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1-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陪老伴求医十三个月纪事引子《诗经》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和我厮守了一辈子的老魏（桂兰）──我的内当家，于2014年12月31日上午11时15分，她那颗特别坚忍、特别善良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67岁，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我曾向她说过，我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诚然，活到这个年岁，也算“偕老”了，但没有“偕终”。离开她快近一年的日日夜夜里，我孤独一人，茕茕孑立，不论是在我们共同生活过的“home”的每个房间里，还是漫步在小区的院子里；也不论是眼睁还是眼闭，总能看到、听到、感触到、联想到与老魏有关联的人、物、事，接着就是泪水涟涟，常常仰天呐喊:“老魏——你回来吧——我想你！”星转斗移，日月如梭，转眼已到了2015年的金秋,又是瓜果飘香的季节！前几天去老魏的墓地清扫，顺便到果市买葡萄拿回家酿酒，看着满眼珍珠玛瑙般的各色新疆葡萄，蓦地两年前爱吃葡萄的贤妻老魏去吐鲁番采摘葡萄的动人形象又幻化在眼前：-2-看着老魏那善良动人的雍容姿态，鼻子一酸，泪水又模糊了双眼，禁不住又想起了2013年的深秋我们两人在家酿制葡萄酒的难忘场面，伊的音容笑貌竟宛若眼前。我极目苍穹，凝视远去的云朵，即兴填词一首,抄录于后，以抒表对老伴的怀念之情。卜算子——思念亲人大桂兰九龙望天高，*仙鹤远去了。又是瓜果遍地香，犹见大兰笑！穷目是寂寥，心潮如腾蛟。日日幻君回眸看，总把热泪抛！【注】*“九龙”：指乌鲁木齐九龙生态园，亲人老魏的墓地位于园内。此园气势恢宏、风景秀美，深蕴厚重文史。九鼎瓜果疏菜批发市场是到九龙扫墓的必经之处。老魏，自打退休后多次体检，各项检查结果总是正常；你平时的生活十分节俭，粗茶淡饭，从不饫甘餍肥，水果素菜是你的最爱；你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锻炼身体，由于乌鲁木齐冬日较长，不宜在室外活动，我们还专门买了乒乓球案子摆在客厅，以备冬季锻炼身体之用。咱俩商量着尽量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希望咱们的老年生活有较多的快乐。两人互相疼爱，知热知冷，情深意笃，信心满满地打造着自己晚年的幸福。然而谁能想到，2013年秋冬之交发现你的颌下有几个肿大的淋巴结之后，就开始了艰难曲折的求医之路，直到你的生命走向终点。这其间的每一步、每一节，都充满着挚爱，充满着泪水，充满着无奈，充满着无尽的痛苦，充满着难言的煎熬，充满着对诊治结果的期盼，充满着对生命的敬畏；也充满着对医源性伤害的搏斗！老魏，你已走了整一年了。想你现在已定居在天庭的伊甸园里，过上了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苦难的安定生活。如果是这样，那你就能定下神来，听我给你聊聊我陪你求医看病的十三个月的曲折经历吧。那真是：天高地厚，慨叹夫妻情不尽；河长海深，感谢亲朋捧真心！-3-❤❤❤❤❤❤❤❤❤❤❤❤❤❤❤❈❤❤❤❤❤❤❤❤❤❤❤❤❤❤❤1.病起颌下淋巴结肿大2013年8月，老魏发现下颌区有肿大淋巴结，看过后以为是普通的炎症，估计是由病牙或口腔溃疡所致，给予口服甲硝唑、头孢类抗菌药口服达一个月之久，未见淋巴结缩小，乃去五附院找中医LCJ主任诊治，先后共服11帖中药，无疗效。CJ主任嘱行局部彩超检查。10月21日彩超报告为“双侧颌下腺内实性占位，双侧颌下腺旁淋巴结轻大”。外科就诊，拟诊为“双颌下腺肿物，多形性腺瘤”，开具住院证，动员住院。因怀疑肿瘤，恐亲人担心害怕，老魏特别交代我，不要把自己有病的消息告诉给丽娜和濮阳的亲人。为慎重起见，10月21日下午到新医一附院门诊挂颌面外科MWH主任专家号，开下颌区CT检查，次日CT报告颌下区未发现肯定的肿瘤病灶。10月28日再去新医颌面外科门诊请M主任阅片，M主任未当班。10月31日挂颌面外科LZQ专家号，L主任看后即开住院证嘱住院确诊。2.颌面外科手术活检确诊为转移性高分化鳞癌11月1日，住进新医颌面肿瘤外科，管床大夫为WB医师，主治医师为LH大夫（女）。入院后经头颈部CT，胸部X线检查，血液常规及生化检查、腹部及下颌区的超声等影像检查，决定于11月8日在全麻下行左颌下肿大淋巴结切除术。术前主管的L医师找我作例行谈话。由于老魏过去多年来有口腔复发性阿夫他溃疡的病史，半年前也曾因右上颌牙龈粘膜病在五附院口腔科行局部病变粘膜切除病理检查，病检结果为牙龈“扁平苔藓”。这是一种能癌变的粘膜病，必须随时警惕和观察有无癌变的蛛丝马迹。后来不久又在原病变附近出现一处新的“扁平苔藓”样病变。我曾反复向谈话的医生强调这次颌下淋巴结肿大是否与扁平苔藓的恶变有关。并建议-4-把那块新发的“扁平苔藓”再做一次切除活检，以确定是否有癌变。这位大夫说没有必要。说如果真的有癌变，轻易动它还容易使其转移。在谈话中，这位医生提出来要不要在手术中对切下来的肿大淋巴结进行冰冻切片病理检查。过程是：将切除标本迅速送病理科进行冰冻，切片后立即作病理检查，手术医生在台上等待检查结果，大约要45分钟。如果是癌，按癌症的手术扩大切除；如果不是癌，即缝伤口结束手术。我当即表示要做。可这位L医生又说，因为是淋巴组织，冰冻切片的结果往往不准。也就是说，报了癌症，按癌症做了扩大切除手术，等常规正式病理报告结果出来,有可能又不是癌症,手术是白作的；如果报的不是癌症，正式结果又是癌症……。老魏听到此处，坚决不同意在手术台上忍着麻醉白等45分钟做毫无意义的“冰冻”。术前，我们反复对老魏说这是很小的手术，不要害怕，不要紧张。现在医学科技发达了,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这里是全疆规模最大、级别最高、专家最多的医院，一定要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怕。就这样老魏以轻松的心情被推进了手术室。可是，术后第4天，11月12日病理检查结果回报：淋巴结高分化转移鳞状细胞癌！老魏患的是癌症。3.肿瘤内科确定鼻咽癌为原发病灶——劫难的开始我得知病理结果后，心情极为沉重。因是转移癌，必须找出原发病灶才有可能进行有针对性的根治性治疗，此时尽快确定原发癌灶成了关键。为此我几次找到主管的LH大夫，仍然不厌其烦地向她介绍老魏患“扁平苔藓”的有关病史，提出原发灶的最大可能还应围绕“扁平苔藓”做工作。她也对老魏做了数次口腔的专科局部检查，可每次都摇摇头说“不像”。两天后，这位医生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说科里研究了，像老魏这种情况，有时原发病灶很难找。现在医院有很高档的一项检查：PET/CT,中文名称叫同位素全身CT扫描检查。方法是：静脉注射一针有放射性的同位素药剂，稍后药剂中的同位素就会随血液循环进入全身的所有器官组织，有癌细胞的组织就会摄取这种同位素，使其释放放射性信号，然后进行全身CT扫描，从CT图像中就会发现癌症的原发病灶。这种检查安全简单，病人痛苦少，他们医院的此类病人很多通过这种检查得到了确诊。但是价格很贵，一次检查要将近1万元，医保不能报销，问我是否同意。我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于11月15日实施了昂贵的PET／CT检查。11月20日拿到检查报告，描述为：“鼻咽左侧壁略增厚，FDG轻度摄取，建议鼻咽镜活检”。也就是说，PET/CT的检查结果是：原发癌在鼻咽部!不过为了得到组织细胞学的直接证实，还必须请耳鼻喉科会诊，在鼻咽部进行活体组织检查，用专用工具在鼻咽部长癌的局部夹取一块组织送病理科，如能查找到癌细胞，才能做最后的确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魏还不知自己患了癌症。不能再瞒着她了。这天，与管床大夫沟通后，将诊断结果全部告诉了老魏。面对着这一灭顶般的精神打击，老魏痛苦至极，哭了几天！我心里明白，老魏本来精神就很脆弱，之所以拖到今天才告诉她诊断，实在是怕她心理上承受不了这么巨大的灾难。当她知道了这个塌天的消息之后，我无法想象亲人如何能承载如此残酷的心理煎熬!-5-我每天劝慰老魏放宽心，“你的鼻咽癌是早期，不用开刀，只用放疗就能治好。有名的电影演员李雪健也患了鼻咽癌，经过放疗治好了。你看，人家李雪健现在还在演电影呢。只要放宽心，保持好的心态，心中想着一定能治好，那肯定就能治好！”经过几天的劝说，安慰，老魏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能正常吃饭进食了。11月19日，接到电话，三妹翠玲结束了在南疆库车2个多月的拾棉花的辛苦工作，听说嫂子患了重病，没有回河南老家，而是转道来到乌鲁木齐打算住一段时间来帮忙侍候患病的嫂子。11月下下旬的乌鲁木齐气候已相当寒冷，心想三妹这时来的正是时候，真是雪中送炭，感谢老家的亲人赶来帮忙！既然他们已经从PET/CT的检查结果确立了鼻咽癌的诊断，就和手术治疗没有关系了。管床医生与肿瘤内科联系后，于11月21日老魏被转科至肿瘤中心一科。这个科对肿瘤的主要治疗手段就是“化疗”与“放疗”，即打抗癌药和“烤电”，这种科室在别的医院叫肿瘤内科，在这里叫“肿瘤中心”，以彰示其级别高、规模大。我们知道，不论是化疗还是放疗，在发挥治疗作用的同时，也在不同程度上毁损着病人的健康细胞和免疫系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病人极为痛苦，很多从那里出来的肿瘤患者都有生不如死的心路经历。尽管在这里做治疗犹如遭受地狱般的苦难，但所有病人都抱定同一个信念：只要能把癌症治好，受再大的罪也得挺住！老魏，从此你也要走上与命运抗争的艰难的抗癌之路了。4.耳鼻喉科会诊未见到鼻咽部的癌变组织从医者都知道，鼻咽癌是中国南方的多发病，北方地区较少，但近些年来新疆的发病数也有增多趋势。鼻咽癌主要的治疗手段是放射疗法（即“烤电”，也叫放疗）。患鼻咽癌的病人早期常见的症状有：流血涕(“抽吸性血痰”)，听力障碍，视觉异常，头痛头晕等。而这些表现老魏一条也没有。虽然PET/CT检查报告怀疑为鼻咽癌，但毕竟老魏在症状上没有一点表现。转到肿瘤内科后，先后两次请耳鼻喉科会诊进行鼻咽镜检查，拟完成活检以进一步确诊。但两次检查局部均未发现粘膜表面的异常病灶，耳鼻喉科的大夫未能取到有可疑病变的组织。换句话说，五官科检查没有发现有“鼻咽癌”。当时我还询问当班的门诊大夫，为何没有完成活检?人家回答说：你在鼻咽镜检查的视频上也看到了，所有粘膜都光滑如常，没有见到有可疑肿瘤的部位，到哪里去取？我不能挖一块健康组织去作病理检查。一般说来，到了这个地步，鼻咽癌的诊断就应该慎重了。我没有从事过肿瘤的临床工作，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很少。实在说，这些年有关肿瘤的理论、科技发展十分迅速，自己在肿瘤的诊治方面基本没什么思路。但从：①老魏没有任何鼻咽癌的临床症状；②耳鼻喉科会诊没有发现鼻咽部有任何异常；③PET/CT检查的报告描述为“鼻咽左侧壁略增厚，FDG轻度摄取，建议鼻咽镜活检”，也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表述。按照我多年的临床工作经验，据此不能做出鼻咽癌的临床诊断!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向这个科的一位主管医师提出：是否对诊断重新考虑？但他回答我说：“虽然耳鼻喉科会诊没有发现肉眼病灶，但癌变组织有可能是在贴近颅底的骨面一侧，所以外表面看不到。譬如衣服，我们看到的是面料，在外面无法看到衬里，道理是一样的。应该相信-6-PET/CT的检查结果。”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种病人我们见得多了！”听到此话，我当时还有一种“到底是教学医院，见识就是多”的自惭感，根本没有深思他们的荒谬！虽然我干了一辈子的临床医疗工作，但由于对专业性很强的肿瘤学科相当生疏，一下子被他们的这种“我们见得多了!”的霸气给夯晕了。最后，他们科内讨论的结果仍确定为鼻咽癌，T1N1M0。先行放疗。回溯老魏的全部病程，造成无法弥补的误诊误治就是从此开始的！后来随着病程的进展，逐渐暴露出了他们的荒谬。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已丧失了逆转危局的最佳机会。事后，我经常思忖，自己作为一个有四十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医生，睁大眼睛盯着自己亲人的医疗质量，还会有如此跌宕不堪的际遇，最终陷入泥沼被逼进无法自拔的绝境，那些不懂医的百姓呢？不堪深想。由此，又使我联想起了一个离题很远的话题：我知道，在我们年轻求学的那个年代,当然在其他的国度也一样,社会上最好（品质最好、综合素质最高）的年轻人才有学医的机会。但从我陪老伴求医的过程中所接触到的的某些年轻医人的所作所为来观察，怎么也看不出他们是我想象中应被敬重的那种“白衣天使”。因为在牵涉到决定病人生死命运的重大决策时，不论从医学理论、“医乃仁术”的职业道德的约束上，还是从人文伦理医人应具备的悲悯良心上，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