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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三角经济转型与产业升级对策研究刘晓斌伍晶东亚论文第70期ISSN0219-1415ISBN978-981-08-3379-4版权所有⋅未经同意⋅不得转载出版日期：2009年6月4日1珠三角经济转型与产业升级对策研究刘晓斌伍晶*发端于美国的国际金融危机对珠三角经济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宏观层面上出口大幅下滑，经济增速陡降，财政收入锐减；微观层面上企业经营困难，经济效益下降，农民工大量失业和大学生就业难。珠三角面临的经济困境固然与国际金融危机有极大关联，内在的原因却是我们长期以来产业结构不合理、自主创新能力不强，以及经济外向度高、内需拉动力不足的发展模式积累起来的毛病，导致经济机体免疫力下降。在改革开放30周年的重要历史节点上，在国内外经济形势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的关键时期，珠三角地区传统发展模式已经难以为继，转变发展方式已经迫在眉睫，只有通过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才能支撑未来的长期健康发展。一、全球经济失衡强制性调整，珠三角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严重受阻追溯本次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因，从技术层面上是金融自由化基础上资产证券化发展到极至所致。由于在基础信贷产品上衍生出了无限膨胀的高杠杆虚拟资产，相关风险被不断转移、隐藏和放大，在系统无法进行自我修复时，必然以一种雪崩式的金融危机强制性解决。从本源层面上则是因为“美国经常项目持续逆差，其他国家经常项目持续顺差”的全球国际收支失衡无法持续。过去20－30年间，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促成了新兴市场经济体一浪接一浪地迅速崛起，与之相伴的就是这些经济体长期以来依赖美国的贸易逆差拉动本国经济增长。当这些国家的出口增长超出美国贸易逆差和消费增长极限，必然以极端的方式做出调整。*刘晓斌，广州市社会科学院金融所，助理研究员；伍晶，广州市社会科学院金融所，副研究员。2图1广东各市外贸依存度同经济增速变化之间的负相关关系y=-0.009x+0.1403R2=0.402-4-3-2-101234050100150200250300350400外贸依存度（%）全年经济增速-上半年经济增速2008年第四季度以来，随着国际经济环境持续恶化，广东特别是占据全省经济总量八成左右的珠三角地区外贸依存度很高，遭受的外部冲击最直接、影响最严重。在剔除深圳和云浮两市数据以后，全省19个市的外贸依存度同经济增速变化之间存在比较明显的负相关关系（图1）。外贸依存度越高的市，2008年全年经济增速相比上半年经济增速下降得越严重，例如珠海外贸依存度高达328%，经济增速下降了3个百分点。外贸依存度越低的市，2008年全年经济增速相比上半年经济增长下降并不明显，甚至不降反升，例如梅州外贸依存度只有11%，经济增速反而提高了1.8个百分点。1改革开放30年来，珠三角地区把握住了全球化提供的重大机遇，充分发挥劳动力成本优势和改革开放先行先试的政策优势，外资推动型和出口拉动型经济发展模式取得空前成功。随着“中东、拉美、非洲等提供原材料→东亚制造→美欧消费”的新布雷顿森林体系以危机形式被瓦解，珠三角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1深圳市外贸依存度虽然高达267%，但是全年经济增长甚至比上半年经济增长提高了1.6个百分点，因为深圳自主创新能力比较强，出口产品结构相对优化，企业竞争力比较强，危机冲击下虽然市场蛋糕整体变小了，但是很多竞争力弱的企业倒掉了，分蛋糕的企业也少了，受到的冲击相对较轻；云浮市外贸依存度虽然只有25%，但是全年经济增长却比上半年经济增长下降了3.3个百分点，云浮的经济减速主要是投资增速急剧下降所致。3将不得不进行调整。在金融危机影响下，发达国家将不得不减少消费、增加储蓄，这也意味着珠三角的出口潜力将受到严重约束，大部分劳动密集性大宗产品出口在中短期内会大幅度下降，未来几年也难有明显起色，不要说恢复到最近几年20%甚至30%以上的高增长，能够保持较低正增长已属不易。2产业升级换代是推动未来出口增长的新动力，但是需要较长时间的积累，上轮经济周期出口能力的急剧扩张和辉煌的出口增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二、全球快步进入服务经济时代，珠三角地区“工业为纲”的发展思路亟待调整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经济全球化和信息技术革命共同推动下，世界经济结构的一个重大调整就是主要发达国家已经完成从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蜕变，部分发展中国家也尾随其后向服务经济过渡，服务经济时代已经快步来临。根据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报告》数据库数据，高收入国家服务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由1990年的62%上升到2005年的72%，中等收入国家由1990年的45%上升到2007年的59%，低收入国家由1990年的43%上升到2007年的48%。与此相适应，全球范围内的服务业贸易迅速发展，服务贸易出口额由1990年的7827亿美元增加到了2008年的37300亿美元，增长速度高于货物贸易。新世纪以来，珠三角地区“工业为纲”的发展思路逆转了改革开放以来服务业比重不断上升的良好趋势，经济发展的服务化趋势不仅没有加强，反而有所削弱。2001－2008年间，珠三角9市除了广州和深圳两大核心城市以及惠州和东莞稍有上升外，其余5市服务业占GDP比重不升反降（图2）。2007年，珠三角地区整体的服务业比重为46.6%，虽然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6.5个百分点，但与国内其他发达地区以及与发达国家、发展中大国相比，低于北京的71.3%、上海的51.9%、台湾的71.7%，低于发达国家72.2%的平均水平，低于巴西的64%、印度的55%、俄罗斯的56%、墨西哥的69%和波兰的64%。21981年第四季度，美国居民储蓄占居民可支配收入达12.2%，此后逐步下降到到2005年第三季度的-0.5%，2008年第四季度已经回升到3.2%。换言之，即便美国经济复苏，美国市场也在缩小，继续扩大外需的发展方向是没有出路的。4图2珠三角9市服务业占GDP比重变化010203040506070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东莞中山江门肇庆2001年2008年服务业发展滞后，制约着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既间接加大了资源环境的压力，也不利于缓解就业压力。服务业发展滞后也使得珠三角地区交易成本居高不下，为保持国际竞争力，不得不压缩制造成本，特别是压缩劳动力成本，从而带来收入分配不合理、消费不足的更大问题。改革开放以来，珠三角地区居民收入增长一直显著落后于GDP增长，改革开放成果并未被普通劳动者充分享受。特别是2001－2008年间，广东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长只有7.4%，同期GDP年均增长则高达13.1%。与之相适应，广东的最终消费率从改革开放初期的70%左右逐步下降到目前的不足50%，投资与消费已经出现了严重失衡。目前，发达国家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而且这个危机不是短期可以过去的，在某种程度上，本此金融危机反映在实体经济上是产能过剩的危机。在国际市场萎缩的情况下，珠三角地区的产能过剩情况将更趋严重，未来两、三年可能仍然是产能过剩的高峰期。必须积极调整投资与消费关系，降低投资率，提高消费率，而不是相反，继续用扩大投资，大力发展工业的做法实质上是用更大的过剩消化现在的过剩，不具有可持续性，甚至有可能将珠三角经济进一步推向险境。在世界范围内，服务经济将取代工业经济成为经济发展的主流趋势和主要推动力，从需求看，服务产品将取代物质产品，成为满足人们需求的主要产品；5从增长动力看，服务业将取代工业，成为经济增长的主导力量；从就业结构看，服务业将取代工业，成为实现就业的主要渠道。必须充分认识到全球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充分看到服务经济将取代工业经济的大趋势，努力促进珠三角地区服务业的发展，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能在下一轮经济发展周期中抢得先机。三、全球生产网络初步形成，珠三角产业发展必须跳出国际分工陷阱过去20年间，发达国家把制造业中缺乏比较优势、低附加值的生产环节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全球制造业区域配置出现了两个看似矛盾的结果：一方面，发达国家普遍出现“去制造化”趋势，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不断下降。1990－2005年间，美国制造业占GDP比重从19%下降到14%，日本从27%下降到21%，欧盟从24%下降到19%。另一方面，主要发达国家制造业在全球制造业的比重并没有发生明显变化。过去10间，美国制造业占全球制造业的比重基本上没有变化，一直保持在20%左右，仍然占据全球制造业第一的地位，发达国家将制造业产业链中的高附加值环节留在了国内。发达国家主导下的跨国公司通过对外投资实现了国际产业内、产品内以及工序内的分工，客观上促成了全球生产网络的形成。图3珠三角9市工业增加值率变动0.000.050.100.150.200.250.300.35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东莞中山江门肇庆200120076“珠三角制造”也融入了全球生产网络，但总体上尚处在价值链的低端，集中在装配和包装等劳动密集型环节，主要体现在工业增加值率和劳动生产率较为低下。2001－2007年间，珠三角中心城市广州、深圳、珠海和东莞工业增加值率（工业增加值/工业总产值*100%）不但没有上升，反而不断下降（图3）。2007年，广东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率为25.5%，甚至低于全国28.9%的平均水平。2007年，广东工业劳动生产率为10.7万元/人，低于全国13万元/人的水平，仅相当于1995年美国的9.7%和1993年日本的9.1%。珠三角地区全员劳动生产率8.58万元/人，仅为香港的19.8%和澳门的17.7%。珠三角作为“世界工厂”地位实际上只是国际分工体系中的加工组装基地，相当一部分企业仍然是以要素和产品低成本而非技术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这种产业结构具有明显的脆弱性和被动性，当市场销路不畅或要素成本上升时，利润空间很容易遭到挤压。我们要充分认识到这种国际分工陷阱的真实存在，认识到一个地区只有拥有强大的自主创新能力，在国际产业分工体系中处于强势地位，才能有效应对激烈的国际竞争。珠三角虽然在劳动力成本上仍然具有比较优势，在资源环境方面已经是比较劣势，水土资源短缺，生态环境脆弱，原有的依靠资源和生态环境损耗方面去补贴发达国家的做法是不可持续的，也不符合自身的长远利益，必须尽快扭转。因此，我们要利用当前世界分工重构的有利时机，坚持产业高端化取向，瞄准研发和市场两个高端，构建现代产业体系，占据经济高点，推动“珠三角制造”向“珠三角创造”和“珠三角枢纽”转变。四、珠三角地区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重点任务和政策措施（一）准确把握比较优势，合理调整内需外需结构改革开放30年来，由于我们过于看重外资外贸快速增长对带动国内经济增长的正面效应，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外资外贸过快增长对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负面效果。珠三角人力资源丰富，具有劳动力成本低的比较优势，适合发展那些面向国际市场的劳动密集型工业。但是，珠三角越来越面临水土资源、能源资源、矿产资源短缺以及环境承载力低的“比较劣势”，越来越不适合发展那些面向国际市场，大量消耗珠三角水土资源、能源资源、矿产资源以及污染物排放7较多的工业。3珠三角必须在内外需结构上进行深度调整，改变过于依赖外需实现经济快速增长的外需主导型增长模式，转向更多依靠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实现持续快速健康增长。反映在国际贸易上，货物贸易账户应由顺差趋向平衡。与此同时，努力实现两个结构调整：一是国际贸易的区域结构调整，逐步改变过度依赖欧美市场的状况，由以欧美市场为主向欧美市场与新兴市场并重转变，以保持一定的外需规模；二是进出口产品（包括货物和服务）的内涵能源结构调整，从净出口内涵能源的“顺差”转向“逆差”，简单说，就是鼓励进口能耗高的产品而出口能耗低的产品，促进服务出口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方向。（二）加大资源要素价格改革力度，大力促进服务业发展长期以来，我国资源基本上是由政府定价或政府指导价，价格水平偏低，只反映了资源开发、运输成本，没有全面反映生态环境破坏修复成本、基础设施建设、安全生产、企业退出、转产成本。资源价格水平的偏低，客观上，提升了制造业特别是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的相对竞争力，也是造就“珠三角制造”的因素之一。然而，行政主导的资源要素低价策略一方面降低了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另一方面使得以要素投入驱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