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讲关于萨特一、萨特其人让-保罗·萨特(Jean-PaulSartre,1905年6月21日—1980年4月15日),法国思想家、作家,存在主义哲学的大力宣传者。1924年,与保尔·尼赞、雷蒙·阿隆和达尼尔·拉加斯一起考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攻读哲学。1928年,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毕业,得哲学博士学位。图为雷蒙·阿隆1929年,在准备考取中学哲学教师资格文凭时,遇西蒙娜·德·波伏瓦(1908-1986),从此结下终身之交。1933年,萨特前往柏林,进修胡塞尔的现象学。1934年,萨特在柏林写了《论自我的超越性》(或译《自我的克服》,Transcendancedel'Ego)一文。1936年又发表了《影像论》(或译《想象》,L'Imagination)这是萨特对现象学研究后的论文。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法国和英国发布命令总动员。萨特先在南锡受训,然后被派到布鲁马斯,成了气象兵。他的工作是把观测到的风向通知炮兵连。其他时间则用来阅读和写作。1940年6月21日,萨特随部队转移到阿尔萨斯,法德边境时被德军俘虏。那天是萨特35岁的生日。在萨特被俘几个小时后,法德之间的停战协议开始生效。这种偶然性和荒诞戏剧般的在萨特身上重演。在战俘营期间,萨特读了马丁·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并撰写、组织了话剧《巴理奥纳》。最终他以眼睛有疾病根本不可能打仗为理由,使德军军官相信他不是士兵而离开战俘营。萨特回到巴黎后创办了一个抵抗组织,名为“社会主义与自由”(Socialismeetliberté)。起初萨特想和其他抵抗组织联合起来,但却被当作是德国奸细而拒绝。1941年萨特解散了这个组织。但在这两年后萨特又获得了信任,重新加入了抵抗组织,为《法国信使报》和《法兰西文学》做工作。1943年萨特完成并出版了他的哲学专著《存在与虚无》(L'êtreetleNéant)。萨特希望把自己多年对人与世界关系的思考写进这本哲学专著中。此书问世后在知识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许多职业哲学家都关注着这本书。但《存在与虚无》从一开始就难以被学术界正统权威所接受。他们觉得这本书过于离经叛道,不能入哲学的殿堂。这本书在1945年战争结束后吸引了大量的读者,使得存在主义成为五十年代最具影响的思潮。而这本书也被视为法国存在主义运动的奠基之作。战争期间,萨特还完成了他的多卷本长篇小说《自由之路》(LesCheminsdelaliberté)第一、二卷。与此同时,也开始了戏剧创作,并写出了大量的戏剧作品。关于戏剧与加缪的戏剧观不同,萨特认为戏剧不是文学,不是艺术,而是一种工具,一种战斗的文体。列维:“总之,作家和知识分子是分开的,作家走作家的路,而知识分子则有时通过一些文章和剧作,为伟大的事业奔走呼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萨特开始创办并主编评论杂志《现代》(LesTempsmodernes)。编辑部成员有波伏娃、雷蒙·阿隆、米歇尔·莱里斯、梅洛-庞蒂、阿尔贝发·奥利维埃和让·波朗等。而后萨特开始被人称为存在主义者(萨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后来则开始接受)。名气也变得越来越大。西里奈利在谈到《现代》与知识分子的关系时也指出:“杂志既是知识界的心,又是知识界的肺,一些更为持久的精神时尚和思想现象,有时就是在杂志上得以形成和传播的。”萨特的所作所为,确实已与传统知识分子的做派有了明显区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成败得失,均与他所主编的《现代》杂志、与他对媒体的认识关系密切。这时期,萨特关于文学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提出了“介入”的主张,认为作家须通过作品对当代社会、政治事件表态,从而保卫日常生活中的自由。并提出:我们必须为我们的时代而写作的口号。为了更系统地阐明自己的观点,萨特写了《什么是文学》一书,分6期连载于1947年的《现代》杂志上。50年代初期,萨特在政治上逐渐倾向共产党。成为共产党的同路人。萨特新的政治立场虽然得到编辑部大部分人的赞同。但仍导致一些人离开了《现代》杂志,其中包括梅洛-庞蒂。梅洛-庞蒂1952年,阿尔贝·加缪的《反叛者》一书由于宣扬“纯粹的反抗”、即反对革命暴力而导致了他和萨特的决裂。1954年5月,萨特应苏联作家的邀请,访问了苏联,发表了后来自己也承认是“撒谎”的讲话1955年9月,萨特和波伏瓦应邀到中国访问。并参加了当年的国庆典礼。11月2日,中国《人民日报》发表了萨特的文章《我对新中国的感受》,萨特在法国《观察家》上也发表了《我所看到的中国》一文,谈到他对中国的感受。1956年苏联军队入侵匈牙利,萨特谴责了苏联军队和对干涉表示支持的法共领导。并与共产党决裂。但在政治倾向上仍然向左。1957年,《现代》杂志匈牙利问题专期,萨特写了《斯大林的幽灵》一文反对苏联干涉。但他又认为,苏联仍然是血肉筑成的社会主义。1960年萨特完成了他的第二部重要的哲学著作《辩证理性批判》的第一部分《实用整体理论》。第二部分则一直没有完成。萨特认为这本书讨论的哲学是马克思主义自己产生后又抛弃了的地方。有人认为这是萨特试图使用存在主义和心理分析法来分析马克思主义辩证法,并阐述其可行性。1963年《现代》杂志发表了萨特的自传性小说《词语》(Lesmots),1964年萨特因为《词语》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并最终获奖。但萨特拒绝领奖,理由是他一向否弃官方的荣誉。但在晚年的口述中他表示拒绝领奖是因为它把作家和文学分为等级。拒绝领奖的理由--列维的解释凡是能够让他变得僵化,从而会让他窒息的东西,他一概怀有疑虑。萨特从始至终是个天生的反叛者,不仅反对当木偶,也在反对心中的木乃伊。所以他才拒绝接受诺贝尔奖……他死时阿尔都塞说过一句话:人们总是将萨特与伏尔泰相比较,那是错误的。萨特更像卢梭,因为他像卢梭一样,有着“从根本上不妥协的精神”,他从没有接受过任何与“既定权力的妥协”。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萨特发表谈话,称苏联人为战犯,表示与苏联彻底断绝关系。他的原本暗示反对德国法西斯占领的剧本《苍蝇》《肮脏的手》在捷克上演,成了反对苏联占领的代言,受到捷克人热烈的欢呼。1968年5月法国大学发生了骚乱,反对越南战争和学校的规则。萨特与波伏娃等人发表了支持学生的行动的声明。并前往大学发表演讲。70年代初,萨特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明显的症状,此时他正写《家中白痴——古斯塔夫•福楼拜》。1973年萨特的眼睛几乎完全失明。他的生活由波伏娃和他的养女来照顾。晚年的波伏娃与萨特和波伏娃的养女西尔维·勒·蓬在一起。1980年3月20日,因肺水肿入巴黎勃鲁塞医院。4月15日晚9时病逝于医院。享年75岁。4月19日出殡,数万人前来哀悼。波伏瓦在众人搀扶下参加萨特葬礼二、萨特与存在主义从1940年代开始,随着萨特《存在与虚无》(1943)的问世,标志着法国的存在主义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在其后的二、三十年时间里,存在主义一直是法国主要的哲学思潮、学术思潮和社会-文化思潮。直到60年代结构主义兴起,存在主义才被取而代之。存在主义兴起的历史语境及其核心命题萨特说:“陀斯妥耶夫斯基有一次写道:‘如果上帝不存在,什么事情都将是容许的。’这对存在主义说来,就是起点。”近代社会以来,宗教衰微,上帝已死。宗教淡出生活。取代宗教位置的是科学技术,人类社会由此进入到一个马克斯·韦伯所谓的“技术合理化”的时期。对于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遭遇虚无和非理性巴雷特指出:“对于中世纪的人来说,宗教与其说是一种神学体系,不如说是始终包围着个人从生到死整个一生的一个坚固的精神模子,它把个人的一生所有寻常的和非常的时刻都予以圣洁化并包含在圣餐和宗教仪式之中。失去教会,就是失去一套象征物、偶像、信条和礼拜仪式,这些东西具有直接体验的心理效果,迄今为止,西方人的整个精神生活安稳地包含在这种体验之中。由于失去宗教,人就失去了与存在的一个超验领域的具体联系,他就可以毫无约束地同这个世界的全部无理性的客观现实打交道。然而,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他必然感到无家可归,这个世界已不再满足他的精神需要。家,是习惯上包含着我们生活而为人们公认的组织。一个人失去精神容器,就将无所适从,随波逐流,成为茫茫大地上的一个流浪者。”(《非理性的人--存在主义哲学研究》)宗教之所以对于人们重要,不仅在于它建构了一个精神家园,而且也在于它形成了一种信仰体系和价值观念。人又只与自己可以认知的世界打交道,那些不被认知的、无法解释的、属于非理性层面的东西,完全可以交给上帝来处理。不再有上帝的年代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人来做主,人被置放于一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虽然不断在被技术理性清晰地阐释着,但是一方面阐释过的世界味同嚼蜡,人们在这个世界也许可以重建生活秩序却无法重建信仰体系;还有许多层面又是技术理性所无法解释的,比如战争、灾难、经济危机、政治动乱等等,理性一旦面对非理性的时候就显得捉襟见肘,无所适从。如此一来,人就感到自己无家可归了,因为旧的精神家园已经坍塌,新的精神家园又无从谈起。人因此陷入到无法言说、晦暗不明的孤独、焦虑、烦闷、厌恶、虚妄、荒诞和种种异化当中。加缪说:“一个哪怕可以用极不像样的理由解释的世界也是人们感到熟悉的世界。然而,一旦世界失去幻想与光明,人就会觉得自己是陌路人。他就成为无所依托的流放者,因为他被剥夺了对失去家乡的记忆,而且丧失了对未来世界的希望。这种人与他的生活之间的分离,演员与舞台之间的分离,真正构成荒谬感。”第一次世界大战、20年代后期的经济危机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两次世界大战所释放出来的非理性力量又进一步加剧了人们无家可归的荒诞,于是,以萨特为代表的存在主义哲学应运而生。《恶心》通过知识分子安东纳·洛根丁的日常生活,体现了萨特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思考。其中主人公那种面对现实的恶心感,面对客观世界的不可知感,面对环境时无以名状的恐惧感、迷惘感,面对生活的陌生感以及在人与人关系中的孤独感,显然是人们对当时阴云密布、灾难即将临头的欧洲现实的自然反应。存在主义之所以能成为一种思潮,很大程度上既起因于当时许多作家、艺术家、哲学家的一种共同经验,也起因于当时普通公众心灵世界中滋生蔓延的、大体一致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巴雷特:“缠住现代艺术和存在哲学的主题的是人在世界中的异化和陌生感;是人类存在的矛盾性、虚弱性和偶然性;对失去了在永恒之中的立脚点的人来说,是处在中心地位和压倒一切的时间的现实性。”“原子弹暴露出人类存在的可怕而又彻底的偶然性。存在主义是核时代的哲学。”核心命题1.存在先于本质萨特曾把存在先于本质看作是存在主义的第一原则在萨特看来,任何事物用哲学的术语来说,都具有本质和存在两个方面的内容。所谓本质,就是事物属性中恒常不变的东西;所谓存在,则是指世界上某种确定的在场。在以往的本质主义哲学看来,是先有本质,后有存在,于是长期以来,“本质先于存在”成为哲学的主流话语。我们说存在先于本质的意思指什么呢?意思就是说首先有人,人碰上自己,在世界上涌现出来——然后才给自己下定义。如果人在存在主义者眼中是不能下定义的,那是因为一开头人是什么都说不上的。他所以说得上是往后的事,那时候他就会是他认为的那种人了。所以,人性是没有的,因为没有上帝提供一个人的概念。人就是人。这不仅说他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而且也是他愿意成为的那样——是他(从无到有)从不存在到存在之后愿意成为的那样。人除了自己认为的那样以外,什么都不是。这就是存在主义的第一原则。(萨特)自在的存在和自为的存在根据巴雷特的阐释:自在的存在是一个物体同其本身等同的存在。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不多也不少,它的存在总是同它自身相重合。自为的存在同意识一起扩展,只要我们没有失去意识,我们的思想就能够不断超越自身,我们的存在也永远不可能精确地与自身相重合。于是,我不是我自己,因为我没有实现那么多构成我的存在的计划或设计,我永远都同时比我的存在多一点或少一点。萨特把存在先于本质的命题置放于“人学”的思考框架中时,这里所谓的存在就是自为的存在而并非自在的存在。同时,既然存在是属于人的一种特质,人必须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