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税率的危害

高税率的危害——低税率高就业是中国可持续发展之本肖耿摘要：中国的财政问题是所有政策中最大的问题。侧重财产转移、二次分配的高税率——高个人所得税、高公司所得税——是中国财政的大问题：导致税收流失；鼓励低增加值、低工资、低利润的行业和地下经济，打击好企业、大企业、收入不确定性的创新企业；降低了国民消费的数量和质量。中国应该学习香港，采取低税率，激励高收入、高技能的人创业，带动穷人、没有技术的人就业，这是可持续发展之本。中国的财政问题是当前最大的问题。财政问题中最大的问题是高税率。高税率，不利于就业，不利于产业升级，不利于扩大内需，不利于可持续发展。出路在于，降低税率，这方面香港的经验值得大陆借鉴。一、低税率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中国经济发展速度这么快增长率这么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实际税率在过去30年非常低，享受了实际税率很低的金融环境。而实际税率远较名义税率为低的一个重要原因又在于，在相当长时间里税收征收能力非常弱，缺乏高科技的征收手段。但从现在开始，情况发生了变化，建立在高技术手段上的税收征收能力得到强化，企业、老百姓的守法意识也在大大加强，加上企业盈利能力提高、老百姓收入增长，这一切造成了税收收入增速超过了国民生产总值增速一倍以上，即税收增长将近30%/年，GDP增长11%至12%/年。说到税收，在中国普遍存在一个误解：觉得要建设和谐社会，于是要关心穷人，使得财富转移很重要。但是，历史的经验证明：帮助穷人的最好办法不是收入转移、财产转移，真正能够帮助穷人脱贫的就是帮助他们找到工作，也就是就业，包括人力资本方面的投入(因为你要找到工作，没有人力资本怎么找)。显然，促进经济持续发展的税收政策，不应该立足于简单地扩大税收、增大收入转移，而应将关注点集中在就业问题上。而高税收恰恰对就业形成最大的打击。在这方面，香港的经验值得大陆借鉴。香港的税收体制是全世界最简单、税率最低、最好的机制。也许有人会说，香港与大陆不同，香港人的收入很高，大陆人普遍收入不高。香港的实际情况真的如此吗？香港大部分老百姓的收入是不高的，尤其是和他们的消费相比显得不高。为什么中国不得不学香港的税制？这跟中国金融市场发展有关。香港在资本市场方面已经成为中国的主板市场，在香港上市的中国企业不仅仅数量多，而且规模大。内地大企业为何纷纷到香港上市，这里很重要的原因在于香港的低税收、大陆的高税收。在香港，个人所得税是15%，公司所得税是16%，而且没有累进制。相比之下，在中国大陆，公司所得税是33%，再加上个人所得税边际税达到45%。可以认为，如果大陆的税率不变，像上海和北京要成为国际金融中心根本没有可能。设想一下，如果国际大投资银行进入上海会交多少税：公司要付33%的税，个人要付45%的税。在这种税收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吸引国际大投资银行真正落地上海和北京，也不可能吸引更多的高科技人才到上海和北京，除非政府采用低消费价格的方式来吸引他们。二、高税率对经济发展的打击对低税率的重要性和高税率对经济打击的具体危害性，要讲透，要让所有人的都知道。1、高税率导致税收流失如前所述，因为大陆税率高，几乎所有国际投资银行的亚太总部都设在香港，因为香港税低。于是，出现了以下复杂但可以理解的情景：国际投资银行的雇员在香港拿工资，在北京、上海做事、生活，他们在北京、上海几乎全都住在五星级酒店里，因为这是可以纳入成本的，相反，如果他们生活在香港、住在香港，就要租房，就要交物业税。由于这些人的工资是在香港拿的，个人所得税自然纳给香港财政，尽管香港税率不高，但由于纳税的人多，香港财政是盈余的，而香港财政因为一国两制，其盈余不需要交给中央政府。显然，这当中大陆损失了大量税收。在开放性经济环境下，我们税率定得高，不但拿不到，反而送给了别人。香港、新加坡、纽约、伦敦都在竞争这些国际大投行、竞争高科技人才。如果大陆的税率不降低，不仅仅丧失税收收入，更会影响到国际化、国际化大都市、国际水准人才的吸引。这其实是当前中国财政中最大的问题。2、影响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说要转变以往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方式，升级产业，谋求可持续发展。但是，高税率恰恰阻碍了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因为，高税率鼓励的是非法地下经济，它不要交税；高税率鼓励的是低增加值、低工资、低利润的行业；打击的是好的企业和大的企业，因为他们必须守法，从而税负承担最大。核心的是，高税率降低了合法就业，阻碍了对劳工利益的保障。因为，高税收鼓励了低增加值、低工资、非法企业的发展，而这样的企业即没有办法也根本不想注重劳工的利益，因为他们是地下的，他们不需要重视人力资本的积累。而低收入、低工资、低利润的企业，是不可持续的企业，一遇到风波，他们就会倒闭。而支持不可持续的企业，就是支持不可持续的就业。显然，对于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而言，需要支持高质量、可持续的就业。否则，一旦市场大环境发生变化，比如，出现环境、原材料、汇率、利率各式各样的经济调整时，大陆多数企业就受到严重影响。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企业必然是那些低工资、低利润、对环境造成污染的企业。因此，表面上或短期内，这些企业造成了就业，但从中长期看，在这类企业工作的员工是没有前途的，多半会出现干几年就得另找工作的前景。可是，目前大陆的高税率恰恰人为地鼓励了这类企业的生存。3、不利于创新和自主创新高税率特别打击创新型企业。为什么？因为，创新企业有一个特点，它的收入是不确定的，有时很高，有时干脆没有。当他收入很高的时候，你就对他高增收，忘却了他在大部分时间里收入是很低的。而且，大部分R&D企业是不挣钱的，尽管有一些企业很挣钱。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创新和能够赚钱的企业。但是，由于税率很高，就导致将这样的企业赶到别的地方去了，比如硅谷。而剩下的一大堆企业，多半是需要政府给他补贴的不健康的企业，这类企业几乎没能力创新，即便一旦创新出来，他也会马上跑掉，根本留不住。4、降低居民的消费质量和数量现在，中国外贸盈余越来越大，出口占经济比重越来越大，贸易竞争与冲突越来越强烈和频繁，鼓励消费、扩大内需成了亟须有所突破的国策。但是，高税率制度恰恰降低了消费的质量和数量，比如，因为税率高，公司为了避税，就不发工资，而是发一些实物比如肥皂、旅游之类的福利。但这些福利，公司里实际真正需要的人很少。这样的做法，既造成了浪费，也无法提升消费的质量。综上，高税率问题让我越想越觉得严重，即使不经过更精确的经济学研究，仅仅通过最基本的经济学分析就可得出：高税率沉重打击着我们经济的方方面面。如何扭转或克服高税率？我个人认为，中国的所得税应该学香港，也可以比香港高一点，比如20%左右，同时完全取消累进制。这样做的原因在于：我们税制设计的最主要目的应该是鼓励就业，特别是鼓励穷人、没有技术的人的就业。经济学研究证明：越是有高收入的、有很多资本的投入，它所创造的低收入就业就会越多，香港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为了让更多低收入、低技术的人就业，就需要找很多高收入、高技能的人来为他们创造就业机会。中国今天的经济发展所面临的竞争，是在全球范围内跟所有其他国家和经济体之间的竞争，中国只有把最优秀的人才、最好的资本、最好的技术更多地吸引到自己这边来，才可以让中国庞大的穷人群体获得就业的机会。而这一切离不开低税率，如果中国税收改革朝低税率方向努力，必将吸引更多的国际级企业、国际水准人才，也必将鼓励中国好的企业、守法的企业更快更大地发展，从而会创造出更多的人就业、也会提高更多国民的收入，在此过程中，内需也将扩大，对外依赖也将缩小，中国经济发展将更具可持续性，中国社会也将更为和谐。(作者：清华-布鲁金斯中心主任、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资深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