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剧本

《变色龙》剧本时间：一天中午地点：俄国某市场广场旁边（广场上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饭店和商店的门无精打采地敞着）人物：奥楚蔑洛夫（以下简称“奥”）——警官，穿着崭新的军大衣，提着小包。巡警叶尔德林（以下简称“巡”）——火红色头发，端着一个筛子，盛满没收来的醋栗。狗——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赫留金（以下简称“赫”）——首饰匠，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厨师普洛诃尔（以下简称“厨”）——将军家的厨师。群众若干。奥、巡上（巡紧跟奥后，穿过广场）赫（从远处叫喊）：好哇，你咬人？该死的东西！伙计们，别放走它！这年月，咬人可不行！逮住它！哎哟……哎哟！奥、巡看去，狗、赫上（木柴场口，赫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传来狗叫）赫：别放走它！众人上，表情惊奇巡：（对奥）仿佛出乱子了，长官！奥楚蔑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群人看。奥（挤进人群中）：这儿出了什么事？（转向赫）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干吗竖起手指头？……是谁在嚷？赫：（凑着空拳头咳嗽，无辜地）我本来走我的路，长官，没招谁没惹谁……我正跟密特里·密特里奇谈木柴的事，忽然间，这个坏东西无缘无故把我的手指头咬一口……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干活的人……我的活儿是细致的。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因为我要有一个礼拜不能用这个手指头……法律上，长官，也没有这么一条，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狗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奥：（点头，咳嗽几声，动了动眉毛，严厉地）嗯！……不错……（虚张声势地）不错……这是谁家的狗？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祸的人看看！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等到罚了款，他，这个混蛋，才会明白把狗和别的畜生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对巡）叶尔德林，你去调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条狗得打死才成。不许拖延！这多半是条疯狗……（对群众）请问，这到底是谁家的狗？群众里：这好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奥：（若有所思地）席加洛夫将军家的？嗯！……（对巡）你，叶尔德林，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天好热！大概快要下雨了……（对赫）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它怎么会咬你的？（怀疑地）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它身子矮小，可是你，要知道，长得这么高大！你这个手指头多半是让小钉子扎破了，后来却异想天开，要人家赔你钱了。（鄙视地）你这种人啊……谁都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鬼东西是什么玩意！群众里一人（独眼）：（指着赫，对奥）他，长官，把他的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拿它开心。它呢，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荒唐的人，长官！赫：（气恼地）你胡说，独眼龙！你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胡说？长官是明白人，看得出来谁说谎，谁象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我要胡说，就让调解法官审判我好了。他的法律上写得明白。……如今大家都平等了。（对奥，平和地）……不瞒您说……我弟弟就在当宪兵。……奥：（突然插话）少说废话！巡：（深思地）不，这条狗不是将军家的……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里的狗大半是大猎狗……奥：（拿不定主意地，对巡）你拿得准吗？巡：拿的准，长官……奥：我也知道。将军家里的狗都是些名贵的、纯种的狗；（鄙夷地，对狗）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毛色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下贱呸子。……（对群众）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狗？！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上，你们知道会怎样？那儿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对赫）你，赫留金，受了苦，这件事不能放过不管。……得教训他们一下！是时候了。……巡：（疑惑地）不过也可能是将军家的狗……它脸上又没写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就见到过这样一条狗。人群里：（附和）没错儿，是将军家的！奥：（对巡，语气奇怪地）嗯！……叶尔德林，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怪冷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在那儿问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将军的狗……你就说这条狗是我找着，派你送去的……你说以后不要把它放到街上来。也许是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猪崽子都拿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作践死。狗是娇嫩的动物嘛……（对赫，恼怒地）你，蠢货，把手放下来！用不着把你那根蠢手指头摆出来！这都怪你自己不好！厨上奥：将军家的厨师来了，我们来问问他吧。（对远处的厨师）……喂，普洛诃尔！你过来！你看看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厨：（走过来看了一眼狗，确定地）我们那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狗！奥：（急切地）那就用不着费很多工夫去问了，这是条野狗！用不着多说了……既然他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厨：（又说）这条狗不是我们家的，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老人家的哥哥喜欢。奥：（脸上露出笑容，温和、虚伪、献媚地，对厨）乌拉吉米尔•伊凡尼奇来了？这可了不得！我还不知道呢！他是要来住一阵吧？厨：是来住一阵的。奥:（百般恭维地）哎呀，天！他是惦记弟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很高兴。……你把它带去吧。……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一口就把这家伙的手指咬破了！哈哈哈哈！（对狗）……咦，你干吗发抖？呜呜，……呜呜。……它生气了……小坏蛋……好一条小狗……厨师把狗叫过来，带着它离开了木柴场。……人们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奥：（对赫，威胁地）我早晚要收拾你！说完，奥把身上的大衣裹紧，穿过市场的广场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