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电影对小说的改编

《霸王别姬》电影对小说的改编靳田田3120104878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1202陈凯歌导演的代表作《霸王别姬》是根据香港作家李碧华同名小说《霸王别姬》改编而来的，整部影片大气深沉，对小说所叙述的故事进行了精到的影片呈现。但小说与电影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叙事形式，为了符合“电影”这种艺术形式的独特要求，作为依据的小说要成为适合在影像中呈现的电影剧本，不可避免要做出一定的改编，因此《霸王别姬》的小说和电影呈现的是两个不完全相同的故事。下面就针对一些电影改编的部分谈谈学生自己的看法。一般来说，叙事类电影呈现的故事要求主线突出、冲突明显，减少旁枝末节，而叙事类小说这种体裁在此之外就可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所以《霸王别姬》电影对于小说中这样的部分就少不得加以修改。如小豆子的娘送小豆子进关家班，小说中对于小豆子的娘作为一个暗娼抚养孩子的艰辛进行了细致的描绘，包括生活的贫穷、世人的眼光甚至儿子对娘的牺牲的鄙视。而电影就不能在根据主线叙事的时候再插进这根旁枝，否则就打乱了叙事的节奏的详略安排，所以电影在这方面进行了巧妙的改编——小豆子拿着娘给他披上的衣服进入师兄弟们的卧房，别人笑他是“窑子里来的”，他面无表情地把娘的衣袍给烧了。小说里是“剁断了血肉亲情，剁开了一条生死之路”，而影片里是“烧”，烧断了念想，烧断了母子的前世今生。同样目的的改编还有“小四”这个人物。原著里“小四”是程蝶衣的贴身侍儿，后来杂文革时候背叛了程蝶衣，报复了自己认为为奴为婢的前半生。而电影里，“小四”变成了程蝶衣捡回来的孤儿，由关家班一路抚养长大，后来关家班散了，才跟随程蝶衣和段小楼生活，最后也是在文革中背叛了程和段。小说里也有程蝶衣捡孤儿的桥段，不过那孤儿是个女孩儿，程蝶衣并没有真的把她捡回去，而是由此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娘。这个饶有意味的旁枝在电影里被贯穿为一条线，被程蝶衣好意捡回来的孤儿长大后唤作小四，关家班散后跟随程蝶衣生活，在文革中为了自己成名背叛得了程蝶衣。电影更在文革时期中加上了小四参加红卫兵活动被菊仙狠打了一巴掌、小四与程蝶衣争吵负起出走、与程争抢“虞姬”一角等戏份。这样一改，脉络清晰，更加体现出了人心险恶，成为故事发展到文革时候的主要背景，为这个悲剧填了浓重一笔。而更有意味的是“小四”这个人物的结局——终于斗倒了压了自己半辈子的“名角儿”，终于可以自己成角儿出人头地，却跟程蝶衣一样因戏受难，得了报应。而小说里这个人物的结局，只在段小楼和程蝶衣在香港重逢时提了一句“因为是四人帮同伙下狱了”，作为轰轰烈烈的一生故事的平静衬托，善恶终有报。这个结局除了给观众大快人心的感觉之外，其实更值得深思——在电影《霸王别姬》里，多少人因戏而亡？还有“剑”，那把程蝶衣送给段小楼的剑，同样是被改成了贯穿整个故事的一条物线。小说里，这把剑最初露面是在一家古玩店里，小豆子和小时候尚未分行溜出去玩儿，小豆子见师哥喜爱的模样暗暗发誓一定要送他这把剑。而电影中，这把剑成了在张公公（小说里叫“倪老公”）府上之物，省去了古玩店的旁枝。小说里这把剑最后的露面，是文革时程、段相互揭发时被扔进火里，程蝶衣发疯地把它救上来，认清了世人真面目，揭发了段小楼和菊仙。而电影中，这一场里是菊仙将这把剑救了上来，是段小楼的懦弱、菊仙出乎意外的善良羞辱了程蝶衣，使他揭发了两人。而这把剑，在十一年后两人再次重逢唱《霸王别姬》时成了虞姬手中的道具，程挥剑自刎，成了真虞姬。爱恋、背叛、自刎，这把剑和程蝶衣一同经历了不为人知的大半生辛酸。小说里，“京剧”是一个隐喻，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无常。而电影《霸王别姬》里，“京剧”成了一个核心意象，是职业，也是人生。除了程蝶衣的“不疯魔不成活”，还有一个因该要注意的人物——关师傅。关师傅年轻时也是名角，老了才退下来开戏班培养年轻后生，京剧是他的职业，也是他全部的人生。小说里关师傅的死，是平静地老去，程蝶衣和段小楼再携手唱一台戏的联结断了，这段爱情又悬于剑下了。而电影里，则被改为了极具人生情怀的桥段——关师傅老迈龙钟地在练功场看着，指导着弟子们，听弟子唱《夜奔》十分不满，自己披挂上阵：“让你们看看盖世英雄是什么样！”开嗓运气唱了极雄浑的两句，轰然倒下。他死在了戏里。同样的改编还有，袁四爷在国民党法庭上为程蝶衣作证时还不忘维护中国戏曲的尊严，小四同样受难于戏。“京剧”意象在电影里的地位也是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最后要说的一个最重要的改编，是故事的结局。小说里，段小楼偷渡到香港，过着蜗居的平淡日子，并在香港遇到了平反后成为戏剧指导的程蝶衣，经历了半生荣辱，两位老人一笑泯恩仇，壮烈归于平淡。这是小说里爱情故事的结尾，人生故事的归宿。而电影里，经历过文革揭发的两人十一年后再次聚首，重唱《霸王别姬》，程蝶衣念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挥剑自刎，做了一回真虞姬。这是电影里悲剧故事的高潮，壮烈愈加壮烈，融合着人生悲欢与家国命运。这个结尾让观众自然联想到当初小豆子反复念错《思凡》中的唱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后来被小石头（小说中是关师傅）用烟袋锅捣嘴巴逼迫着念对。其实无论是关师傅还是小石头，都是对小豆子人格的改变，强迫他去认同自己的“女性性别”，认同自己被观赏、玩弄的价值和地位。蝶衣怀着这样的心思爱着段小楼，暗中斗着菊仙，不无辛酸地度过了大半辈子。而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是“男儿郎”，是原本可以同师哥一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带着“女娇娥”的身份过了这一生。他恍然大悟，无法面对自己，于是拔剑自刎，却成了真虞姬，倒在霸王怀里。恢复了男儿身，才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真是莫大嘲讽。因此，电影结尾的改编可说是画龙点睛之笔，令人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