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园冶》思想解读——浅谈古典造园理论对规划建筑设计的借鉴意义摘要本文通过简要总结和概括古典造园的理论架构和核心要旨,从三个方面对《园冶》思想进行解读,并将其与现代建筑创作理念进行比较,试图为古老的理论赋予时代的内涵,并使它在现代规划建筑设计中重新焕发新的活力。关键词造园思想因借体宜建筑创作《园冶》是关于我国古典造园理论的专门著作。它的作者计成,字无否,苏州吴江人,出生于明代万历十年(1582年),大约活了六十岁左右,老年生活在明末时期。计成擅长绘画,精通诗文,对造园独有心得。青年时期计成游历北方,“游燕及楚,中岁归吴,择居润州”(《园冶·自序》)。这段游历对计成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当时北京城的规模,皇宫的壮丽,北方风土人情的豪迈朴实,都极大地拓展了计成的视野和心境。还有,漫游途中的奇山异水也使计成对造园的领悟力超乎寻常,对他在《园冶》一书中阐释的主要造园理论产生了重要影响。总之,由于计成具有广博深厚的文化基础,丰富的生活阅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写出像《园冶》这样言简意深,能够世代相传的理论著作来。《园冶》全书共分为三部分,卷一是兴造论,有园说、相地、立基、屋宇、装折;卷二是栏杆;卷三是门窗、墙垣、铺地、掇山、选石、借景等内容,是明代造园技术经验全面而精辟的总结。书中最为重要的是其完整深刻的造园思想。造园技术和手段可以随时代的不同而发展变化,唯独思想一旦成熟之后就散发出亘古常新的魅力。《园冶》中对造园“虽由人作,宛似天开”的立意,“巧于因借,精在体宜”的构想,即便是在今天也有非常深刻的意义。在今天科学技术发展飞速前进的时代,人们一直在苦苦追寻美好家园的梦想。现代生物技术、互联网技术为我们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是,我们真的找到了所需要理的想家园了吗?我们的感觉以及对世界的体验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古人呢?就所能认识的领域来说,我们的确已经超过了古人;但就对世界理解的深刻程度而言,却还未必能够做到。所以,我们需要重新研读古人的思想,从这些闪着智慧光芒的理论著作中去开辟新路,寻找解决当前复杂问题的钥匙。这也研究《园冶》一书最重要的意义所在。中国园林的成熟和发展得益于造园文化的成熟,而造园文化与绘画书法和文学艺术在中国是并驾齐驱的。很自然的,计成在《园冶》一书的写作上采用了类似于文学作品的方法,所以其理论要素分散在各卷和不同的语境之中,使人们很难清晰直观的认知思辨而且具有严谨逻辑结构的造园理论体系。下面通过三个方面对《园冶》的内容进行提炼和概括:一、古典造园的基本风格;二、古典造园的基本理念;三、古典造园的基本准则。中国式园林的基本风格是“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这一基本风格的形成有其独特的文化基础。古典造园文化是中国特有的儒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宏观意义上的儒家文化是崇尚自然、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化。所以,中国古典造园理论主张天然成趣,反对过分的张扬人工痕迹。《园冶》高度精练和准确地概括了这一造园理论要素,提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风格标准,将中国园林创作的衡量标尺提到一个很高的层次。在造园的创作中,《园冶》强调顺应自然脉理,按照自然山水景物的生存肌理和形态特征去组织和构筑景观,而“不烦人事之工”,达到自然天成,而在整体风格上,达到“自然雅称”的效果。在造园选址之2上,《园冶》推崇山林地,认为“园林唯山林最胜”,其主要理由是山林地能最好的体现“自然天成之趣”。在园林建筑的构建风格上,讲求“自然优雅”,布局上要做到“自然深奥”等。在构建园景时,要达到“有真为假,作假成真”。在这一基本风格中,“人作”与“天成”是一对基本矛盾,也是成就卓越的中国古典园林的关键所在。“天成”实际是“人作”的结果,而“人作”则是能够“天成”的条件。自然万物本来就是自在的,天本无“成”也无“不成”,而是因为“人作”才“成”或“不成”。作的好,就“天成”;作的不好,就“天不成”或者叫不自然。所以要把“人作”与“天成”这一对矛盾统一起来,通过合理又与自然亲和的人工建造去体现人与自然和谐的美。古典造园的基本风格其实就是造园的本体论。古典造园的基本理念是“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园冶》中对这一基本理念作了精辟的阐释:园林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愈非匠作可为,亦非主人所能自主者,需求得人,当要节用。“因”者:随基势之高下,体型之端正,碍木删桠,泉流石注,互相借资;宜亭斯亭,宜榭斯榭,不妨偏径,顿至婉转,斯谓“精而合宜”者也。“借”者:园虽别内外,得景则无拘远近,晴峦耸秀,绀宇凌空,极目所至,俗则屏之,佳则收之,不分町曛,尽为烟景,斯所谓“巧而得体者”也。从上面的阐释中可以看出,造园有两个最重要的因素:“因借”和“体宜”。因,就是依靠,也就是说依靠什么来造园。陈植先生说是“因人因地因时制宜之意”,道出了因的本质。因人,是指造园师的主观体悟,随其理论修养、审美情趣、生活志趣而各不相同,是内因;因地,是指造园的地理环境差异,包括地形地貌、植被种类、气候条件等客观要素,是外因;因时,既有大范围的时代背景,也指当下的某时某刻,是变因。正是这三种因才可能达成园林这个果,其手段是“借”。借景有“远借、临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等等;另有虚借,如借声音:“林阴初出莺歌,山曲忽闻樵唱”;借意象:“或借濠濮之上,如想观鱼”。还有实借,如“远峰偏宜借景,秀色堪餐”“高原极望,远山环屏”等等。所有因借,贵在得巧。巧就是功夫,是由“有规矩”到“无准绳”的一个过程。从内外、虚实、曲直、敞闭、明暗、动静、开合、显隐、远近等方面随心而作,无不贴切恰当,就能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所谓胸有成竹是也。巧于因借的评价标准是“精在体宜”。“体宜”指体量合宜。“体”意味着造园的整体格局和风格特征,“量”则指园林中具体的尺度与空间对比。合宜,就是要有丰富的协调性,指园林中的各种要素,如自然环境、文化背景等客观时空条件及园林内部结构之间产生有机联系、适度关联与合理构成,从而形成恰到好处的内在结构与外在形象。所以,巧于因借,精在体宜是造园的方法论,也是其精髓所在。古典造园的认识论也就是它的基本准则:“园有异宜,构园无格”。明郑元勋在《园冶·题词》中说:简文之贵也,则华林;季伦之富也,则金谷;仲子之贫也,则至于陵片畦;此人之有异宜,贵贱贫富,毋容倒置者也。这段话是说南北朝时期梁简文帝萧纲构建皇家园林华林园,西晋巨富石崇建造了私家园林金谷园,而战国时期齐国的贵族陈仲子由于贫困潦倒,只能拥有一小块菜园。说明园林是因人而异的,同样也会因地理气候等因素的不同而产生变化。但是,对于任何一座园林来说,每一种“异”都会有“宜”来对应它,造园的关键就是要找到这个“宜”,所以才有构园无格之说。格,指格式、模式或规格。构园无格,是说造园没有固定的模式和法度。无法并不是真的没有法,而是说不能生搬硬套。前人造园的宝贵经验和手法是一定要学习的,要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然后可以由有法而无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所以,郑元勋概括计成的造园理论是“从心不从法”。这也体现出造园师在主观能动与创造性方面的灵性与悟性。3唐代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序中云:“挥纤毫之笔,则万类由心,展方寸之能,而千里在掌。”其笔有能,故千万里随心而至。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园林与绘画在本质上是相通的,要认识到园有异宜,才能做到构园无格。上面对《园冶》中所包含的中国古典园林的基本风格、基本理念和基本准则作了简要的概括,分别是“虽由人作,宛似天开”“巧于因借,精在体宜”“园有异宜,构园无格”。那么在现代社会里,这些古典园林的理论精髓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李道增先生在他的文章《“新制宜主义”的建筑观》中也总结了三点,与古典园林的思想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里主要突出了建筑师的主观创造和发现的过程,即要在同中求异,但又要合乎情理,与“园有异宜”中的“异”“宜”二字颇为合拍。第二,得体切题,兼收并蓄。《园冶》中对造园的最高评价准则是得体合宜,这里的“体”与得体切题的“体”应该是同一个意思,都是指要抓住整体布局与风格特征。不过现代的建筑创作范围更加广泛,功能也更加复杂,所以李先生说要切题而且要兼收并蓄,这也可以看作是对《园冶》中造园方法论的推动和发展。第三,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一点对于造园的美学评价标准有所突破,或者说是站在时代的高度更进一步的阐释了造园的本体论。现代社会文化交融碰撞,多元的审美情趣和自由观念的深入,都使传统的审美理论受到冲击与挑战。但无论如何,人们对美的体验与感知则是相对稳定的,似与不似之间其实就是一种融合,与人作和天成一样是矛盾的融合。但却不是仅仅局限于自然和天成,因为人们利用和改造自然的手段空前的丰富和强大了。这样看来,《园冶》中所包含的古典造园思想又被重新植入现代的建筑创作理念中,发挥了新的活力。当然,在现代的城市规划、园林景观乃至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建设中,其思想仍然大有潜力可挖,而且非常值得借鉴。限于笔者学识,不能做更多的陈述与发挥,希望能藉此引起对《园冶》思想的再发展,也就达到了目的。参考文献1、[明]计成著.赵农注释.《园冶图说》.中国古代物质文化经典图说丛书.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年1月1版2、张薇著.《〈园冶〉文化论》.人民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3、李道增.《李道增文集》.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年4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