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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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摘要】:张爱玲用小说揭示了旧中国都市社会的种种灰色人生,同情于灰色人物的心灵创伤和心灵荒芜。她的为数不多的创作予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其小说文本在一种幽深缥缈的意境中流贯着一条清晰而又浓重的悲剧意识。本文从人物的悲剧结局、爱情婚姻的悲剧、小说氛围的悲剧渲染、《半生缘》中的错误婚姻、《金锁记》中曹七巧的变态心理、《倾城之恋》中人性欲望扩张所造成的悲剧等六个方面分析了张爱玲的悲剧意识,并总结了张爱玲悲剧意识的产生原因以探索她的人生轨迹,解析其悲情世界。【关键字】张爱玲;悲剧意识;张爱玲小说;悲情世界一、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概述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张爱玲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耀眼之星。她以其融化古今、雅俗并举的创作和特立独行的作风崛起于40年代的上海文坛,几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人尽皆知的文化才女,创造了一段令人回味不已的传奇。但是,随着战争的动乱和自身生活的变化,张爱玲悄然离开了大陆,她的名字也在大陆沉寂了一段时间。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政治意识形态的逐渐淡化,张爱玲在中国大陆重新被人们所发现和研究,特别是近几年来,“张爱玲热”成为一股潮流和趋势。张爱玲是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张爱玲用她那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观察力窥探着人生百态。在她的小说中,既有近代名门望族的没落,也有五光十色的现代文明,既有人性的丑陋,也有千疮百孔的蹉跎人生。可以说,她用她的文字为我们描述了一幅幅有声有色的风俗画,而这些风俗画的基调就是悲凉。“悲情”是张爱玲小说的情感基调,也是她生活经历在作品中的展现,更是她所在时代的一种感受以及对美学的追求。张爱玲的悲剧意识来自与其特殊的生活经历和家庭环境,家族的没落、爱情的不幸让她对于苦湿的人生有着真真切切的体味,而独特的文化沉淀和修养又让她对人性的探究和对生命价值的探求有着不同的高度。可以说,她复杂的心理、孤僻的性格以及不幸的人生决定了她对人性的悲观、对历史的悲观、对现实的悲观,最终都反应到了她的作品的悲观。本文从人物的悲剧结局、爱情婚姻的悲剧、小说氛围的悲剧渲染、《半生缘》中的错误婚姻、《金锁记》中曹七巧的变态心理、《倾城之恋》中人性欲望扩张所造成的悲剧等六个方面分析了张爱玲的悲剧意识,并总结了张爱玲悲剧意识的产生原因以探索她的人生轨迹,解析其悲情世界。二、张爱玲的悲剧意识在其作品中的体现1.人物的悲剧形象张爱玲说“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是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张爱玲认为,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是在劫难逃的。她的这种在命运面前无能无力的绝望心态,在她很多作品里人物命运上都有深刻的表达。《茉莉香片》的主人公聂传庆就是一个逃不出自己悲剧的形象,用小说里面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他跑不了”。小说中的聂传庆生在封建礼教的家庭,小时候让父亲给打耳聋后就听不清外界的一切,于是在自我封闭、自我幻想的世界里养成了敏感易怒的性格。父亲的冷嘲热讽,后妈的不屑与挖苦让他一回家便处于生活的昏暗之中。“屋子里面,黑沉沉的穿堂,只看见那朱漆楼梯的扶手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远远的上去了。传庆蹑手蹑脚上了楼,觑人不见,一溜烟向他的卧室里奔去。”聂传庆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一方面他憎恨自己的家人,他恨他的父亲,恨他继母,就连关心他的刘妈他也恨。对于刘妈的恨,就像是“寒冬里,人冻得木木的,倒也罢了。一点点的微温,更使他觉得冷的彻骨酸心”。另一方面,他对亲情又抱有很大的期望和幻想。虽然生活在家庭与自我的压制封闭中,但是聂传庆却从来没停止过对亲情的幻想和期待。正是这种矛盾和极端的幻想才增加了他的敏感和善妒,这集中体现在他对言丹朱的态度上。虽然言丹朱是唯一能够给他关心与热情的人,但是由于她是言子夜的女儿所以聂传庆却对她满腔怒火,将她视为夺取自己亲情和关爱的假想敌。聂传庆是可怜的,因为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简单地亲情与温暖,但是就连这么普通的幻想也变成了一种奢望。在家庭和社会双重不幸的挤压下,他只能眼巴巴地守着自己苦涩的生活而逃不出去。可以说,聂传庆的悲剧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剧,而是那个时代小人物的苦涩与悲惨。当然,张爱玲笔下的人物的悲剧形象不仅仅只是聂传庆,基本上她作品上的人物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悲剧。《半生缘》里的顾曼桢是悲剧的,无法生育的曼璐为了保全自已的地位,设计令曼桢怀上了祝鸿才的孩子,葬送了曼桢与世钧的爱情。曼璐死后,曼桢为了孩子委身祝鸿才。最终曼桢和世钧这两个有缘无分的人就这样错过情缘。《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也是一个悲剧人物。从上海到香港投靠姑妈的葛薇龙原以为可以在姑妈的帮助下完成学业,没想到却陷入了生命的悲情中,而造成她的悲情的正是她相信的亲姑妈梁太太。富人家的遗孀梁太太不仅没有资助佳女完成学业,反而利用她的年轻貌美和社会经验的缺乏,把她变成自己勾引男人的诱悔,变成了一个被利用,被玩弄,陷入泥潭无法自拔的俘虏。此外,《倾城之恋》的白流苏、《金锁记》里的曹七巧,《多少恨》里的虞家茵,《茉莉香片》中的冯碧落等等,她们都是张爱玲笔下的悲剧人物,她们的悲剧贯穿着她们的一生,体现了人命运的不测和无能为力,充满了一种浓烈的苍凉感。2.爱情、婚姻的悲剧结局傅雷先生在评价张爱玲小说时说:“恋爱与婚姻,是作者至此为止的中心题材……遗老遗少和小资产阶级,全部为男女问题这个疆梦所苦。”而张爱玲自己也说:“恋爱婚姻,生老病死这一类颇为普遍的现象可以从无数各个不同的观点来写,一辈子也写不完。”在张爱玲的小说中,爱情和婚姻是一个不变的主题,在她的笔下,婚姻只是一种经济关系,男女之间始终脱离不了物质利益的权衡。在张爱玲的笔下,爱情婚姻的悲剧在内容上体现为三种基本走向:有情人不成眷属、以交易为目的的爱、变态的爱。(1)有情人不成眷属有情人不成眷属是中国古典文学创作中的一种常见走向,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也比比皆是,而她的特别之处就是在于她能够利用这种基本走向表现了20世纪初期中国社会性质发生根本变革的时代中作为女性的悲哀以及无法抗争命运的极端无力感。《半生缘》里的曼桢和世钧是张爱玲笔下难得的纯真之爱,他们两个无欲无求,心甘情愿地爱着对方,但是最终也抵不住困难,终成不了眷属。《花凋》里川嫦在病床上等死,眼睁睁看着别人夺走了自己的未婚夫。《色·戒》中的王佳芝和易先生,王佳芝对于易先生想必是有情有爱的,要不然不会在有机会杀死易先生的时候一次次让机会溜走,最终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2)以交易为目的的爱在张爱玲的笔下,爱情早已经不是风花雪月生死缠绵,而是各种心机和手段。《琉璃瓦》中的姚先生对女儿们的婚事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仅是亲自为女儿挑选夫婿,更懂得对三个女儿采取三种完全不同的策略。对长女,他是拍着胸脯担保:“以后你有半点不顺心,你找我好了!”于是长女便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对次女曲曲,则为她营造了一个青年才俊的氛围,等于是为她圈住了候选人。对心心呢,则精心挑选,设计见面,也无非是要让女儿们嫁给他挑中的女婿罢了。然而,姚先生的煞费苦心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吗?显然不是,他只是想利用七个女儿的婚姻作筹码来攀权附贵,在他的眼中,女儿的爱情和婚姻是可以利用的,是可以拿来交易的。《留情》中的郭凤为了维持生计获得物质的优越宁愿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终在别人羡慕的背后惆怅寂寞地度过自己的余生,在她的婚姻里,没有爱情,只是一种物质关系,一种交易。(3)变态的爱张爱玲笔下还有一种爱,那就是变态的爱。原本令人动容的爱情在张爱玲的笔下确实一种苍白、变形、扭曲的,人性的丑陋和欲望的膨胀暴露无遗。《心经》讲述的是一个年轻女孩与其父亲相爱的故事。女主人公许小寒从十三岁起就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许峰仪,并肆意的勾引她的父亲然后慢慢地离间及至扼杀她父母之间的爱情。很显然,许小寒对于父亲的爱恋是乱伦的爱,而她对于父母关系的离间则是一种变态的行为。张爱玲对于爱情和婚姻的悲剧描写既表达了她内心深处对于婚姻和生活的悲观同时也表达了她对于真善美的渴求,在她的笔下,变态扭曲的爱、商品交易般的爱以及不成眷属的爱都不是丑恶不能被原谅的,甚至还是可以被喜爱的,因为他们的存在都是真实地,在你我的生活当中,是一种悲凉和无奈的体现。3.小说氛围的悲剧渲染3.1意象的选择吴江枫曾说:“张爱玲是制造气氛的高手。”而张爱玲对于小说氛围的悲剧渲染主要是通过对意向的捕捉和精当的描写来实现的,从而推进情节和烘托人物心理。(1)月亮《金锁记》开头这样写到“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月亮本是阴柔不扰人的,但是这里“大、圆、白的月亮”却给人一种美丽而苍凉的想象空间,让人不由得开始回忆和唏嘘不已。(2)镜子在张爱玲的小说中,“镜子”是一个不能缺少的意象,她小说中的主角几乎都离不开镜子。张爱玲对于镜子的偏爱,源于镜子“易碎感”的意象功能。此外,人的表情和心情可以通过镜子映照表现出来,特别是当一个人单独与镜子相处时,破碎的心、孤独的无助感以及绝望的表情都可以很好地通过镜子来呈现。《金锁记》中七巧十年的光阴,十年的煎熬是通过镜子中的景象转换过去的,“翠竹帘子已经褪了色,金绿山水换为一张她丈夫的遗像,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岁”。这十年是曹七巧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倾城之恋》中的流苏也有一段在镜子面前的穿越时空。“……上了楼,到了她自己屋子里,她开了灯,扑在穿衣镜上,端详她自己。还好,她还不怎么老。……阳台上,四爷又拉起胡琴来了,依着那抑扬顿挫的调子,流苏不由得偏着头,微微飞了个眼风,做了个手势。……”在这里,镜子里面映照出一个古老时空,而流苏仿佛穿越了时空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倾城美人。这里的镜子负载了时间的流程,既领人穿越到过去开始回溯又让人置于现代时空,倍增凄凉和无助感。(3)枯叶子“人身上的水分全给它(太阳)喝干了,人成了金色的枯叶子,轻飘飘的。”(《倾城之恋》)流苏是一个离了婚什么都没有的少妇,她想通过婚姻得到经济上的爱情,但是柳原的不做承诺让她心里没有着落就像落叶一样,没有家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依附,自己左右不了自己。这枯叶子的意象给人一种衰败的苍凉和无依无靠、随时都会化为虚无的恐惧感。3.2凄凉色彩的描述张爱玲说:“对于色彩、音符、字眼,我极为敏感。”在张爱玲看来:“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悲壮,力大于美;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有更深长的回味,是一种苍凉”。张爱玲就是运用这些凄凉的色彩对照来营造出一种苍凉的氛围。“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死在屏风上。”(《茉莉香片》)在这里,紫色缎子、织金云朵构成了色彩鲜艳的背景,衬托了白鸟的美丽。而前面的美丽与后面的“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加突出了一种凄艳、忧郁的悲剧氛围。3.3叙事口吻从容沧桑张爱玲的叙事风格平淡自然、仿佛有一种从容沧桑之感,令人回味无穷。张爱玲的小说善于运用传统“俗”小说的说书人口吻来营造一种氛围以增强小说的沧桑、凄凉感。如《茉莉香片》中有这样的一段:“我给你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你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您先倒上一杯茶——当心烫!”在这里,小说采用的是第三人称的手法娓娓向读者道来一个故事,而“苦”、“华美但是悲哀”、“当心烫”等冷色调字眼的使用,奠定了故事的基调,一种悲哀感扑面而来。4.《半生缘》中的错误婚姻张爱玲在小说《半生缘》中虽然少见地描写了世钧和曼桢的真爱,但是终究抵不住命运的安排,以悲剧而收场。虽然结局让读者唏嘘不已,但是张爱玲始终用一种冷漠但不是怜悯的情怀来看待芸芸众生,小说以世钧和曼桢感情的悲欢离合为发展线索,并穿插曼璐与豫瑾、叔惠与翠芝等人的情感纠葛,直击了人们孤独无望的人生境地,反思了特定历史时期人物的情感悲剧。4.1曼璐与祝鸿才的错误婚姻由于父亲早逝,曼璐为了养家不得不放弃心爱的豫瑾做了舞女,最终嫁给了自己并不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