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序》里我们学过这样的句子: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翻译:孟尝品行高洁,却空有一腔报国的热情;阮籍狂放不拘礼法,我们又怎能学他那种在走投无路时,便恸哭而还呢?咏怀八十二首(其一)阮籍一、作者简介: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今属河南尉氏)人。“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竹林七贤”之一。他是正始文学的代表作家,全力创作五言抒情诗。他的诗大量运用比兴象征、神话传说、寓情于景、借古讽今等表现手法,曲折隐晦地抒写愤世妒俗、感慨郁闷的内心世界,形成了言近旨远的艺术风格。•二、《咏怀》诗简介:阮籍《咏怀》诗现存五言诗八十二首,四言诗十三首,非一时一地之作,主要写诗人在魏晋易代的黑暗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感慨。此诗列八十二首《咏怀》诗的第一篇,实为这些诗的总开端,如同序诗,写诗人深夜弹琴和孤独不安的忧思。诗歌鉴赏以意逆志知人论世忧从中来,夜不能寐,起坐弹琴,徘徊户外,环顾四野,忧思难排。这首诗通篇写“忧”,却未明言。请联系当时的社会现实和作者的政治态度,说说诗人为什么而“忧”?•公元249年,司马懿杀曹爽,独专国政。死后其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专权。公元254年,司马师废魏帝曹芳,立曹髦。公元260年,司马昭杀曹髦,立曹奂。死后,由其子司马炎代魏称帝,建立晋朝。阮籍就是处在司马氏与曹氏激烈斗争的政治漩涡之中。为了保全自己,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虚与周旋。生于乱世,阮籍常用醉酒的方法,在当时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保全自己。正始是魏废帝曹芳的年号(240-249),但习惯上所说的“正始文学”,还包括正始以后直到西晋立国(265)这一段时期的文学创作。这一时期的政治现实却极其严酷。从司马懿用政变手段诛杀曹爽而实际控制政权开始,到其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续执政,十多年间,酝酿着一场朝代更替的巨变。他们大量杀戮异己分子,造成极为恐怖的政治气氛。“天下名士,少有全者”,许多著名文人死在这一场残酷的权力斗争中。另一方面,司马氏集团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并为夺取政权制造舆论,又竭力提倡儒家礼法,造成严重的道德虚位现象。以清醒和理智的思维,面对恐怖和虚伪的现实,知识阶层的精神痛苦,也就显得尤其尖锐、深刻。在这样的背景下,文学发生了重大变化。正式文人面对严酷的现实,很自然的发展了建安文学中表现“忧生之嗟”的一面,集中抒发了个人在外部力量强大压迫下的悲哀。与乱世亲密接触的文人,宛如风中之落叶残花,没有能力拯救自己,更没有能力拯救世界。面对微笑着的带着血痕的雪亮刀锋,他们只能选择躲,躲,躲。世上并没有钢筋铁骨的碉堡可以供他们防身,他们,只能躲在香醇的酒浆里,躲在悠远的琴声里,躲在落寞的幻想里,最后醉死、心碎死或者被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死。竹林七贤:魏正始年间(240-249),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常聚在当时的山阳县(今河南辉辉县、修武一带)竹林之下,肆意酣畅,世谓竹林七贤。竹林七贤的作品基本上继承了建安文学的精神,但由于当时的血腥统治,作家不能直抒胸臆,所以不得不采用比兴、象征、神神话等手法,隐晦曲折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咏怀八十二首(其一)阮籍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穷途之哭是其痛苦内心的深刻表现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一个孤冷凄清的夜晚,“酣饮为常”的诗人在此众生入梦之时,却难以入睡,他披衣起坐,弹响起了抒发心曲的琴弦。——实景把这“夜”看成是时代之夜:在此漫长的黑夜里,“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伟大的孤独者,弹唱起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诗章。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明月”、“清风”——衬托其高洁不群“薄帷”、“吹我襟”——让人感觉冷意透背明月相伴、清风相慰,形影相吊,高洁而落寞幽独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孤鸿”——给人以失群无依之感•“翔鸟”——令人顿生无处栖生之哀•“孤鸿”、“翔鸟”——眼前之景/自我象征•“北林”、“外野”——凄清幽冷之境界以清冷的自然景色为衬托来抒写内心的孤独和忧思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笔触从客体的自然回复到主观的自我,直抒胸臆,点破忧思、伤心。心里有无限感慨,却又无处诉说,永远得不到慰藉,只能是无限的忧思,永恒的悲哀……“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其三十九》“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其三十三》•诗人是如何表现他的忧思的?•答:开头两句通过动作描写(夜晚失眠,起来弹琴),婉约表达了诗人心中的隐忧。三、四、五、六句通过“明月、清风、孤鸿、翔鸟”以动写静,渲染一种凄清的意境,以清冷的自然景色为衬托来抒写内心的孤独和忧思。最后两句直抒胸臆,点破忧思、伤心。主题:这首诗写诗人深夜弹琴和孤独不安的忧思。这是阮籍八十二首五言《咏怀诗》中的第一首,有序诗的作用。诗歌表达了诗人内心愤懑、悲凉、落寞、忧虑等复杂的感情。不过,尽管诗人发出“忧思独伤心”的长叹,却始终没有把“忧思”说破,而是“直举情形色相以示人”,将内心的情绪含蓄在形象的描写中。艺术特色1、将无形的“忧思”化为直观的形象,犹如在人的眼前耳畔。读者可从诗中所展示的“情形色相”中感受到诗人幽寂孤愤的心境。但是那股“忧思”仅仅是一种情绪、一种体验、一种感受,人们可以领略到其中蕴涵的孤独、悲苦之味,却难以把握其具体的内容。2、中间四句似乎在写景,但是句句景中有人,写景就是为了写人。这样写,比直接写人,更富有艺术效果,使人感到含蓄不尽,意味无穷。而只是借诗的意象和意境,用象征的手法,寄托一种绝对的孤独感,一种幽深而难以名状的愁绪。这种从生命本质意义上提出的孤独感是过去诗歌中从未有过的。这样写,使人感到含蓄不尽,意味无穷。3、这首诗采用动静相形,情景交融的手法,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起坐弹鸣琴”是动,清风吹拂、月光徜徉、鸿号鸟鸣也都是动。有人有景但无不示意着诗人内心的焦躁。然而,这里的动是以如磐夜色为背景的。动,更衬托出了夜的死寂,夜的深重。特别是那“孤鸿”在夜间高声哀号,给人以惊悸之感。这茫茫夜色笼罩着的一切,象征着政治形势的险恶和诗人心灵上承受着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