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国家非传统安全现状评析

402010年1月阿拉伯世界研究Jan.,2010第1期ArabWorldStudiesNo.1.海湾研究海湾国家非传统安全现状评析＊刘彬摘要：非传统安全问题日益受到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目前海湾国家的非传统安全热点问题涉及人口安全、粮食安全、生态安全以及经济安全，上述问题不仅关乎海湾国家当前利益，同时影响其长远发展。为此，海湾各国纷纷采取措施予以解决并取得一定成效，但仍面临诸多挑战，海湾国家应进一步调整战略积极应对。关键词：海湾国家；非传统安全；人口安全；生态安全；经济安全作者简介：刘彬，硕士，宁波大学外语学院讲师（浙江宁波315211）。文章编号：1673-5161（2010）01-0040-07中图分类号：D73文献标识码：A*本文受浙江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外国语言文化”项目基金资助资助。冷战结束后，国际社会的安全视角逐渐从以军事、政治安全为核心的传统安全延伸到以经济、能源、生态、文化、信息等为主要内容的非传统安全领域。作为一个动态性概念，非传统安全体现了安全现实的变化和安全理念的拓展。随着涉及该领域的深层次问题不断涌现，如何应对非传统安全带来的威胁已成为各国政府战略与决策面临的新课题。近年来，海湾国家①面临的非传统安全挑战日益严峻并危及该地区的长远发展，本文将围绕与海湾国家密切相关的人口、粮食、生态以及经济等非传统安全热点问题进行评述。一、海湾国家的非传统安全问题及其影响同大多数国家一样，非传统安全因素带来的挑战使海湾国家的安全环境与安全形势面临转折性变化，其中既有世界各国面临的共性问题，也有该地区特殊背景下的个性问题。（一）人口安全保持适度的人口规模与结构，是保障国家人口安全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对于海湾国家而言，目前其人口方面的最大隐患就是外国移民数量激增导致的人口结构生态安全问题。尽管外国劳动力的大量涌入为海湾国家崛起提供了重要的人力保障，但随着外籍劳工数量的不断增加，海湾地区的总体人口结构出现了严重失衡。在阿联酋、卡塔尔和科威特三国，本国居民已长期居于“少数居民”地位，海湾国家正面临因结构失衡导致的国家人口安全威胁。[1]20人口结构安①本文中的海湾国家指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即阿联酋、阿曼、巴林、卡塔尔、科威特和沙特。41全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在政治层面，首先，大量外籍劳工的存在使海湾国家在制定国内政策时必须将外国移民纳入考虑的范畴之内[2]74；其次，在外国移民中有相当数量的非阿拉伯裔群体，他们的世俗观念与政治理念会对输入国的其他群体产生一定影响；最后，由于大量巴勒斯坦人也加入到海湾外籍劳工队伍当中，使得海湾各国政府在处理与之相关的问题时难免会触及敏感的巴以问题。[3]在经济领域，大量劳务侨汇的输出，已对海湾国家的GDP增长和国际收支平衡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成为各国外汇储备下滑的主要原因之一。迪拜海湾研究中心发布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在海合会国家工作的外籍劳务人员每年向境外汇款总额高达270亿美元，占海合会国家当年GDP的9%。1975～2006年间，海湾劳务侨汇已经累计超过5200亿美元。[4]在社会稳定与发展方面，外国移民尽管占据数量优势，但在输入国的政治、经济以及社会方面并不能同本国居民一样享受同等待遇，使得外国移民极易产生失衡与对立心理，在一定条件下甚至会演变成骚乱与暴力行为，对输入国的社会稳定构成威胁。[5]28与此同时，由于外籍劳工的大量存在，使得海湾本国居民在择业方面依赖性与寄生性普遍滋生，失业问题日渐突出。此外，大量来自其他文化背景的海外移民对海湾国家的本土文化与传统形成了巨大冲击与影响。一方面，外籍劳工因固守其自身的风俗习惯与文化传统，必将威胁到海湾国家文化与社会的整合，甚至会造成整个社会文化的断裂；另一方面，外籍劳务的存在将会对海湾国家新生代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本土文化难免遭受冲击与淡化，海湾国家固有的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特性面临严重挑战。[5]30（二）粮食安全作为关系国计民生、具有重要战略价值的特殊商品，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海湾国家粮食安全方面面临的主要问题包括：海湾国家自身的粮食生产能力严重不足，粮食生产无法实现自给。一方面，海湾国家由于自然环境条件组合性差，加之淡水资源匮乏，因此缺乏发展农业的客观基础。海湾地处沙漠地带，气候干燥炎热，海湾六国是世界上水资源和可耕地占有率最低的几个国家，人均淡水资源占有率仅为全球标准的十分之一。其中，阿联酋可耕地面积仅占国土面积的1%，阿曼为1.3%，巴林为9%，卡塔尔为3%，科威特为1%，沙特为2%，农业生产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贡献率极低。[6]另一方面，随着海湾地区人口出生率的提高，该地区人口数量增长迅速。1970～2000年间，海湾国家人口由800万升至3000万，2006年达到3500万，2010年达到3900万，预计2030年将达到5800万。[3]农业生产能力低下加之人口数量的不断增加，使海湾地区的缺粮现象十分严重。粮食严重短缺使得海湾国家粮食消费对外依存度高。近年来，海湾地区对小麦、大米和奶制品等基本食品的需求不断增长，每年近90%的粮食和60%的肉类均靠进口解决。[6]以2003年海湾地区谷物进口情况为例，该年度阿联酋与巴林的谷物进口率为100%，科威特为99.41%，阿曼为98.66%，卡塔尔为92.28%，沙特为80.56%，海湾六国的平均谷物进口率为84.84%。[6]由于对粮食进口倚重过度，使海湾国家在经济乃至政治上对粮食输出国过分依赖，国内社会稳定的基础不仅遭受动摇，同时自身国际话语权也因此受到牵制。此外，由于国际粮食市场出现波动，使得近年来海湾国家的粮食安全面临更大挑战。以2008年度为例，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测算，该年度世界粮食库存由2002年度的30%下降到14.7%，为30年来之最低；世界粮食储备仅为4.05亿吨，只够人类维持53天；尽管较2007年世界粮价有所回落，但仍在高位运行，世界粮食安全整体状况不容乐观。[7]对于粮食进口依赖严重的海湾国家而言，上述情况形成的冲击不可避免。以卡塔尔为例，2008年第一季度该国粮食进口价格平均上42浮19%，是2007年同期上浮比例的3倍多，其中谷类价格上涨了15%，肉类上涨31%，果蔬上涨19%，薯类上涨18%。[6]对海湾国家而言，粮食价格上涨尽管不会像部分欠发达国家一样出现饥荒现象，但粮价上扬导致的巨额支出将使海湾国家的外汇储备受到影响，同时还会加剧国内通货膨胀。（三）生态安全作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内容，生态安全日益受到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海湾国家目前在生态安全领域面临的问题主要包括环境安全、物种安全以及水资源安全。环境安全：由于工业化规模的不断扩大、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加上社会综合发展水平的相对滞后，海湾国家的环境问题日益突出，对该地区的可持续发展形成威胁。随着海湾地区汽车拥有量迅速膨胀，民用汽车尾气排放导致的空气污染日趋严重，海湾国家的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已远远超过其国土面积所对应的比例。[8]同时，以石油开采为主导的重工业的迅猛发展也对该地区的土壤结构造成破坏，土壤板结、荒漠化现象日趋严重。此外，石油工业的发展也给该地区的海洋生态带来影响。在阿曼，该国所有的石油生产活动均集中在首都马斯喀特西北的米那法哈尔地区。由于缺乏有效管理，每年有数百吨石油废弃物排入该水域，给该地区的海洋生态造成恶劣影响。[9]27物种安全：由于自然条件较差，海湾地区的物种链条相对脆弱，加之人为因素的破坏，使得该地区的生物多样性面临严重威胁。海湾战争期间，重型军用机械的移动改变了科威特沙漠多达90%的地貌，遗留于沙漠中未引爆的炸弹至今仍对野生动物构成威胁；战争期间倾倒在海湾中的厚重油污杀死了至少3.5万只来此过冬的候鸟，导致52种水鸟灭绝。[10]刺柏是阿拉伯半岛唯一的土生松柏科树种，在该地区生态系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由于人为干扰、过度放牧、空气污染等多种原因，部分刺柏林已出现衰退迹象，“这对该地区受到影响的国家来说是个严重的问题，这一资源无声的退化可能加剧荒漠化。”[11]15水资源安全：海湾国家淡水资源严重不足，水资源安全形势十分严峻。一方面是因为该地区常年干旱少雨，境内无一条完整河流或永久性湖泊，地下水是主要的淡水来源，而且地下水地理分布十分不均，绝大部分水量存在于沙特的地下储水层；另一方面是因为各国淡水需求量不断增长以及水资源消费结构不尽合理。2005年统计数据显示，海湾国家78%的水资源被用于农业生产，工业和居民生活用水分别只占4%和18%[12]，然而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推进，工业和城市对水资源的需求将快速上升，海湾国家将面临更为严峻的水源供给紧张和消费结构矛盾。（四）经济安全在参与全球化进程的同时，如何有效规避经济风险、保障国家经济安全一直是摆在海湾各国政府面前的重要课题。对于海湾国家而言，目前最为迫切的经济安全问题就是如何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威胁与挑战。自2008年9月国际金融危机全面爆发以来，海湾国家日益感受到全球经济脚步放缓带来的冲击。随着危机逐步向实体经济渗透，尽管拥有巨额石油美元储备，海湾国家仍无法独善其身，金融危机对海湾国家的影响逐步显现，具体表现如下：1.石油产业遭受冲击。受金融危机影响，石油进口国石油需求减少导致油价下滑，海湾国家石油收入减少不可避免。有专家指出，海湾国家石油总收入从2008年的5180亿美元减至2009年的3100亿美元，财政收支也由盈余转为赤字[13]；2.通货膨胀加剧。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到来，近几年困扰海湾国家的通胀现象更加严重，通胀率由2007年6.7%涨至2008年的10.8%，物价明显上涨[14]；3.国家和个人财富大幅缩水。在美国次贷危机影响下，全球外汇市场、股票市场以及货币市场均出现明显震荡，海湾国家难免受到波及。据阿联酋《今日海湾》报道，受金融危机影响，43海湾国家的国外资产额损失了近3550亿美元。另外，受全球股市低迷影响，海湾国家股指大幅跌落，截至2008年底，海湾国家7个股市总市值与2007年同期相比损失近5160亿美元[13]；4.失业状况加剧。据科威特国家银行发布的报告显示，受金融危机影响，海湾国家失业人口逐步上升，多年来不断好转的就业局面也被打破。一方面，由于财政紧缩，政府不太可能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另一方面，因为经济下滑，私营机构也无力创造更多就业岗位。[15]二、海湾国家的非传统安全措施为消除非传统安全威胁、实现国家的稳定与发展，海湾国家采取了一系列调整措施。在人口安全方面：首先，海湾各国纷纷实行劳动力市场“本土化”，以降低外籍劳工的比例。以沙特为例，为实现劳动力沙特化，沙特政府将其作为国家“七五计划”的首要任务，并采取了一些积极措施，如鼓励沙特私企为本国劳动力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增加政府机构中沙特人所占的比例等。[5]30科威特也是较早采取措施解决人口安全问题的海湾国家之一，如政府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加强国内各大专院校建设以及各种技术培训计划、要求私营部门为其雇佣的外籍劳工及其家属支付各种社会服务费用等[1]18；其次，加大对外籍劳动力的监管与控制，将国内的外国移民数量保持在可控范围之内。海湾各国政府加大对非法入境、滞留或违反劳动法的外国移民的治理，驱逐了大量非法移民。出台一系列限制措施，加强对移民的入境管理，尤其对外籍劳工家属入境实行严格控制[5]31；再次，对外籍劳动力实行政策性引导，如颁布新的金融投资政策、鼓励外籍劳务人员将部分劳务收入用于本地化投资，以减少劳务侨汇流失，改善投资运营环境[4]；最后，海湾国家纷纷出台措施保护民族文化。如阿曼着力发展本国传统“古堡文化”和“造船文化”等文化项目。科威特与巴林大力宣扬其历史上的“珍珠文化”，以此激发本国国民的国粹意识和对民族传统文化的热爱。[3]在粮食安全方面：海湾国家立足本国农业，通过从国外引进先进农业技术与高端农业人才、为本国农民提供优惠政策来扶持本国农业发展，实现本土农业的进一步提升。如卡塔尔为鼓励农民耕种，免费或低价向农民提供种子和农用设备，并发放长短期无息贷款，举办农业技术培训班，为弥补国内农业技术人才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