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阿尔贝特·施韦泽(主讲:闫海田讲师南京大学博士)阿尔贝特·施韦泽阿尔贝特·施韦泽阿尔贝特·施韦泽(AlbertSchweitzer),于一八七五年一月十四日出生于德法边境上的一个小镇,于一九六五年九月四日逝世,终年九十岁。又译史怀哲。德国哲学家、神学家、医生、管风琴演奏家、社会活动家、人道主义者。于一九五二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其生命伦理学方面的代表作则是《敬畏生命》。一九一五年,置身非洲丛林与河水间勃发的生命世界,追念第一次世界大战蔑视生命的悲剧,施韦泽提出了“敬畏生命”的理念,将伦理学的范围由人扩展到所有生命,成为生命伦理学的奠基人。阿贝特·施韦泽在其独特的、丰富的、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不仅杰出地实践了人道义,而且多次回顾了自己的生平和思想,并在宗教、哲学、音乐等领域中,以文学家的风格和思想的深度发表了大量论著,晚年更是发出了多次反对核战的呼吁,留下大量宝贵的文献。主要著作有:《康德的宗教哲学》(1899)、《巴赫论》(1905法文版,1908德文版)、《耶稣生平研究史》(1906)、《德法两国管风琴的制造与演奏风琴的技巧》(1906)、《原始森林的边缘》(1921)、《文明的哲学》(1923)、《非洲杂记》(1938)等。一九六五年,九十岁的施韦泽,终于在漫长的岁月里,耗尽了他对人间的爱与力气,他疲倦而踏实地说:“上帝啊!当跑的路我跑过了,尽力了,我一生扎实的活过了。”之后,他便停止了地上的劳苦。施韦泽一个最重要的观点是敬畏生命。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基督教对他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作为一个追随上帝的人,如同禅宗的大师一样,并不仅仅是阅读背诵经文,相反,他对上帝的话进行思考,并反求诸身,不但从思想上认可,更从行动中去实践。他不认为宗教就是那么神秘,高高在上,他提出真正的宗教就是真正的人道。是把自己对上帝的爱投入到自己生活的世界中去,强调一种内在的觉醒和反思。他说,如果基督教不去做好事,它也就失去了生命。“我不想一直培养坐在这里的牧师”,对他来说,他让上帝活在他身上。在施韦泽看来,宗教和哲学都不是用来研究的。哲学和宗教我觉得都是用来指导人们生活的,哲学家必然在生活中就是按照他的哲学思想来行事的,从古希腊哲学到近代的尼采,萨特,他们都是身体力行的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体现他们的思想。而宗教人士必然是按照宗教的教义行事的,他们不需要你来帮他研究什么哪一句话是什么逻辑思维,是谁在哪说的,关键是这句话什么含义,你如何去做。比如,如果研究发现,耶稣在小村里解救了因做妓女而差点被乱石砸死的抹大拉这个故事是假的,难道他说的这句著名的话:“你们当中谁是无罪的人,谁就可以捡起石头来扔她”就失去了意义吗?因此,宗教和哲学的境界,在于如何去行。多数教哲学,或研究哲学和宗教的学者,其研究的意义到底有多大,有时是令人怀疑的,他们研究了这么多,究竟这些哲学和宗教观点他们吸收了多少,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又体现了多少?他们这些研究究竟对他们自身以及他们的灵魂和思想有多大帮助?所以,大的哲学家都是身体力行的。很多人皈依宗教信仰只是形式的皈依,而没有内在精神与在言行上皈依;有的信徒倒是言行内在全心皈依了,可是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会机械地去执行,而不会主动去思考。他们不敢挑战教义中错误的地方,只会盲信。于是,就让很多别有用心的人,用以宗教信仰的名义去发动了很多战争。这就是宗教信仰最悲哀的地方:本来是用来拯救生灵的,最后却被别人心机的人以神的名义去迫害生灵。所有的宗教创始人,都希望追随者能超越自己,而不是盲从。只有敢于思考,才会有所创新,突破,从而让宗教发扬光大。从这个意义上说,施韦泽才是真正的追随者,配当上帝的信徒,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让世人感受到了基督的伟大,世人在他身上看到了上帝,感受到了基督的力量与伟大,从而影响了更多的人去了解,接受并皈依基督。敬畏生命(节选)善是保存和促进生命,恶是阻碍和毁灭生命。如果我们摆脱自己的偏见,抛弃我们对其他生命的疏远性,与我们周围的生命休戚与共,那么我们就是道德的。只有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一种特殊的、不会失去的、不断发展的和方向明确的德性。敬畏生命、生命的休戚与共是世界中的大事。自然不懂得敬畏生命。它以最有意义的方式产生着无数生命,又以毫无意义的方式毁灭着它们。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命等级,都对生命有着可怕的无知。他们只有生命意志,但不能体验发生在其他生命中的一切;他们痛苦,但不能共同痛苦。自然抚育的生命意志陷于难以理解的自我分裂之中。生命以其他生命为代价才得以生存下来。自然让生命去干最可怕的残忍事情。自然通过本能引导昆虫,让它们用毒刺在其他昆虫身上扎洞,然后产卵于其中;那些由卵发育而成的昆虫靠毛虫过活,这些毛虫则应被折磨至死。为了杀死可怜的小生命,自然引导蚂蚁成群结队地去攻击它们。看一看蜘蛛吧!自然教给它的手艺多么残酷。为什么这些人的脸痛苦得变了形并不断呻吟:我的头,我的头!为什么他们必须彻夜哭泣并痛苦地死去?这是因为,在显微镜下人们可以看见10‰~40‰毫米的白色细菌;即使它们数量很少,以至于为了找到一个,有时得花上几个小时。由于生命意志神秘的自我分裂,生命就这样相互争斗,给其他生命带来痛苦或死亡。这一切尽管无罪,却是有过的。自然教导的是这种残忍的利已主义。当然,自然也教导生物,在它需要时给自己的后代以爱和帮助。只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残忍的利已主义才得以中断。但是,更令人惊讶的是,动物能与自己的后代共同感受,能以直至死亡的自我牺牲精神爱它的后代,但拒绝与非其属类的生命休戚与共。受制于盲目的利己主义的世界,就像一条漆黑的峡谷,光明仅仅停留在山峰之上。所有生命都必然生存于黑暗之中,只有一种生命能摆脱黑暗,看到光明。这种生命是最高的生命,人。只有人能够认识到敬畏生命,能够认识到休戚与共,能够摆脱其余生物苦陷其中的无知。这一认识是存在发展中的大事。真理和善由此出现于世。光明驱散了黑暗,人们获得了最深刻的生命概念。共同体验的生命,由此在其存在中感受到整个世界的波浪冲击,达到自我意识,结束作为个别的存在,使我们之外的生存涌入我们的生存。我们生存在世界之中,世界也生存于我们之中。这个认识包含着许多奥秘。为什么自然律和道德律如此冲突?为什么我们的理性不赞同自然中的生命现象,而必然形成与其所见尖锐对立的认识?为什么在它发挥善的概念的地方,它就必须与世界作斗争?为什么我们须经历这种冲突,而没有有朝一日调和它的力量?为什么不是和谐而是分裂?等等。上帝是产生一切的力量。为什么显示在自然中的上帝否定一切我们认为是道德的东西,即自然同时有意义地促进生命和无意义地毁灭生命的力量?如果我们已能深刻地理解生命,敬畏生命,与其他生命休戚与共;那么,我们怎样使作为自然力的上帝,与我们所必然想象的作为道德意志的上帝、爱的上帝统一起来?我们不能在一种完整的世界观和统一的上帝概念中坚定我们的德性,我们必须始终使德性免受世界观矛盾的损害,这种矛盾像毁灭性的巨浪一样冲击着它。我们必须建造一条大堤,它能保存下来吗?危及我们休戚与共的能力和意志的是日益强加于人的这种考虑:这无济于事!你为防止或减缓痛苦、保存生命所做的和能做的一切,和那些发生在世界上和你周围,你又对之无能为力的一切比较起来,是无足轻重的。确实,在许多方面,我们是多么的软弱无力,我们本身也给其他生物带来了多少伤害,而不能停止。想到这一点,真是令人害怕。你踏上林中小路,阳光透过树梢照进了路面,鸟儿在歌唱,许多昆虫欢乐地嗡嗡叫。但是,你对此无能为力的是:你的路意味着死亡。被你踩着的蚂蚁在那里挣扎,甲虫在艰难地爬行,而蠕虫则蜷缩起来。由于你无意的罪过,美好的生命之歌中也出现了痛苦和死亡的旋律。当你想行善时,你感受到的则是可怕的无能为力,不能如你所愿地帮助生命。接着你就听到诱惑者的声音:你为什么自寻烦恼?这无济于事。不要再这么做,像其他人一样,麻木不仁,无思想、无情感吧。还有一种诱惑:同情就是痛苦。谁亲身体验了世界的痛苦,他就不可能在人所意愿的意义上是幸福的。在满足和愉快的时刻,他不能无拘无束地享受快乐,因为那里有他共同体验的痛苦。他清楚地记着他所看见的一切。他想到他所遇见的穷人,看见的病人,认识到这些人的命运残酷性,阴影出现在他的快乐的光明之中,并越来越大。在快乐的团体中,他会突然心不在焉。那个诱惑者又会对他说:人不能这样生活。人必须能够无视发生在他周围的事情,不要这么敏感。如果你想理性地生活,就应当有铁石心肠。穿上厚甲,变得像其他人一样没有思想。最后,我们竟然会为我们还懂得伟大的休戚与共而惭愧。当人们开始成为这种理性化的人时,我们彼此隐瞒,并装着好像人们抛弃的都是些蠢东西。这是对我们的三大诱惑,它不知不觉地毁坏着产生善的前提。提防它们。首先,你对自己说,互助和休戚与共是你的内在必然性。你能做的一切,从应该被做的角度来看,始终只是沧海一粟。但对你来说,这是能赋予你生命以意义的惟一途径。无论你在哪里,你都应尽你所能从事救助活动,即解救由自我分裂的生命意志给世界带来的痛苦;显然,只有自觉的人才会从事这种救助活动。如果你在任何地方减缓了人或其他生物的痛苦和畏惧,那么你能做的即使较少,也是很多。保存生命,这是惟一的幸福。另一个诱惑,共同体验发生在你周围的不幸,对你来说是痛苦,你应这样认识:同甘与共苦的能力是同时出现的。随着对其他生命痛苦的麻木不仁,你也失去了同享其他生命幸福的能力。尽管我们在世间见到的幸福是如此之少;但是,以我们本身所能行的善,共同体验我们周围的幸福,是生命给予我们的惟一幸福。我这样和你们说,是为了不让你们麻木不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与你们的灵魂有关。如果这些表达了我内心思想的话语,能使在座的诸位撕碎世上迷惑你们的假象,能使你们不再无思想地生存,不再害怕由于敬畏生命和必然认识到共同体验的重要而失去自己,那么,我就感到满足,而我的行为也将被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