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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明．语言学习与教育．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217-230．原载《语言文字应用》，1994（2）：13-19．师范大学学生的语言文字状况及其教学问题∗李宇明提要高等师范的语言文字教学状况，直接影响或制约着社会的语言文字水平。对H师范大学中文系三、四年级学生的问卷调查发现：绝大多数学生基本树立了职业语言的观念，普通话水平和使用规范汉字的水平还比较好；但是明显地存在着“重语言轻文字、重说话轻知识、重实用轻理论”的倾向，在基本知识、基础理论、基本技能、基本的语言观念和语言学习观念等方面，还有严重的缺陷；高等师范的现代汉语教学是有作用有成绩的，但是，教学内容亟待更新，需要删除和中学重复的较为陈旧的内容，提高学术档次，增补一些新的知识板块，并且应在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学术意识、加强学生的基本功训练等方面，投放较多的精力。社会的语言文字水平，取决于大众的语言文字水平。大众的语言文字水平，基本上取决于他在学校所受到的语言文字教育，以及进入社会以后的再学习。就我国目前的教育状况而言，中等文化水平的人占社会的大多数，因此中等教育中的语言文字教育水平，奠定了整个社会的语言文字水平的基础。中等教育的师资主要来自高等师范学校，那么，逻辑上的结果是，高等师范学校学生、特别是中文系大学生的语言文字状况，直接影响或制约着整个社会的语言文字水平。因此，研究高等师范学校学生的语言文字状况和高等师范的语言文字教学问题，对于社会的语言规划具有不容忽视的意义。1994年1月，我们对Ｈ师范大学的大学生就一些语言文字问题进行了问卷调查。本文主要依据对中文系三、四年级的问卷调查结果来讨论问题。所以，本文所说的师范大学生主要是指中文系本科三、四年级学生；所说的语言文字教学，是指现代汉语教学。一师大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水平师大学生要胜任中学和中等师范的语言文字教育任务，必须具备一定的语言和语言学素质。这些素质主要包括：1.一定的运用语言文字的水平；2.一定的现代汉语知识水平；3.对语言教学理论和方法有一定的了解。此外还要有一定的对社会语言生活的关注意识。培养学生这几个方面的素质，其实就是现代汉语课的主要教学目的和要完成的教学任务。这里先讨论学生运用语言文字的水平。语言文字的运用是一种综合能力，涉及到语言和非语言的多种因素；因此，要全面而又科学地考察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水平，是一项非常复杂、细致的工作，不是一次问卷调查所能完成的。本文所能做到的只是考察学生说普通话和使用规范汉字的水平。（一）学生的普通话水平我们主要用学生自己判定和给常用汉字注音两种方法来考察学生的普通话水平。对学生填写“现在您自认为您的普通话讲得：“Ａ、很好。Ｂ、较好。Ｃ、不好。原因是＿＿＿＿。”∗张新、邓虹、刘小红等同志帮助进行了调查，特致谢意。惧闲聊斋供稿1李宇明师范大学学生的语言文字状况及其教学问题的问卷结果进行分析（如表１所示），发现自认为普通话较好的占大多数，很好的超过不好的约1倍。女生和男生自认为较好的比例非常接近，但是，自认为很好的女生近于男生的3倍，而自认为普通话说得不好的男生却约为女生的15.5倍。表1学生自我判定的普通话水平（％）很好较好不好合计女生（88人）34.0964.771.44100男生（94人）12.7764.8922.34100平均（182人）23.0864.8412.08100自我判定的水平与学生的实际水平肯定不可能完全相符，但是由学生给汉字注音的情况看，学生的自我判定的总体情况是可信的。我们让学生给常用的“山、明、男、林、嘴、虎、是、鞋、解、说”等10个汉字注上汉语拼音。评分标准是每字10分，全对100分；一个字的声、韵、调，一者有错即评为该字全错，扣10分。调查结果是：女生平均得分85.47，男生平均得分81.33，总平均83.35。如果把全对和错１字的成绩记为优秀，把错2～3个字的记为良好，把错４个字的记为及格，把其他的记为差。从表２中可以看出，优秀和良好的占绝大多数，其中女生优秀的比例大于男生，女生及格和差的比例低于男生。表2学生给汉字注音的水平（％）优秀良好及格差合计女生（86人）59.3032.563.494.65100男生（90人）42.2244.456.676.66100平均（176人）50.5738.645.115.68100这两项的调查结果都说明Ｈ师范大学中文系学生的普通话总体上达到了较好的水平，且女生水平高于男生。学生普通话成绩较好，与绝大多数学生较好地树立了普通话作为教师的职业语言的观念有直接关系。学生对于“您认为：老师应该不应该用普通话讲课？Ａ、应该。Ｂ、无所谓。为什么？”问卷的回答，有93.51％的人认为“应该”，有6.49％的人认为“无所谓”。教师应该用普通话教学的理由，56.08％的人认为，教师讲普通话才能让来自不同方言区的学生听懂课；33.33％认为，普通话是教师的职业语言，教师应做推广普通话的表率；其余的10.59％认为，讲普通话可以提高教师的形象，或是普通话有感染力等。回答“无所谓”的理由有：A、教师讲惯了方言，改说普通话影响顺利表达；B、大学教师重在知识传授，讲课内容是关键；C、也有个别学生认为老师讲方言，会使学生感到亲切。这些学生大部分来自当地，用方言讲课的教师说的也多是当地方言，他们听课没有多大的语言障碍；如果这些学生不是当地人，恐怕不一定会做出“无所谓”的回答。还有个别学生，自己普通话说得不怎么好，认为“无所谓”其实是在为自己寻找理由。张积家（1990）曾仿效美国社会心理学家W.E.Lambert的“变语匹配”技术，选既会讲普通话又会讲地方话的男、女各一人，让他们用普通话和地方话朗读相同的文章，然后把录音放给学生听，请学生对朗读者的人格特征、讲课效果和人际吸引等方面进行评价。实验结果是：各种性别的小学生、中学生和大学生，对操普通话者的评价都高于操地方话者。说明教师用普通话讲课会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普通话应成为教师的职业语言。我们的调查表明，师大学生的职业语言观念已基本树立，因此会积极地提高自己的普通话水平。惧闲聊斋供稿2李宇明．语言学习与教育．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217-230．原载《语言文字应用》，1994（2）：13-19．（二）影响学生普通话的主要因素调查表明，方言是影响学生说好普通话的主要因素。当要求学生回答“您说普通话在哪些方面感到最为困难”时，回答没有困难的占8.19％；指出在发音或发音的某方面有困难的，占86.21％；在词汇或表达方面有困难的占3.88％；回答在其他方面有困难的为1.72％。表3学生自己感到发音困难的各种情况（％）声母韵母声调其他合计女生（118）67.8014.411.692.5486.44男生（114）52.637.027.8918.4285.96平均（232）60.3410.784.7410.3586.21对学生回答的结果作进一步分析，如表３所示，学生在发音方面困难较大的是声母，次之是韵母，再次是声调；如表４所示，在声母中，卷舌音与不卷舌音的区分、ｎ与ｌ的区分、ｈ与ｆ的区分是困难较大的。在韵母的发音上，学生最感困难的是前后鼻音的区分（84％）。而这些正是Ｈ师范大学学生母言中与普通话差异最大的地方。表4学生自己感到声母困难的各种情况（％）卷舌否h～fn～l其他合计女生（80）57.508.7528.755.00100男生（60）48.3321.6730.000.00100平均（140）53.5714.2929.292.85100我们对学生给汉字注音所出现的错误也进行了分析。出现错误共319人次，其中声母方面的错误占39.81％，韵母方面的错误占36.99％，声调方面的错误占23.20％。声母方面的错误最多的是卷舌与不卷舌，其次是ｎ与ｌ，再次是ｈ与ｆ；韵母方面的错误60％以上出在前后鼻音的区分上。声调方面的错误有两种：1.调值错误，占声调错误的60.67％；2.调号位置打错（错误性质以调号打在韵头上居多），占39.33％。学生自我感到的发音困难与学生注音的错误情况，在具体比例数据上有出入。其原因可能是：1.自我感觉与实际操作有出入；2.两种性质不同的作业间的差异。但是，二者显现出的共同点是：因方言影响而造成的困难或错误是主要的。这说明提高学生的普通话水平，主要是排除方言的负迁移问题。（三）学生使用规范汉字的情况从本次调查的答卷情况来看，学生使用规范汉字的情况还是不错的。在收到的188份问卷中，只见到31例用字错误。在这31例错误用字中，不规范的简化字占29.03％，被废除的繁体字、异体字占35.48％，错别字等占35.49％。这些数据说明，对学生使用规范汉字影响最大的是被废除的繁体字和异体字，这与当前社会上的繁体字回潮不无关系；其次是“二简”的后遗影响。在问卷中，我们要求学生举出一些校园不规范用字的例子。在188人中，能举出１个以上例子的只占32.45％，笼统说有但未举例的占9.04％，不回答或回答不出的占48.94％，回答不合格的（如指出读音错误或方言词语的例子）占9.57％。在学生举出的不规范校园用字的例子中，属于不规范简化字的占70％，被废除的繁体字和异体字占16％，错别字等占14％。这一调查说明两个问题：1.学生的汉字规范观念、特别是对于社会用字规范的关注意识不强，因此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能举出实例。而且所举例子多是非长久用字，如海报、标语、招贴、菜谱等。2.在不规范用字中，比较关注不规范的简化字，而对不规范的繁体字、惧闲聊斋供稿3李宇明师范大学学生的语言文字状况及其教学问题异体字关注不够。这与学生答卷中繁体字、异体字的数量多于不规范简化字，是相一致的。二师大学生的语言和语言教学知识如果说师大生的普通话和规范字的水平还算不错的话，那么，他们对现代汉语知识的掌握和对语言教学的理论、方法的了解，却相对较差。（一）学生的语言知识水平我们在问卷中要求学生写出普通话的定义和我国现行的语言文字政策，以检验学生的语言常识水平。普通话的定义由三个子命题构成，我们采用的评分标准是：凡答对一个子命题者记１分。由表５看出，这些已经学过“现代汉语”课的学生得０分者竟高达14.36％，得３分者只有27.66％。而且四年级的得分低于三年级（可能与知识遗忘和各自的学习情况有关）；男生优于女生，这与前面所述的女生普通话水平优于男生形成对比。表5学生回答普通话定义的各种情况（％）0分1分2分3分合计女生（92）17.3926.0930.4326.09100男生（96）11.4617.7141.6729.161003年级（110）9.099.0941.8240.001004年级（78）21.7939.7428.2010.26100平均（188）14.3621.8136.1727.66100在要求学生回答“我国现行的语言文字政策”时，其成绩更差。为便于记分，我们把此题分解为如下4条：1.制订更为科学的标准；2.大力推广普通话；3.现代汉语规范化；4.现行汉字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凡答对1条者记1分。如表6所示，得0分者为42.55％，没有一个能得到3分和4分。而且年级差异和性别差异也不明显。从具体答案看，得分最多的是“大力推广普通话”，其次是“汉字的规范化和标准化”，偶见回答“现代汉语规范化”的,但却没人能答出“制订更为科学的标准”。这说明学生对于我国现行的语言文字政策了解十分不够，还停留在最一般的朴素水平上。表6学生回答现行语言文字政策的情况（％）0分1分2分3分以上合计女生（92）44.5739.1316.300.00100男生（96）40.6332.2927.080.001003年级（110）40.9136.3622.730.001004年级（78）44.3034.1820.250.00100平均（188）42.5535.6421.810.00100问卷要求学生回答的这两个问题，是“现代汉语”课“概论”中讲述的最起码的常识内容，回答这两个问题虽然不能全面反映出学生对于现代汉语知识的掌握水平，但由此可窥见一斑。在学生回答的问卷中，我们也发现许多常识性的问题，如把“简化字”与规范汉字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