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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体会黄达人2012.6·重庆卸任后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做访谈。一是走访了国内“985”高校在任或卸任的书记、校长；二是调研高职院校；三是访谈海外华人教育家，还在进行中。每次深入交流都超过2小时。感悟多多，很想以某种形式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在学校经常讲，中大的经验就是不出经验。在访谈中，完全是从欣赏的角度去分享他们在办学中取得的成就，受益匪浅。面对重庆大学这么多校领导和中层干部，更是充满了热情。与重大也有很深的渊源。在浙大工作时，当时工科协作组的会议曾经在重大召开。愿意结合工作和访谈的心得，与各位交流一下关于大学管理的一些体会一、办大学就是办环境1.办大学要有理念。大学要有自己的核心理念。很多校长将“在校内形成被大家所接受的理念”作为自己影响这个学校的最重要的工作。这起码是大学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网上传得比较多的一个说法是说我提出了中山大学的三个核心理念：“大学是学术共同体”“教授就是大学”“善待学生”有必要更正一下。一是作为校长，我不比哪一个学校的中层或是教师聪明；二是，一个核心理念的产生，不在于是谁提的，关键是有多少认同度。访谈中，我感到每个学校，各自都有内涵不同、与本校传统更加贴切的理念表达。大学的管理者都强调办学理念。宏观上，理念可以决定政策；微观上，理念被大家接受，会成为人们自觉行动的准则。管理学院院长陆亚东的例子。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背景下，可以赋予大学理念不同的内涵。2.要为理念的实现营造良好的行政文化氛围。李延保书记与屈良鹄家煤气的故事。在一所大学做评估的例子。大学的行政文化决定了大学的学术文化和整个氛围。招聘处长没有教授愿意报名。在中层干部组成中占很大一部分的二级学院的党委书记，在推动学校发展方面，同样也起到了重要作用。“党管人才”：二级学院的书记亲自抓，看“似”小事，实际上是抓住了人心。二、作为学术共同体的大学1.要尊重教授。大学的行政人员，不应该仅是一个权力的敬畏者，而更应有对学术的敬畏，对知识的敬畏。大学的行政人员应该是“二等公民”。教授可以有脾气、但行政人员不能耍性格。特别是对自己不熟悉学科的教授，尤要尊重。从“争取做文科学者的朋友”到“做好文科学者的学生”。学校所做的每一项政策决定和改革举措，都充分吸收了文科教授的意见，而他们也成为学校政策坚定的支持者。每篇重要的讲话稿，几乎都经过文科知名教授的讨论修改，甚至定稿。尊重教授，就要尊重不同学科之间的差异。以文理为基础的综合性大学所面临的机会不如工科背景大学多。综合性大学新的增长点，医科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在附属医院的发展方向上。一方面，要继续做强、做大综合性医院，满足医疗服务和医学教育及科研的需求；另一方面，专科医院对于学科发展最易产生成效。中大在医科的两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均建在专科医院。大学新建的附属医院将以专科医院为主，或在原有综合性医院内建设专科医院。2.尊重历史，也是在某种程度上继承历史。中组部问：如何在中大立足？李延保书记对中大以及中山医历史的熟悉，如数家珍。参加教育部公开选拔直属大学校长的评审工作。希望高校校长尽量从本校产生。重视本校历史的结果就是，大学的发展不会千校一面。尊重历史，就是尊重这个大学的文化，就是尊重现实，才能融入到这个共同体中。现在的工作成绩都是在前人留下的基础上取得的，一朝获“奖”，十年积累。继承好的传统，而不是要急于改变什么。王大中校长。龚克校长。3.注重大学文化的建设。文化是大学区别于其他社会组织的根本特征。大学文化是大学在长期办学实践的基础上，经过历史的积淀、自身的努力和外部环境的影响，逐步形成的一种独特的社会文化形态。代表着大学的特色和性格。担任大学领导职务的十几年来，越来越深地体会到文化对一所大学的重要性。香港城市大学程星协理副校长：美国学生上大学是冲着学校的特色去的。国内是按成绩排序。三、关于善待学生1.关于创新人才培养和通识教育。《纲要》指出“各级各类教育都要实施素质教育”。强调素质教育，主要是通过大学文化的熏陶。文化育人泡菜论。素质教育Vs通识教育两个不同的层面：通识教育主要依赖课程；素质教育主要靠养成。在学校里营造为教学、科研服务的行政文化氛围。学生也会受到这样的熏陶。培养创新人才。通过课程进行创新人才培养还不够。创新本身就是一个文化。苏州工业园区职业技术学院的GameBoy大楼。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人人创新，时时创新，处处创新”。通识教育主要靠课程。第一个阶段侧重在“识”；第二个阶段侧重在“通”。和美国模式不一样。中国模式：本科阶段既要学习专业知识，也要拓宽知识面；美国模式：本科以拓宽知识面为主，研究生阶段以专业教育为主。不能一味强调宽口径培养。更加注重学生思维能力的提升。甘阳教授组织《中国哲学》的例子。复旦大学的做法。2.对学生感情、对教学的投入。李未校长：尊重学生的选择。龚克校长：直接抓学生工作。谢和平校长：现在成绩好的学生将来可能成为院士，成绩中等的学生将来可能是我们的同事，成绩一般的学生将来可能成为我们的董事。侯建国校长：欠学校的。重视学生、重视教学。首先，要落实在预算上。其次，要落实在职称评定上。一位研究生读者：“我们的大学校长书记，考虑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建设一流的学科，想得很多，但讲学生的还是太少了”。我原来认为，我们对学生的感情是真挚的，也为学生想了很多，做了很多。站在学生的角度，其实做的还远远不够。卸任一年多来，感触最深的，就是为学生做得还是太少。对学生、对教学，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三、处长出主意，校长拿主意1.一所大学对行政序列中不同位置的干部是有不同期待的。校长Vs副校长校长要考虑大事，而不要过多地关注细节。特别注意抓住财务处和人事处。副校长考虑细节并付诸实施。一位副校长考虑问题比我细，开玩笑说，因为他是精细化工出身，我是学模糊数学的。校领导Vs中层干部处长出主意，校长拿主意。处长Vs科长处长无功便是过，科长无过便是功。受到于德弘教授启发。校长要有理想，中层干部也要有追求。举几个例子：二级学院书记基本工作：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等。创新工作：主动地承担更多繁琐的行政工作，相当于行政副院长，要管财务。引导工作：党管人才，虽然引进人才是专业委员会的工作范围，应该做好后勤部长，进而为学科建设服务。党务工作党管人才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行政工作校办主任基本工作：陪领导，在任时要求校办主任不是接待科长，不用陪领导。创新工作：协调全校重大活动，可以召集处长开会。引导工作：是行政文化的窗口。接待行政文化协调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人事处长基本工作：追求人才的数量。创新工作：从学科结构考虑队伍建设。引导工作：形成体制，塑造环境。数量环境结构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规划办主任基本工作：吃透文件，进行实施。创新工作：掌握兄弟院校动向，了解大局。引导工作：进入决策的小圈子。熟悉政策参与决策了解大局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就业指导中心主任基本工作：追求就业率。创新工作：关心学生就业质量。引导工作：考虑学生职业生涯规划。就业率终生就业就业质量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设备处处长基本工作：利用招投标平台完成采购任务。创新工作：对学校设备使用提出建议。引导工作：开放、共享、提高利用率和效益。采购共享建议基本工作创新工作引导工作作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应该比校领导考虑得更多，考虑得更全面。推着校领导向前走，从而推动学校各项工作的开展。中层干部与校领导的关系决不仅仅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而是互动关系。立起“主动地工作”这个志向。2.要谋大事，谋公事，最后还要谋成事。首先，谋大事，必先谋全局。在熟悉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对学校全局工作以及本部门的大局有一个了解和把握。谋大事，要谋资源。如何争取更多的资源，是牵涉到学校长远发展的重要工作。靠管理干部，特别是中层干部的组织谋划。谋大事，要谋话语权。融入主流圈之中，甚至参与到政策制定的过程之中。教育管理研究系列职务聘任不看论文看话语权。其次，干部谋事，要谋公事我本人对那些过分恭敬甚至恭维领导的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会反感。媚上者必欺下。团结能人办大事；团结好人做实事；团结小人不坏事。最后，要谋事，归根到底是要成事。成功者想办法，失败者找理由。在大学里，不论是校长还是教授，都有很多事情做不成，但是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成。不要让困难影响做事的心情。我能做成一些什么？是一个人生态度。很多工作的处理并非是唯一性。李延保书记：大的方向确定以后，任何方法都只不过是一种选择相信并牢记这句名言。既是工作方法，也是人生态度。关键是要找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充分信任他们，并保护这种主动性。下面，还想专门讲讲“开会”的问题。开会是我们工作很重要的一个形式。看似普通，其实有很多讲究。当时要求校办主任：可以开几个处长的协调会，但不能开院长会。行政权力不要干预学术权力。控制会议时间事关执政能力。能够开短会，说明组织者思路清晰、善于解决问题，节省时间，也是对他人的尊重。当时中大的常委会、中心组学习、校长办公会三会合一，一般在两个小时内结束。开短会的前提是沟通。经常与书记沟通。与即将上会议题所涉及的相关人员充分沟通。开短会的关键：某些问题不上会开校长办公会有两个原则：与教职工内部利益相关的不上会。由专业委员会讨论的也不上会。开会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不是目的，不能为了开会而开会。如果开会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不开。即使是“走程序”的会，也可以开出“新意”。川大、中科大提前充分准备会议报告，不断修改和完善。尽量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在报告里有些“警句”。多汇报少请示；要谋事不要谋人；成功者想办法，失败者找理由；要提倡非功利的读书……有一两处这样的能让人印象深刻的话，就足够了。五、建立现代大学制度第一次系统地讲，如果讲得不好，大家听听也就算了。《纲要》中明确提出建立现代大学制度。正如无法说出哪些是教育规律一样，也无法准确地告诉诸位，什么是现代大学制度。提出这个话题，主要基于两个原因：第一，在中大任校长时，对学校的管理是手工作坊式的。评审直属高校规划的例子。国家处在一个由非制度化社会向制度化社会、由不规范社会向规范社会转变的节点上。提出建立现代大学制度，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第二，在与很多学校的受访者进行深入交流以后，不断受到启发。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余明华副校长专门制作PPT介绍。比较了解境外大学在大学治理结构方面的制度设计。通过比较，逐渐形成对现代大学制度的一些体会。1.《大学章程》的制定应该能够体现举办者的意愿。《大学章程》涉及到大学制度的顶层设计问题，而且要具备权威性和法律效应，必须由举办者批准。中山大学一纸章程是当时的国民政府批的。哈工大的章程是52年中央政府批的香港科技大学修改章程，要上立法会通过。国立大学就国家批，省立大学就省政府批，市立大学就市级政府批，私立的就董事会批。这届班子制定了，下届班子开个会就可能否定掉。澳门大学的章程有四个部分的内容：第一部分由澳门议会通过，第二部分由行政长官即澳门特首通过，第三部分由校董会通过，第四部分由学校行政会议通过。既兼顾了举办者对大学管理的意愿，又让每一任校长有发挥的余地。2.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更强调领导的个体素质。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讨论的比较多。简单说两句自己的体会。首先，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是可操作的。其次，并不认为党委领导下校长负责制是高校管理中唯一合适的体制。第三，在现行的体制下，无法改变，就得去适应。无论什么体制，关键看领导的个体素质。不赞成制定细则。似乎还有一个规律，学校副职要求制定细则，说明两个一把手之间有了隔膜了，让副职觉得无所适从了。两个正职直接交流，不要通过第三者传话。实施董事会架构的学校，校董会主席和校长也需要相互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