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济未来预期风险判断与把控

日本经济未来预期：风险判断与把控谢逾豪日本央行委员布野幸利周三（2016年3月23日）发表讲话，表示日本经济面临多重风险，日本央行应密切关注并有必要将宽松货币政策进一步推进。布野幸利表示日本通胀预计仍将于明年秋季达至2%目标，同时提及新兴市场的增长前景，认为在新兴市场增长预期下滑的情况下，日本出口增长将可能不及预期。认为日本央行应关注国际市场的动荡是否会对商业投资产生影响，以及油价的下跌是否会伤及通胀预期，尽管企业盈利处于高位，且失业率也有所下滑，但日本薪资增速改善势头仍略显疲弱。尽管日本官方认为日本经济将”面临多重风险”，但就笔者分析而言，日本经济所面临的所谓风险并不切实存在。真正意义上来讲，一国经济所面临的所谓“风险”，指的是“重大不确定因素在某一时间点上的爆发对一国经济所可能造成的重大打击”。然而，一切我们所谈论的影响日本经济未来走势的因素，就现在来看，还并不具备上述特征。我们可以把这种有可能对一国经济造成重大打击的“重大不确定性因素”归为如下几类：第一、债务问题。债务问题所能够衍生出的经济风险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政府债务过重，一类是企业负债过重。第一类，如果政府负债过重，那么，在债务到期时，政府只有通过印钞票的方式来清偿债务，那么，货币贬值的预期便会加重，本国外汇储备便会不断恐慌性外流，并加速本国货币的贬值，形成恶性通货膨胀，最典型的就是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的泰国；而如果政府不印钞票，则很有可能变成2008年欧债危机中的希腊，由于无法通过货币政策来调节本国经济，债务到期后政府信用破裂，造成大面积的信贷危机。第二类是企业债务过重，而且债务组成以外币为主，一旦外币升值，则企业债务瞬间提高不少，造成企业大面积停业、破产，从而对本国经济造成重大危机。就第一个层面上来讲，日本政府的确存在高额负债，其负债率达到了239%（日本政府债务余额与GDP之比），但问题在于，日本政府的债务持有结构非常安全，大多数是被本国公民和机构所持有，而外资所持有的份额占比极少。假如说国际游资占比较大，那么外资随时可以通过引发该国债务危机为切入点，做空本国经济；但如果政府主权债务基本上都集中在本国公民和机构手中的话，本国公民和机构是不大可能去恶意做空本国经济的。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尽管日本政府负债率过高，但并不对本国经济安全造成实质性的风险和威胁。从第二个层面上来讲，日本企业的债务也以日元为主。日元由于长期实行低利率甚至负利率政策，使得日元贷款极其便宜，日本企业无需通过在国际市场上通过融资外币的方式来获取资金，从而也使得在国际经济发生巨大波动的时候，日本企业并不会因为债务问题受到突然性的打击。相反，由于日元的超低利率政策，国际企业和投资人通常在日本借贷日元，兑换成其他货币进行投资，而在国际经济形势有所波动的时候，撤离资金，兑换回日元归还来进行避险，这也是为什么在国际经济形势有所波动之时，常常会造成日元在短期内突然升值的一个重要原因。此外，日本仍然持续24年成为世界第一大债权国，继续领先排名第二、三位的中国和德国，这也是对日本经济安全一个非常牢靠的保障。第二、资产泡沫问题。资产泡沫风险主要体现在经济过热时，大量热钱涌入股市、楼市，催高资产价格，在泡沫达到一定程度时，热钱突然撤离，造成本国经济系统性风险。最典型的例子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日本，随着1985年广场协议的签订，日元升值预期被国际市场所炒作、加速，大量国际游资涌入日本，造成日本股市和楼市的超级膨胀。而当日本政府意识到这一点，试图通过货币紧缩政策来控制资产泡沫的时候，国际游资也在此时刻大批撤出，导致日本股市和楼市双双暴跌，造成了日本经济失去的二十年。而对于现在的日本经济来说，则不存在此类风险。尽管日本现在实行负利率政策，资金供应量极其充裕，但市场上消费和投资仍然显得疲软，因此并没有因为低利率而造成投资泛滥和资产泡沫。因此，就这一方面的风险来讲，日本虽然具备低利率的前提条件，但其国内市场在中短期内不大可能产生资产泡沫的风险。第三、能源与原材料危机。日本作为一个岛国，原材料和能源方面极其缺乏，尤其是石油、铁矿石、稀有金属等方面尤其缺乏，而这三种战略物资则直接对应于日本最强势的三大产业：汽车、半导体、医疗化工。因此，能源和原材料在一个可接受价格范围之内的稳定供给对于日本的经济发展尤为重要。能源和原材料价格的高企会直接抬高日本工业产业下游产品的价格，抬高日本国内物价和出口品价格，直接对日本的经济带来严重打击。而对于当前的世界经济而言，油价持续低迷，大宗商品价格也处于低位，这对像日本这样经济结构的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在未来中短期内，由于世界经济仍将处于衰退和低迷期一段时间，因此在中短期内，能源和原材料的价格不大可能会突然高企，对日本经济造成上游风险。第四、地缘政治风险。一个国家最为直接的地缘政治风险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自身内部的政治稳定问题；另一方面则是临近国家的政治、军事方面的威胁问题。就第一个方面而言，一个多民族、多宗教的国家更容易在内部引起冲突，从而形成内部政治结构不稳定的最大风险，宗教冲突和民族冲突都很容易使一个国家陷入内乱，从而让该国的经济也陷入困境。而日本作为一个单一民族，单一宗教的国家来说，自身的政治稳定程度是非常有保障的。就第二个方面而言，日本周边两个最主要地缘政治不稳定因素来自于北方的朝鲜和南部的钓鱼岛问题。北朝鲜问题由来已久，但即便北朝鲜和谈陷入僵局，日本直接卷入其中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对日本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会比较有限；而对于南部的钓鱼岛问题而言，起决定性作用的不是中国方面，而是日本自身。中国本着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原则来看待钓鱼岛问题，只要日本不主动触碰红线，钓鱼岛问题不会成为真正困扰日本外部地缘环境稳定的重大风险。由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就可预见的中短期因素来看，能够真正成为“重大不确定因素”，并且有可能在某一时间点上突然爆发，对日本经济形成重大打击的所谓“真实意义上的风险”其实并不存在。所以说，在中短期内，日本经济可以说是非常稳定和平缓的一个发展态势。之所以我们经常炒作日本经济的“风险”问题，并不是我们能看到真实意义上的突发性因素所有可能引致的风险，而是我们经过长期观测所看到的对日本经济造成长期、慢性影响的可预期性因素：人口老龄化。而这个因素，不能称之为“风险”，因为风险（risk）表示在一定概率条件下所可能发生的不确定性事件；而人口老龄化问题对日本来说则是早就被预期的一个确定性、慢性的事件，因此，这个因素对日本经济未来所造成的影响，不存在所谓“风险”问题，因为它是早已经被预期了的。在现实经济增长中，需要动员和配置的基础性资源主要有3项，也就是支撑经济增长的三要素———资本、劳动力和技术。从资本层面看，日本国内资本已经严重过剩，而且自2002年以后，日本企业储蓄率一直维持在20%以上，这说明日本企业早已解决了资金短缺问题，而且盈利水平很高。不仅如此，日本已经完成了从“贸易大国”向“投资大国”的转变，在海外拥有大量的优质资产，多年蝉联全球最大的债权国。从技术层面看，日本技术积累极为雄厚，在高端电子产品、机器人、家电等行业的竞争力可以与欧美企业相媲美，掌握了众多核心技术，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依然很强，诸多产业在国际上首屈一指。从劳动力层面看，日本经济长期受困于劳动力要素的供给不足。在一个经济体的成长过程中，劳动力是经济中最活跃的要素，劳动力资源也是经济增长过程中需要调配的首要资源，或许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资源。而日本劳动力的总体数量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已达到最高峰，其后便是一路下降。2010年，日本的劳动力总量比1995年时减少了7%，而劳动力需要负担的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则从15%上升到25%，成为全世界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马学礼：人口老龄化中的“安倍经济学”）劳动里的不足，新增消费群体的不足严重制约了日本国内经济的扩容和发展，使得住房、汽车等大额消费一直很难得到有效刺激，从而也导致了日本国内经济长时间的萎靡不振。日本的汽车、微电子、医疗化工行业的技术虽然走在世界最前沿，但就工业建设输出而言，尤其是高铁技术输出，仍然无法和中国相比。首先，日本国土面积相对狭小，虽则技术领先，但在修建高铁的实践经验和成本把控等方面，不如中国做得更为充分；其二，日本的高铁出口主要还是以私营企业单边出击为主，政府在其中起到的促进作用非常有限，而中国则是企业和政府共同营销，在技术指导、付款方式、合作模式等方面都具备较大的弹性，使得对方政府更容易接受中国方面所提出的报价；其三，日本尽管是经济大国，但其外交工作却做得非常糟糕，许多国家在外交认同感上更愿意同中国合作而不是日本。这也是为什么在马来西亚高铁项目上，马来西亚政府更愿意同中国合作而不是同日本合作的主要愿因。总结而言，就中短期来看，能够对日本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风险性因素非常有限，日本经济在未来仍然可以被当做一个相对稳定的经济体来进行对待。无论是其货币、经济结构、国内投资和消费等方面，都不会产生过大的波动。而困扰日本经济多年的人口老龄化问题更可以被看做是一剂相对稳定的经济镇定剂长期作用在日本经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