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小说语言研究综述(武夷学院汉语言文学1班黄轩昂指导老师:李岚)摘要:作家汪曾祺,“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他的语言观念、语言总体特征、文学特色、语言的艺术感觉等都充满了强劲的生命力,具有显著的现代化特征,对中国当代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汪曾祺小说语言研究主要由⑴小说语言风格和基本特征,⑵小说的语言观念及其价值,⑶汪曾祺“语言小说”的贡献,三个方面进行梳理。对汪曾祺小说语言的研究数量上不断增加,不断深入,但目前的研究仍处于低水平。关键词:汪曾祺;小说语言;艺术审美汪曾祺可谓是中国当代最后一个士大夫,他的文字里流淌着坚韧而特别的精神灵魂。1980年代初期,汪曾祺复出文坛,以《受戒》、《大掉记事》等“让读者感到陌生,也让批评家们感到陌生”[1]的小说引起了文学评论界的注意,年代中期开始,对汪曾祺的相关研究持续升温,研究文章常见于文史哲各类期刊,从知网统计看,近三十多年来,大约有上千篇之多,从最初每年几篇,到年代后期每年几十篇,再到这几年每年上百篇,研宄热度有增无减。[2]至今方兴未艾,其中对他小说语言的研究是对其研究的重要方面。在CNKI搜索主题为“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论文,1980至1990年只有3篇,1990至2000年有24篇,2000至今有141篇,其研究的深度、广度、繁盛程度可见一斑。但同样笔者也发现该研究存在同质化的问题,过度研究和缺位研究状况并存。[3]本文就汪曾祺小说语言研究的一些代表作成果或新观点进行梳理整合,总结和呈现研究的新变化,并提出研究中有待改进之处。一、汪曾祺的小说语言风格和基本特征周全星从汪曾祺语言的诗化、散文化、语言的素朴雅致、以及语言的简洁和谐四个方面分析了汪曾祺的小说语言风格和基本特征。他认为:汪曾祺崇尚自然,反对雕饰的创作心态使其笔触清新,韵味深厚,语言简洁传神。而且,他的语言包含着浓郁的“京味”,实际上是民族的特色。他还举了《受戒》中小和尚和小姑娘英子之间淳朴友谊长为纯真爱情的描写以及《大淖记事》中对美姑娘巧云和小伙十一子之间奇诡美丽的爱情的描写,来说明汪曾祺语言白描的妙处,貌似漫不经心实则用意深刻,素朴之中见功夫。他的小说从平凡中精选、提纯和升华,并运用素朴而独到的语言进行铺陈,就显得十分精致,突显出他语言的“素雅”、“精准”的风格。[4]王彦锐对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也进行了总结,认为其小说具有美学的风貌,体现出平淡自然,“真”、“简”、“散”的语言风格。[5]许徐认为汪曾祺语言的这种简单是有流荡之美的,是自由而天然的。[6]大部分笔者认为汪曾祺的语言文字精心雕琢,注重组织文学,追求一种淡泊清新淡泊、平静自然的语言风格。在朱艳玲的对汪曾祺小说语言的文学评论中,她还提到了一些细节方面:汪曾祺在排列小说的语言时均是采用大量的隔断和跳跃,尤其喜欢采用短句,这样就使小说的语言显得剔透、空灵。相比于沈从文先生的小说,他在小说的用词方面则更强调节卷气,在淡泊雅致中又多了一份别样的韵味。[7]王晶对于汪曾祺语言的这种韵味称之为具有独特的美,这种美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1、摹声悦耳的听觉语言呈现音乐美、2、神形逼真的视觉语言呈现绘画美、3、有情有味的心灵语言呈现意境美。“三美”是并存交织,相互滲透又互相融汇的,这是汪曾祺语言的特殊处。[8]一些研究者对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和总体特征的研究也进一步深化,研究视野进一步开拓,如孙炼强调了汪曾祺小说语言中的民俗风情、俗语的运用,民俗艺术的审美。[9]周志强称汪曾祺的语言为“现代韵白”,在汪曾祺的小说里,他的语言呈现为一种极其富有魅力的审美形象。[10]二、汪曾祺的小说语言观及其价值正如汪曾祺所言:“写小说就是写语言”。[11]不少笔者对汪曾祺的小说语言观念研究饶有兴趣。肖莉就汪曾祺有关“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包含的“语言即内容”、“语言即文化”、“语言即风格”等不同认知维度进行剖析汪曾祺的小说语言观,管窥出语言学转向背景下小说语言观念变异的一个侧面。并将汪曾祺小说语言观放在“语言本体观”成为20世纪“语言学转向”中西方现代批评理论中极具影响力的理论话语这一背景之下说明其语言本体观不再将小说语言作为工具,而是将小说语言视为小说内容、文化、风格的组成部分,语言是小说本体不可分割的有机构成。[12]刘东方认为汪曾祺的思想与西方的现代语言学思想,甚至形式主义理论,有不少相通之处,认为他的语言本体观与西方现代语言本体不谋而合。谈到汪曾祺小说语言观念的价值,肖莉在文章中提到:汪曾祺的小说语言观正反映了新时期以来小说文体的自觉和小说语言观的转向,即小说语言从工具论转向本体论。[14]杨学民、李勇忠则阐述了汪曾祺语言观在现代语言观的价值,“他以小说语言本体论替代了小说语言的工具论”,“比较合理地处理了现代汉语小说语言的资源问题,提出辨证的小说语言发展观,有效地矫正了‘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不但寻求到了小说语言创造的广泛资源,而且提出了如何利用这些资源创造文学化的小说语言的原则和方法以及小说语言应具有的特点”。[15]刘东方从现代语言学意义上分析汪曾祺语言的价值,他认为汪曾祺形象地表明了语言和思想的一体性和不可剥离性,语言已不再是传达思想的载体,而成了文学本身,成了标示文学存在价值的本体。这既是对当时传统工具论的一次挑战,又是对现代文学的语言本体论思想的续传。[16]三、汪曾祺“语言小说”的贡献笔者认为汪曾祺继承了古代文言传统、五四新文学和中国民间口语,兼容并蓄、融会贯通的语言态度对中国文学语言有着借鉴意义。[17]杨红莉说:“汪曾祺的“诗化生活型”语言首先表明他力图用小说的形式恢复并彰显人的民间生活状态,力图恢复并彰显个体所根源的文化属性,即汪曾祺始终在努力让文学返回民间生活。”她认为汪曾祺的“诗化生活型”语言突破了二十世纪主流文学远离大众生活语言的局面,将文学语言拉回了人的真实的生活。汪曾祺的这种语言自觉一方面是对中国传统意境诗论的继承和发扬,另一方面也是对现代文学过于指实而缺乏审美想象空间的语言倾向的反拨,因此她总结了汪曾祺语言的两大贡献:其一是和老舍、赵树理等人一起促成了文学语言向民间生活语言的回归,其二是他接续了京派文学的审美传统,实现了对民间日常生活语言的诗性化和审美化。不仅如此,她还提到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得以成功地和中国审美传统对接,使古代以诗歌、散文为主要载体的“意境”论在新的文化语境下找到了新的载体——小说,使中国以“天工”为正宗的审美传统在小说这一后起的艺术领域中得到了继承和发展,从而打通了汉语言现代化工程中的生活化、审美化两个重要环节,使白话文走向现代化成为可能。[18]孙炼称汪曾祺的语言小说,让读者再次燃烧起对本民族语言的极大热情,小说的语言对当时弘扬汉语魅力,重拾对汉语的信心有着重要的意义。且汪曾祺的小说语言为现代汉语与古文言文之间建立了一种内在的联系。因此他认为汪曾祺的小说语言在给他带来声誉的同时,也给古代文言文打了个广告,对传统文学语言的发扬是个帮助。[19]王晶认为汪曾祺高度重视语言,有力地促进了小说观的变化。同时,小说的文化内蕴得到了有力的强化,“诗化民间生活型”的审美观点得到有力树立。总而言之,汪曾祺以其“温柔敦厚”的艺术气质,以其深厚的艺术修养摆脱了几十年统帅一切的政治生活纠缠,超越了悲怆愤怒的文坛主旋律,把一种久违的民族文化传统带给了当代中国。[20]近几年来,对汪曾祺语言研究的篇目数量有所增加,研究的领域也更广泛———从文学史意义、语言观念、继承资源、功能特征、具体特点等不同角度展开研究。但是研究还存在低水平、重复的现象。如江河所说的:“2000年以来,对汪曾祺小说语言的研究呈现出深化、泛化、同质化的趋向。”[21]将汪曾祺的研究放在20世纪文学环境中做整体观照的成功之作还不多见,其语言观和创作实绩对中国文学语言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梳理等等。参考文献:[1]王亮:在潮流之中与潮流之外——以八十年代的汪曾棋为中心(J),当代作家评论,2004年04期[2]霍久仓:汪曾祺小说文艺民俗审美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14[3]朱艳玲:汪曾祺小说对中国当代小说文体创造的意义(D),广州华夏职业学院,2013[4]周全星:自然恬淡和谐——论汪曾祺小说语言的风格[J],河南社会科学,2002,(1):88-90.[5]王彦锐:芙蓉出水自然天成一一论汪曾褀小说的平淡自然之美,名作欣赏,2009年20期[6]许徐:汪曾棋小说的空白之美,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01期[7]朱艳玲:汪曾祺小说对中国当代小说文体创造的意义(D),广州华夏职业学院,2013[8]王晶.写小说就是写语言[D].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08[9]孙炼: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艺术特色与价值[D],南京晓庄文学院,2014[10]周志强:作为文人镜像的现代韵白——汪曾祺小说汉语形象分析[J],文艺争鸣,2004,(2):18-2[11]汪曾祺:《小说的思想和语言》,《汪曾祺全集》五,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49页[12]肖莉,“写小说就是写语言”---汪曾祺小说语言观阐释[J],福建论坛(人文社科版),2007,(4):96-101.[13]刘东方,现代语言学意义上汪曾祺的语言观[J].中国文学研究,2009,(3):30-33.[14]肖莉,“写小说就是写语言”---汪曾祺小说语言观阐释[J],福建论坛(人文社科版),2007,(4):96-101.[15]杨学民,李勇忠.从工具论到本体论——论汪曾祺对现代汉语小说语言观的贡献[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3):37-40.[16]刘东方,现代语言学意义上汪曾祺的语言观[J].中国文学研究,2009,(3):30-33.[17]江河,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成因论[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科版),2010,(2):88-91.[18]杨红莉,论汪曾祺小说叙述语言的文化意蕴[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2007,(5):129-133[19]孙炼: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艺术特色与价值[D],南京晓庄文学院,2014[20]王晶,写小说就是写语言[D],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08.[21]江河,2000年以来汪曾祺小说语言研究综述[J],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1,第28卷,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