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术创新的一点感想学术的魅力就在于创新。如果把研究课题粗分为新、旧两类,那么,旧课题的创新一般较新课题稍难。由于新课题的研究起点偏低,甚至起点为零,可供参照的学术成果与资料信息甚少,研究本身固然颇有难度,不过,正因为起点低,同行的期待值与相关学术要求就不会很高。一旦有所收获,便容易引人注目和首肯。就此而言,似乎也可以说,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绘最新最美的图画。当然,这里的所谓“最新最美”,一般只是相对于“白纸”而言,并不难办,难办的却是究竟写得如何,绘得怎样,能在多大程度上经得起时间的检验。相对于各自的“白纸”而言,书画爱好者所写所画与书画大师的笔下之物固然都不难显示其“最新最美”之风采,但书画本身或执笔者之间当有高下之分,粗劣的填补就很容易当作文化垃圾而弃之。人们在评定学术成果时,动辄赞誉“填补空白”的学术行为,却相对忽略了“填补”的实际效果究竟何如,显然失之偏颇。旧课题的创新却往往比新课题难得多。因为欲期突破前人已经层累的学术起点,无论是资料的挖掘、整理与考辨,还是视野的展拓、知识的更新、基础理论与研究方法的改进,良非易事。无论是新课题还是旧课题,学术的含量并不取决于表决,而是论证。学术的生命力并不取决于重复,而是创新。至于真正意义上的学术创新,就不是表个态或拟个新词拼成某个新观点所能解决的问题,关键在于你用以说明论点的那些论据有何代表性,能否站住脚。也就是说,支撑论点的论据比被支撑的论点更重要。无论是在未知领域提出一个观点,还是在已知领域否定某个旧说而提出新说,重要的不是论点,而是论据。如果你不赞同别人的某个见解,就应紧紧抓住对方的论据,逐一推敲。学术创新就其本身来说包括继承性的创新、综合性的创新和原始创新。创新不是从零开始,而是填补空白。大部分的创新都是继承性创新,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综合性创新是把目前所有的研究成果进行归纳总结,在本领域的学术平台上竖起一座高峰,这也是创新,并且是高级别的创新;原始创新完全是填补空白的创新。这三种方式,都是值得提倡和鼓励的学术研究方法。在学科体系、学术观点、科研方法创新三个方面,最关键的一点是科研方法创新。在哲学社会科学发展的历史中,无数次事实已经证明,方法创新是理论创新、学科创新的先导,没有方法创新就不可能实现理论创新,没有理论创新就不可能有理论体系创新。(顾海良全国人大代表、国家教育行政学院院长学术创新的关键在于方法创新中国社会科学报创新是学术的灵魂和第一规范。因为学术活动本身是一种创造性的革命活动,创造发明发现突破实为科学的第一规范和首要使命,宽容则是学术民主的基本保证。中华民族在历史上曾经是一个对世界有众多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贡献的伟大民族。现在,我们仅仅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事实上,我们的学术界最缺乏的不是规范,而是学术的第一精神——创造精神!创新精神不仅是科学精神和学术的第一规范,而且也是杜绝学术腐败的真正灵丹妙药,一位学者如果真的充满了创造力,他就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非创造性劳动。他的新思想、新思路、新观点还来不及完成呢,他哪里有时间重复别人的劳动,更不用说抄袭那些最简单枯燥的重复性劳动了。而读者、受众如果崇尚创造精神,也会对学习式模仿性成果不屑一顾,也就不会再有人为抄袭者辩护和寄予同情。这样,全社会就会形成一个崇尚创新的学术环境。抄袭类的学术腐败现象自然没有了生存空间。弘扬创新精神对学风建设也会有很大的裨益。学风建设实际上应该包括两个方面,即治学领域和学术批评领域。我们必须记住,创新在学术活动中永远是第一位的。学术规范和学术评价以及学术批评都必须首先尊重创造精神!尤其是必须尊重首创精神!李醒民:学术创新是学术的生命李醒民(《自然辩证法通讯》主编)来源:光明日报学术创新意指学术研究要创造出新的东西:或发明出新范式和新方法,或孕育出新思想和新见解,或发掘出新材料和新证据,一言以蔽之曰——创造新知。我曾在《学术的生命》一文(详见李醒民著:《中国现代科学思潮》,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中讲过,学术本身有生命,真正的学人视学术如生命,学术自由和学人心灵自由是学术有生命的前提条件。在这里,我想强调的是,学术创新是学术的生命!学术研究不同于知识普及和教学。学术研究是要创造新知的,要讲出人所不知、人所未讲的东西,而知识普及并不要求普及者创造新知识。他只要能把人类已有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学科的专门知识,用深入浅出、明澈流畅的语言传达给受众,就是一位值得称赞的普及作家,他的作品就是好成果。学术研究也不同于教学。把自己的研究新成果纳入教学内容固然值得提倡,但是教学毕竟主要是传授知识和技能的,尤其是对大、中、小学生而言。因此,能够把人类已有的知识和技能系统而简明地归纳整理出来的教科书就是好教材,能够在课堂上使学生深入领悟和灵活运用这些知识和技能的教师就是好老师。一个合格的教师,并非要硬性规定他就他所教的科目作学术研究,更不必要求他非得作出新发现或创造出新知识不可。由此可见,学术研究与知识普及、宣传和教学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是否创造新知。也就是说,学术研究必须标新立异、卓尔不群,最好能别具慧眼、独树一帜,起码也得发掘点新材料,提出点新观点,否则就不能算是学术研究成果,所发表的文章在学术上也一文不值。要知道,创造新知是学术研究的终极目标和神圣使命,也是学术的生命之所在。学术只有不断创新,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学术创新一旦终止,学术也就随即停滞、窒息、死亡。学术犹如生物有机体,新陈代谢一旦停止,生命也就随之终止。对于眼下的学术来说如此,对于以往学术而言也是这样。古希腊哲人的学说、中国诸子百家的经典之所以历久弥新,恰恰在于它们的不断创新:它们在当年是全新的精神产品,在此后乃至今天依然是启迪新思想的宝贵源泉(思想可以产生思想)和作出新诠释(这也是一种创新)的丰富资源。于是,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坦言:学术创新是学术的生命。学术创新当然需要一定的外部条件,诸如自由而宽松的政治和文化氛围,必要的经济支持,健全的信息资料等等。但是,更重要的是,学人要保持内心的自由和独立的人格——不墨守成规,不迷信古人、洋人和权威,不在乎权力和金钱,不随风赶潮流追时髦,不做某些利益集团的传声筒和代言人。有了这样的精神气质和心理境界,加上你的知识基础、治学经验和才气,再下它一二十年的真工夫,我就不信你在学术上搞不出一点新名堂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可见,学术创新并非高不可攀,关键是要诚心正意、持之以恒。窃以为,学术创新最好以问题为中心:善于捕捉和提出有意义的问题,并设法解决它。捕捉和提出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更重要,因为前者既需要对全局的透彻把握,也需要丰富的想像力,而后者多半只不过是程序性的事情。有人或囿于狭隘的视野,或缺乏足够的想像力,提不出、找不准有意义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结果东奔西撞、事倍功半。有人或出于利益的诱惑,或受到时尚的裹挟,没完没了地研究那些毫无意义的假问题,虽说赢得了一时的风光和实惠,但着实生命短暂,旋即沦为明日黄花。有人动辄热衷构造洋洋大观的体系,喜好编织眼花缭乱的范畴之网,这种潮流在黑格尔时代就已经过时了,在今日学科精细划分的情况下只会吃力不讨好。当然,这绝不意味着我们反对在适当的时机进行系统的理论概括,也不意味着不需要范式和方法的创造。创新是学术的生命,遗憾的是,诸多不尽如人意的现实状况却阻碍学术创新,窒息学术生命。且不说学术界近年剽窃抄袭者如过江之鲫,更为触目惊心、贻害无穷的是泡沫“学术”漫天飞,垃圾“学术”遍地堆。学术研究不再是为了追求真知和创新思想,而是变成了评职称、捞外快、加官晋爵的敲门砖——这是学术的异化!据说,在学术领域有所谓的“质量反平方定律”,即每发表1篇一流论文,就伴随有4篇二流论文和9篇三流论文问世。泡沫“学术”和垃圾“学术”是根本排不上号的等外“论文”,这些滥竽充数的东西汗牛充栋,不计其数。它们的泛滥不仅败坏了学术空气,而且也把真正有价值的创新之作淹没在平庸和劣质文字的汪洋大海中,严重地扰乱了正常的学术研究。好在时间老人是只筛子,能够把那些平庸和质劣的东西筛掉,使之逐渐坠入遗忘的深渊。尽管如此,我们目前也不能听任它们恣肆无忌,更不能容忍它们招摇过市,因为它们不仅危害学术,而且也侵吞纳税人的有限的腰包,浪费国家的宝贵资源。消除它们的办法倒也不难,关键是立即付诸行动——这就是淡化“计划学术”,终结“全民学术”。须知,除了某些应用性和针对性较强的课题可以拟订规划外,大多数学术研究是无法计划的。学术研究是探索性极强的活动,欲达目标和最终结果事先难以预料,研究过程变化多端,计划反倒容易忽视突发的灵感,坐失启示的机遇,往往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们能否改革一下学术研究资助体制,把事前的“课题招标制”变为事后的“成果收购制”,特别是对于那些纯学术研究项目,让学人放开手脚自主地选择课题、自由地从事研究,岂不是可以少花钱多办事?克服学术异化,让学术回归真正的学术。只有这样,学术才能走向创新之道,焕发出勃勃生机,从而保持恒久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