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时代下传播心理学的发展刍议邹月华摘要:互联网的产生和发展,除了纯技术的因素之外,还具有深刻的文化背景,表现出后现代社会的典型社会心理特征。网络传播研究是新兴领域,心理学介入网络传播研究也是全新方向。有关传播心理学的发展仍然存在许多问题和局限,把网络传播心理放在社会、历史、文化存在的大背景下探究,以网络传播为基础,在网络与社会的互动中、在实证与理论的互补中、在虚拟与现实的交互中,体现网络传播心理研究的新思路。试图从中找出中国传播心理学研究的本土化方向。关键词:传播心理学;网络传播心理;本土化众所周知,网络传播是新生事物,网络传播研究是新兴领域,心理学介入网络传播研究是全新方向。网络媒体的显著优势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关注,但与传统媒体相比,它的理论发展仍然滞后于实际发展情况。所以,这个方向的研究尚处于探索之中,目前关于网络传播心理的研究可以归纳为三个层次:一是人机交流层次的心理学研究,它解决的是人和技术的矛盾。比如,网民是如何使用电脑的,网络如何才能让人觉得方便、舒服、网民如何编码与解码、如何检索等、也就是说,如何使这些技术的使用符合人的心理特点。二是个体层次的心理学研究。它关注的是自我、人格在网络中的变化、人的认知、情感、意志在网络活动中受到的影响,以及如何让这些影响趋利除弊对人的心理能有积极的作用;三是社会心理层次的心理学研究,它主要研究网络中的人际关系,网络对青少年社会化的影响,以及网络群体、网络事件、网络舆论等。一、当前网络心理研究的不足(一)缺失对多向度的网络传播模式中心理现象的全面研究互联网的出现使过去媒体自上而下的、由少数资源控制者集中控制主导的传播体系,转变为自下而上的、由广大网民集体智能和力量主导的传播体系。过去的消费者是被动的,而网民是主动的;过去的拥护是可以预期的,停留在媒体机构指定他们停留的地方,而网民则是迁移性的,对各种媒体的忠诚度日益降低;过去的媒体消费者是彼此分开的个人,而网络用户具有了更多的社会交往关系;过去的用户是寂静和看不见的,而现在的网络用户却可以发出很多声音,网络虚拟空间成了公共舆论空间,呈现出人类传播史上最大限度的传播自由,每个人都可以发表对任何事情、任何现象的看法,他们既是传播者,又是信息的接受者,过去单向度的传播模式演变成了双向互动交流的沟通形式。网络传播的传受不分、两者合一的传播方式,颠覆了传统的传播认识模式,以语言的存在方式进入交流而建构起来的网络空间,其实就是互为主体的主体之间所进行的相互作用、相互对话、相互沟通、相互理解,并且由此而成为人的基本存在方式、生活方式。而对如此复杂的网络传播,用传统的实证方法无法全而展现心理现象的多姿多彩,更不用说合理解释网络事件发生的原因与构成因素了。(二)缺失对网络传播心理“时空脱域”性的有效研究在网络的虚拟世界,空间和时间己经与传统意义不符,与具体的现实地域和时间剥离开来,己经成为超越物理世界的全新空间,具有“时空脱域”性。传统的“场所”意义出现缺失,消解了时间,这个问题甚至比自然科学研究领域还要突出。因为,自然世界运动的规律很大程度上可以穿越时间,是相对恒定的,而网络传播心理规律则很难具有同等的效力。随着网络人际交往的深入,而对而交际的减少,人们逐渐丧失了历史的深度和特殊的地域认同,漂浮在虚拟的数字化文化之中,网络空间的文化特征就成为了无时间的时间和无固定位置的空间。网络空间是虚拟社会交往所依托的“物质”存在,它极大地扩展了社会行为的时空跨度,人际交往跨越了“这里”和“那里”、“这时”和“那时”的区别,超越了传统的时空界限。而实证研究这种只能限定某一时刻、某一空间的模式,不可能控制超越时间性、空间性因素的变量,难以反映出网络空间的发展、变化规律。(三)缺失对复杂的、不断建构与再建构的网络传播心理的整体研究在网络空间里,并非只有被经验证实了的命题才有意义,即使很多网络传播现象能够被经验观察到,但产生这些现象的过程,特别是网民心理现象、行为表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能观察到的,就像观察生化实验,而真正用来解释实验的分子、细胞作用过程是根本看不到的一样。因为,研究对象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不能只凭可观察、可操控的知识、经验来完成,已更需要能够超越经验的高级思维、推理、预测能力来实现。实证取向的研究,反映不了网络空间的虚拟性、多样性、互动性和复杂性。比如,在互动的背后,根本性的一个概念是人的自主,他们可以创造自己的表达,寻求自己需要的信息,可以和更多人结成多种松散的关系以从事更多活动。研究任何网络传播过程,都需要“基于理解”,理解各种复杂的网络关系,诸如网民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群体与组织之间等关系的连接与变化;理解相互交织、影响、建构、重构着的网络传播事实:理解各种因素间不是简单的因果论可以概括的。如果复杂的因果关系得不到合理整合,就难免被碎片化,不能形成完善的理论体系。例如,网络空间的人际互动具有符号性,网络媒介的特点就是多种代码汇合而形成特定的一个符号用于表达特定的文本内容,这种符号化的信息存储库本身就决定着网络人际互动是一种符号化互动。如一个名叫“阿凡达”的网民,并非现实社会的电影角色,已不过就是一个身份符号。网民之所以会为自己取一个特别的符号,是因为在虚拟的人际互动中,符号决定着互动的成功与否,社会特征己经不能体现出来了: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如果他为自己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的“昵称”,即一个符号,很可能会因此吸引不少网民与他互动,但是这种情况在现实空间几乎不可能发生。(四)缺失对多元的、非线性网络传播心理研究范式的系统把握从目前来看,互联网的影响己经深深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但作为“技术的网络”和作为“文化的网络”却显出更大的背离倾向。作为技术的网络,改写了时空观,“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就是这种状态;作为文化的网络,则是通过人肉搜索、游戏社区、视频分享等,重新塑造着虚拟空间自我与他者的行为。网络成为了一个实时的、复杂的、开放的、多媒体、双向互动的社会行为与社会生活的场域,人们在其中进行社会互动,而不仅仅只是交流信息,网络传播活动具有极其复杂性。网络作为影响社会发展的新兴媒体,表现出巨大的开放性。开放的系统,是无法控制的系统,系统内部、外部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都很复杂,任何一个因素变化,甚至一个偶然的事件,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人是复杂的存在物,以人为主体的网络传播活动同样具有复杂性,网络的发展,传播活动的效果,取决于许多因素以及这些因素的复杂关系。对此难以精确地用线}h}的普遍的规律来把握,它必须要求使用整合研究的范式,打破二元的、精致的思维。总之,网络的数字化、匿名化使现实中人的心理现象本身,在虚拟空间变得更加复杂、迷离,不同的网络应用产生的新的行为模式、心理模式与现实生活中对应的行为、心理有着巨大差异,网络所蕴含的文化特性与传统文化也有落差,在以上差异中所呈现出的新的道德、伦理问题都必须从文化的角度加以正视和探讨。二、网络时代下传播心理学的本土化建构如果把网络空间仅仅看作现实世界延伸的话,那么,网络上的许多行为都可以用现有的知识来解释。网络上的各种心理现象也可以用现有的心理学理论加以说明,可以利用现有的心理学研究成果来解释网络传播中的心理行为,还有大量研究成果可以借鉴。但是,网络传播具有特殊性,网络环境中特有的一些心理现象单纯依靠心理学不能得到深入研究。其实,美国和西方传播学研究早已进入到传播心理层面,美国的媒介心理学虽然与我们今天的传播心理学定义有所不同,他们似乎也无意将之发展成为传播学的一个分支学科,但是他们关于传播心理的实际研究水平已达到了我们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中国传播心理学理论建设并非毫无前景,但笔者认为必须解决以下几个关键问题,这门新学科的发展才有可能获得突破。其一,明确传播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目的。笔者比较同意刘京林的看法,传播心理学应该把那些大众传播活动中特有的心理现象作为自己最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应该在具体的传播活动中去发现这类特有的心理现象,对此进行提炼、概括和总结,上升为理论模式;这样的理论模式既不属于传播学,也不属于心理学,它们完全属于传播心理学。刘京林在《大众传播心理学》中列举了一些这类特有的心理现象,如心理感应、心理真实、“晕”话筒(镜头)等,其实在大众传播活动中这类现象还有很多,如新的媒介技术不仅带来了媒介形式的变化,也造成了人们对媒介形式感觉的变化,同时新的媒介技术也向新的领域延伸了人的感觉(麦克卢汉对此已有论述),这类“受众媒介感”就是一种独特的传播心理现象;又如新闻记者所独有的“舆论监督职业使命感”,这种人格特征是新闻记者所独有的,这种人格不但与记者的职业生存紧密联系,也与记者的职业技能紧密联系。除此之外,大众传播宏观与微观传播效果中的一些与心理主题比较密切的领域也可以成为传播心理学的研究对象,如新闻传播活动产生和发展的一般社会心理基础,大众传媒发展与社会心理的互动,名利观、成就观、人际关系、两性关系的大众传播认知来源及心理影响等,这类问题所包含的本土心理内容都非常丰富,值得人们去深入探讨和研究。此外还须明确,传播心理学的研究任务和目的具有理论和应用双重性,既要通过研究建立起富有理论色彩的传播心理学理论体系,也要确保研究的结论具有一定的理论效用性,能够提高传播效率。其二,建立传播心理学理论建设的理论批判性、理论超越性原则。实用主义主导下的美国传播学研究关注效率和效用,追求研究结论的客观性、精确性和应用性,这是其优良传统。但是,这样的传播学研究缺乏对现实应有的批判,使这类传播学研究的价值受到损害。中国传播心理学研究(也包括传播学研究)要避免走美国传播学研究的纯客观道路,应该对学科研究抱有必需的审视和批判态度。只有审视和批判,才能够有所警醒,有所进步,学科本身也才有可能超越现实,逼近真理,并因此具备学科科学性。科学不是政策和政治的附庸,一旦科学成为政治和政策的附庸,其科学价值同样会受到损害。新闻传播活动中许多独特的心理现象是病态体制的镜像,它们本身具有很高的学科研究价值,例如,中国新闻记者的“不当得利”动机,这是一种利用职业便利,以牺牲新闻真实性原则为代价,换取个人利益的病态人格;又如,新闻记者的“心理自锁机制”,这是一种在新闻政策高压下新闻记者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自闭”现象,由于这种“心理自锁机制”的客观存在,记者本能地回避或拒绝报道政治敏感和社会冲突事件,每天造成大量好新闻的流失。与之相反的是“正面报道情结”,许多记者以报道所谓的正面新闻为荣,致使新闻成为政治的点缀和花瓶,上述心理现象也应该成为传播心理学研究的重要对象,通过这种批判性的研究达到对现实的超越,获得学科本身的科学性。其三,关于建立中国本土传播心理学理论体系。本土化是中国传播心理学(也包括中国传播学)建设的核心目标,甚至是唯一目标,照搬美国和西方传播学和传播心理研究只能是自绝出路。西方传播学(包括传播心理研究)中的议题大多数只具备他们各自国家的本土价值,其研究结论大多数也仅仅具有他们本国的本土适应性,而且许多结论随着时过境迁在西方本土也已经失去了价值,如魔弹论、二级传播理论、电影效果理论等。在中国研究西方传播学理论仅仅具有学科发展史或学术思想史的意义,当然也会获得一些方法论的启示,中国传播心理学理论建设应该彻底放弃理论全球普适性的幻想。传播心理诚然包含着某些世界普适性的东西,我们可以去适当探讨这些东西,但我们更应该把理论关怀放在自己的政治生态、文化生态和传播生态圈中,生发于自己独特环境之中的传播心理现象最具有理论研究价值和理论应用价值,也最具有学科理论建设的可能性目前中国传播心理学理论建设(包括传播学)的全面失败,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本土的理论体系传播心理学的主要议题应该来自本土传播活动,这其实是一个贮量十分丰富的研究领域,前面已经列举的议题许多都属于这个范畴,类似的议题还包括中国当代宏观传播政策心理分析,次一层议题如传媒公有制及其政策心理分析,宣传政策及其政策心理分析。又如新媒体发展的社会心理影响,网络舆论背后的群体心理,新媒体发展及其心理控制策略等,这些都可以成为本土传播心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