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小影子

1我和我的小影子苏亚东儿子出生那一天，我没能第一眼就看见他，后悔了一辈子。医生说媳妇离生还早哩，一家子不用全围在这，可以轮流去吃饭。我听了医生的话，把丈母娘留在产房外到楼下去吃拉面。这一天的傍晚，忽然刮起了大风，我抬头看看窗外，一道闪电如银龙般撕裂天空，紧接着窗外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般轰鸣，再后来就是瓢泼一样的大雨宛如天神听到信号一样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了人间，狂风咆哮嘶吼，拉面馆的招牌在剧烈的摇晃中像纸片一样被吹到了天上。这一年是龙年，我冥冥之中预感到，我家的小龙要驾着气候来了！我惊愕于大自然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赶忙跑回产房。周边的人全都冲我嚷嚷：“你们家大人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喔!”2012年的6月9日，这一天极端的气候造成了我县一半的设施农业受了灾。而我从此也多了另外一个称呼，这个6斤2两黑瘦黑瘦的小男孩，我给他起名叫鸿宇，以后会叫我爸爸，不管今后我们家是贫穷还是富有，经历什么酸甜苦辣的生活，他都会和我生活在一起，叫我一辈子的爸爸。所谓父与子，远没母与子这般来的亲切。父子天生是仇2人，因为他们无时不刻的在抢夺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妻子也是母亲。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在吃奶的时候会很警惕的盯着我，如果我胆敢越雷池一步，他定会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我的鼻子上。嗨，这个小贱人，把爸爸当成什么人了！再后来，儿子长大了，对我更是一百个嫌弃。儿子刚到我家的时候，我看他也不顺眼。老子花了几十万买的新房，你小子凭什么说住进来就住进来？要是有人问儿子，“苏鸿宇，你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儿子会毫不犹豫的说：“我长的像妈妈呀！“那个人又会问：“为什么呀？”“因为妈妈长的俊，爸爸长的丑，我才不随爸爸呢！”喝……啐！我呸！我的小心脏啊，就像被这臭小子奇葩的审美观剜了一百多刀，没心没肺的疼。儿子小的时候在姥姥家住，上了幼儿园就回来和我们住。其实，我早在家里的侧卧给这个臭小子准备了儿童床，那是一个双层带侧梯的高低床，要档次有档次，要乐趣有乐趣。可是儿子死活不住，来的第一天就把他老父亲的铺盖卷给扔到了儿童床上，从此和妈妈同床共枕，霸占了我的床位，还有我的女人……可有的时候，爸爸这个词在儿子眼里也是挺高大的。走3路走累的时候，他会拼命的抱住爸爸，让爸爸抱着他走，即使你将他放下来，他也会将一双小腿牢牢的捆住你，不让你任何不负责任的企图得逞。在儿子的字典里，你是我爸，你就得负责抱我。爸爸这个角色啊，有时候也是儿子的第一任老师。儿子会在爸爸的身上学到勇敢、担当、负责……这在妈妈身上可是学不来的。儿子爱看书，星期礼拜的时候，我会带他去北购看书。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幼儿园大班的小姐姐竟然会念所有的书。他就问人家，这上面的字你全认识啊？小姐姐告诉他，上面有拼音啊，拼出来就认识了。拼音这个词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儿子，从此后他像得了魔怔一样学习各种āōēīūǖ……儿子更痴迷于字母，每天最喜欢摆弄的就是ABCD。有一天，苏鸿宇放学回来，脸上有一个小口子，他哭着说是蒋丞弼挠的，因为儿子发现了蒋丞弼的一个小秘密，他的名字里面有一个B……于是，蒋丞弼觉得苏鸿宇知道的太多了……有一次，儿子去游乐场玩，出来的时候竟然在手心里藏了一个小球。我发现后严厉的呵斥他放回去。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死活不肯。我只好告诉他，这是偷，小偷才拿别人东西呢。儿子虽然不情愿，但在以往我给他讲的故事里面，小偷是个十分让人厌恶的角色，于是他迅速的将球扔回了球池，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拿别人的东西了。4也许有一种秘密，是父子之间才能交流的。那一天，我和儿子躺在床上，我给他讲着一段关于好朋友的故事。我就问苏鸿宇：“唉，苏鸿宇，你在幼儿园有没有好朋友？”儿子想了想说：“有啊，李俊贤、孙嘉茗、仇奕丁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接着问他：“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呢？”儿子说：“当然是仇奕丁了！”我说：“为什么是仇奕丁呢？”儿子说：“因为他长得漂亮！”仇奕丁小朋友我是见过的，是儿子班里特别机灵，短发，颇有男孩气概的一个小女孩。人生若只如初见，上学的第一天，这俩孩子在一起玩了一天的滑梯，从此以后儿子就对这个抱着小熊有些臭美的小女生念念不忘。从痴情的角度讲这孩子真是我亲生的，颇有老爹当年追他妈妈的风范！“同事外加同村”高洁的闺女陈欣怡也和苏鸿宇同班，两个小孩却从来不说话，同事说：“仇奕丁哪好了？我们家陈欣怡多好啊？把我们家陈欣怡给你家苏鸿宇吧！外加聘一处楼。”我听了欣喜若狂，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鸿宇……可我家那败家子听了后连连摇头：“我才不和陈欣怡一起玩呢，她是女生，仇奕丁除外……我听了哈哈大笑，本来我们大人也是没事逗孩子玩，没想到小孩子的世界也这么复杂。但这些都是我和儿子的秘密，他妈妈是不知道的。我这个老父亲，想象着，儿子20年后会帅的一塌糊涂，5给我娶回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回家。到那时，我该有多高兴，多满足呢？我想象着，这和有女儿、嫁女儿的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正如一首歌里面唱的父女情怀：一九八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今天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孩子哭了一整天啊闹着要吃饼干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青春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个影子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惊艳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生命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旧报纸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有儿子就不会唱这样的歌了，结婚那天应该是这样唱的：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6咱老百姓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哟么哟么哟呵哟嘿哟么哟么哟呵哟嘿高兴,高兴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儿子的不勇敢，出于他妈的溺爱，遇到沟沟坎坎总需要爸爸扶一下。儿子很怕打针，每逢打针总要让我用大腿夹住他，免得针头折在屁股里。有一次，儿子在幼儿园烧的很厉害，高老师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把孩子接回去。我火急火燎的奔到幼儿园，扛起他塞到车里就往医院赶。路上，没有了妈妈的陪伴，儿子却异常平静，还不住的安慰我：“爸爸，我就是玩滑梯难受了……”到了医院，大夫说太烧了，只能打退烧针了。儿子这回没有哭，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恐惧的看着大夫吸了满满一管注射药，小声的告诉我“爸爸，你用大腿夹紧我吧，我不哭。”我总在想，那一针肯定很疼。我能感觉到儿子的小腹因为疼痛开始痉挛，继而眼泪、鼻涕、口水哗哗的流到了地上。可是，儿子在我面前一直没哭。直到看到姗姗来迟的妈妈才没能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许，爸和妈的区别，谁也说不出来，只有儿子心里知道。同事小曹曾开玩笑说，如果不再要二胎，那么等咱们要死倒气的时候，关于拔不拔氧气管子，儿子连个商量的人都7没有。我的儿子今年四岁了，已经是不大不小的一个人了。有时候吧!养儿子这么个玩意，也不图息他回报你什么，也不指望他将来大富大贵。可……有这么个瘪独子，心里总有个盼头。我生病的时候，儿子会到我的床前大声喊：“爸爸吃饭了！”还喜欢把大把的药品捅到我的嘴里，他希望他爸爸多吃药，他希望爸爸快好起来，这也是他能为爸爸唯一能做的事情。儿子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延续，有儿子在，爸爸在，妈妈在，这才叫一个家。儿子今年没咋长个，急坏了我们两口子。晚上给他加了一顿牛奶，可他却不喜欢喝。上个月，我去省里培训一个月。每晚儿子都要催着妈妈快点跟我连接视频，他手舞足蹈的给我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兴奋的有些浮夸。听到他妈叨咕儿子不爱喝牛奶，我说儿子你不喝牛奶，爸爸就不回来了。儿子假装不高兴，叫我挂了吧。可是，儿子又想爸爸想的不行，他生怕爸爸再也不回来。他抱起桌子上的一大瓶牛奶，满眼泪光的叫妈妈快点和爸爸连接视频，说完他举起奶瓶咕咚咕咚地开始“吹”了起来。没到一分钟，一瓶奶就把他干光了。因为憋气的原因，儿子的小脸胀的通红。我看的惊呆了，直夸儿子真厉害。可儿子没说话，我发现他低着脑袋，用右手捂着眼睛，8眼泪不断的从指缝里钻出来。他抽泣着说：“该死的爸爸，我把一瓶奶都喝光了，你快回来吧！因为我想你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呢……”最后，抽泣竟然也无法被抑制，儿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咧了咧嘴，嚎啕大哭！正如龙应台所说，所谓父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不断的在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虽然，有一天，儿子会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家……但，在爸爸的眼睛里永远闪耀着所有关于儿子的回忆。儿子的眼睛里，也会映着所有关于爸爸的点滴。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只因为我是你爸，儿子，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