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关于《旧制度与大革命》的分析1312388黄中治《旧制度与大革命》公认是研究法国大革命的一部经典之作。在这本书中,作者通过大量的史实分析,揭示了旧制度与大革命的内在联系,作者除了对法国大革命的起因与后果提出一种开创性的解释之外,还提出了许多后来引发史学家与政治学家思考与探索的问题,例如,何以封建特权在法国比在其他地方更为可憎?何以法国人宁愿先要改革,后要自由?何以繁荣反而加速了大革命的到来?等等深刻的问题。本书分析了在长期愚昧,实行愚民政策,或者极端制度的国家是如何产生大革命的,还分析了社会公众的心理,大革命的原因以及大革命以后的破坏力。尤为可贵的是,作者不是凭空“思考”法国革命,而是扎扎实实地依靠对原始材料的分析研究得出的结论。作者阅读和利用了大量前人从未接触过的档案材料,包括古老的土地清册、赋税簿籍、地方与中央的奏章和指示、大臣间的通信、三级会议的记录和1789年的陈情书等。根据这些史料,他得以深入了解、具体描绘旧制度下的土地、财产、教会、三级会议、中央与地方、农民生活、贵族地位、第三等级状况等。十分的深入具体,引人深思。法国大革命似乎要摧毁一切旧制度,然而大革命却在不知不觉中从旧制度继承了大部分情感、习惯、思维,一些原本以为是大革命成就的制度其实是旧制度的继承和发展。我们满心欢喜的认为大革命摧毁了一切封建的旧制度,重新树立了一种全新的资产阶级中央集权制的统治秩序时,托克维尔并不这样认为,他说:“中央集权制是旧制度的一种体制而不是像人们所说是大革命和帝国的业绩。”这句话无疑具有爆炸性的力量,颠覆了人们形成的传统观念,我们不禁也会思考:这种认识是正确的嘛?托克维尔坚持认为:“中央集权制不仅是旧制度的产物,而且进一步说,这是旧制度在大革命后仍保存下来的政治体制的惟一部分,因为只有这个部分能适应大革命所创建的新社会。”他还说:“大革命最初的努力摧毁了君主制度这个庞大的体制,但他又于1800年重新恢复。人们常说,这是在国家行政问题上的1789年那些原则在当时以及后来的胜利,其实恰恰相反,取胜的是旧制度的那些原则,它们当时全都恢复实施,固定下来。”他甚至这样断言道:“倘若中央集权制在大革命中没有灭亡,那就意味着中央集权制本身就是革命的开端和标志。”这种表述和论断也正好印证了他认为的历史是具有延续性的思想,诚然这种历史思想无疑是正确的,但是把法国革命前后的中央集权制作为这种连续性的证明却是缺乏分析的,他模糊了不同历史时期中央集权制的阶级实质的差别。而且第一编直接谈论大革命本身。作者通过列举事实,简明扼要的指出,法国大革命并不是反宗教的、无政府主义的。究其本质,大革命是一场运用普遍平等思想去反对封建等级制度的政治革命。尽管在某一段时间内,大革命的确沉重打击了基督教会和政府权力,但它们并不是大革命真正要革除的目标。大革命真正的敌人,是罗马帝国崩溃以后在欧洲普遍建立的封建制度;大革命的根本取向是消灭贵族特权和等级制度。基督教和政府权力在本质上与封建制度没有关系,只不过在旧制度下它们都浸染了等级制度的成分。在等级制度被大革命摧毁之后不久,教会和集权政府都得到了恢复,甚至得到了加强。大革命只是临时使用了反教会和无政府主义这两种工具而已,而它最有力的武器则是一种类似于宗教教义一般的普遍思想,即有关天赋人权、人人平等的学说。在第二编中,作者寻找着导致法国大革命的制度性原因,他的答案是:法国国王的中央集权制。托克维尔认为,大革命的敌人--贵族统治的封建等级制度,并不是在大革命的时候才开始崩溃的,它很早就被国王的中央集权制架空了。有人说,中国和法国在传统上是极为相似的两个国家。读过《旧制度与大革命》,我也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书中所谈及的种种现象,很多都可以在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中找到类似的对应物。因此,该书对我们理解中国的历史和现实,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托克维尔抱怨短暂的王权专制统治给法国社会风尚带来的创伤,而对于中国来说,中央集权的帝国时代一直持续了两千年,它给中国带来的问题,在性质上与托克维尔所提出的问题类似。托克维尔对充满暴力的大革命没有好感,认为它反而加剧了专制制度。他说:如果当初由专制君主来完成革命,革命可能使我们有朝一日发展成一个自由民族,而以人民主权的名义并由人民进行的革命,不可能使我们成为自由民族。这就让我想起清末立宪派和革命派的争论--不管立场如何,面对类似的社会问题,不同国家的知识分子的思考方式也都是一样的。中国目前的城乡户籍制度,与当年法国的贵族等级制度有一点类似之处。这两者都是不平等的制度,都是出身论。从前,人们根据某些需要制定了它们,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员的流动,在今天,或者在不远的将来,在中国进城的农民工看来,户口这个东西,正如从前法国农民眼中的贵族特权一样,将会变得毫无必要而且罪恶万分。最后,通过对这本书的阅读,我想说的是,在决定社会的发展方面,风尚比制度更加基础,更加有力,所以,要想革新一个有疾病的社会,从风尚入手,要比从革命入手要更好些。中国现在面临的严重社会矛盾或许也可以从这一点考虑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