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前墨兰界一些问题的思考

对当前墨兰界一些问题的思考南粤是墨兰的一个重要产区，也是墨兰文化的一个重要策源地。早在元代，孔行素在《至正直记》中就有“兰出广地者为上，叶短而柔，广而泽，颅大如香附状最香，闵产次之”的看法。在短短的廿余字中，形象地表述了粤兰形、色、质、香四绝，并下了广产优于闽产的评语。清末南海的区金策，更在其重要兰著《岭海兰言》当中，罗列了白墨兰种与黑墨兰种中当时可见的所有品种。白墨兰种与黑墨兰种中当时可见的所有品种。白墨兰种中计有企甲白墨素、柳叶白墨素、玉版白墨素、硬剑白墨素、软剑白墨素、短剑白墨素、绿墨素八种；黑墨兰种中计有直剑香墨、直剑小墨、扭剑小墨、扭剑墨、新山墨、长剑榜墨、短剑榜墨、金边墨、黄金塔、朱砂墨、球墨、铁面冰心、紫凤尾十三种。文中对各种的株型叶态、花色花香，皆有描述；风姿品质、优劣高下、亦每议评；历史源流、轶闻趣事、时有所见。约在清末民初，日人又从我粤携去青叶企黑，黄爪金咀二种。并从企黑中育出黄白斑缟桑原晃；又把金咀更名金华山，并从中育出黄爪云井金凤，黄覆轮垂线云井金凤锦，黄大覆轮垂线太阳，转覆艺鹤之华，黄爪黄缟芙蓉殿等多种。最近十多年，兰界又从白墨中选出具有多种艺向的白玉素锦系列。记得十年八年之前，国内掀起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细叶兰风潮，其中炒得最热的是莲瓣和春剑，当时得令的新品种动辄每苗上百万，甚至高达千万；春兰与四季兰的一些新花佳品，也被炒得沸沸扬扬，价位奇贵。在这个时候，很多只视兰花为商品的养兰人（还有一些不懂兰花的富豪），双眼发红、发光，不惜倾其所有，甚至借贷抵押，全身投入。台湾兰界更几乎尽抛手中的报岁兰（墨兰），而进行细叶兰转型。曾几何时，黄金梦破，天价兰价位暴跌，几乎只剩百分之一，有的甚至更少。在这场博弈当中，真正获益者仅在少数，大多数人都被这场炒风所煽起的烈火烧伤，其中不少人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生活无着。暴风雨过后，原本春景芳菲的兰界，到处残花败叶，一片萧条。据我观察，目前几乎只有未经炒作的蕙兰历史名品，仍有热络的交投，并且保持不错的价位。墨兰（报岁兰）有过十分辉煌的历史。而宝岛台湾，被誉为兰蕙宝库，实也当之无愧。台湾以出产线艺兰最盛，次为奇花。在山上自然资源尚未枯竭之时，线艺名品常石破天惊，层出不穷，并远引扶桑，令日台兴起名品选育与线艺研究。那时虽然名品众多，价位也高，但从未有过象今天细叶兰那样疯狂的炒作；且那时不少名家都具有大家风范，兰友们也没太多的势利眼，低、中、高品种都在培养、研究之列，因而创造了长期的辉煌，我认为这段历史是值得称道和回顾的。最近二十年来，墨兰也出现过达摩线艺和水晶品种两次大高潮。后来因受细叶兰风暴的席卷，墨兰几乎陷入绝境。近年随着细叶兰的黄金时代渐渐远去，使墨兰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色。墨兰为宽叶兰，在台湾又称报岁兰。我所以把墨兰称作宽叶兰，是为了与细叶兰（春兰、蕙兰、莲瓣、春剑、四季兰、寒兰、送春、朵香等）相对称。其产地为我国南部的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台湾以及西南部的云南等地；越南、缅甸亦有出产。在各地墨兰当中，广东所产，叶姿挺拔，叶质亦佳；广西所产，叶薄形垂；福建所产，叶绿质厚，每有锯齿；海南所产，高大粗犷；台湾所产，叶厚形佳，尖尾，多锯齿，欠光泽；云南所产，叶色较浅，多秋开早种；越南、缅甸所产，与广西、云南相近。以上所说，只是基本情况，不尽如此。这样看来，墨兰分布地域广阔，而且随着近年南种北移，几乎全国各地都已引种，包括严寒地带，都可在温室、家居中正常生长；且墨兰由于叶幅宽阔，线艺、图艺的各种艺态，都可在其叶上得到最充分、最完美的表现，又由于墨兰已奠定了线艺与图艺的基本理论，大大地丰富了兰艺的内涵，这是任何细叶兰娄所不可比拟的；再就是墨兰轩昂英伟，充满大丈夫气概，也为任何兰种所无。综上所述，我认为墨兰在国兰这个大家族中，可称得上是最具特色的重要一支，应当占有显著地位。广东既是墨兰的一个重要产地，也是墨兰栽培与向外推广的一个重要基地。那么，我们应该怎样确立一个兰花组织的宗旨呢？我认为主要有以下三点：一、以国兰为主，可以兼及洋兰；二、以墨兰为主，可以兼及细叶兰；三、以新品种为主，可以兼及旧品种。我认为摆正三者的主次关系，显得十分重要。如果本末倒置，或喧宾夺主，一定会偏离正确轨道，产生负面影响。这三点看法，或许也可作为广东以外的墨兰产区对养兰目标尚未明确的广大兰友参考。目前墨兰虽然缓慢回暖，但仍不容乐观。据我观察，其现状主要有三个方面：一、只有极为少数的高端品种在运作，但由于缺乏外来资金的投入，也没有中下层的承托，所以在进一步推展上未如理想。二、中下级品种的交投，几乎处于完全停顿的状态。原因是近年墨兰界出现了一种颇为可笑的现象，就是为数甚多的中下层兰友，忘记了自己一向栽培的中下级品种，好高骛远，只把眼睛盯着那些高端品种，可惜力不从心，就只可敛手停足，在那里徘徊观望。三、不少步入兰界已经好几年的兰友，一直至今，仍在乐此不疲地玩一些十元八块一盆的云南树生兰、瓶苗，一些象银尖素、小桃红、金丝马尾这样三几元一苗的四季兰，以及一些老到掉了牙的品种。以上情况，如果对一些业已八十多岁，对人生已别无所求，在暮色苍茫中呆呆独立的老人，倒没有什么；但如果对二十至七十这个年龄段，对人生满怀理想或仍有希望的人，则不合宜。因为长此下去，他们不但学不到多少兰艺，在兰花事业上也没前途。故此，这些兰友应有所认识，尽早提高一个层次，不要永远停留在初级阶段。在兰界，你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比方说，向你买兰的人，总会问你有没有线艺荷瓣、线艺梅瓣或线艺奇花。我总会介绍他们去买金太阳、大屯和国香，但他们却说要买新品种，每苗可付数百元。新品种的线艺荷瓣、梅瓣、奇花，倒真还没有见到。如果真有，也可算上上奇珍了。而他们却想以如此贱价，去买如此珍品，真是痴人说梦了。追求多重艺性珍品并没有错，但不能一味不切实际地盲目追求。又有些人在株叶形态上，老是追求中矮型。对此我也觉得纳闷，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兰室里又能种上多少盆呢？又有些人只种某些品种、某些类型，而排拒其他品种、其他类型。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所有这些，都显露了部分兰友在兰艺上的狭隘与欠缺，还有待更新观念和认识。其实兰花的审美，也应是多层次、多方面的。就花艺而言，素花有素花的淡雅高洁，色花有色花的娇艳妩媚，荷梅有荷梅的雍容端整，奇花有奇花的纷幻繁丽……就株型叶态而言，有的婀娜多姿，如西施献舞；有的轩昂挺拔，如宝剑摩天；有的纤纤弱质，如翠带临风；有的刚劲雄霸，如虎将上阵……而线艺有的象黄金白玉，相兼并列；有的则异彩纷呈，千丝万缕……图艺则或若重峦叠嶂，苍郁高奇；或若流水行云，变生莫测……总之兰花的各种艺态，均各有其美。而兰花之美，又往往令人如置身山阴道上，目不暇给，只能心领神会，各自深加体味，决非三言两语所可尽道。最近一个星期，我碰到了两件趣事。先是有几个素未谋面的台商兰友，造访冯氏兰园。其中为首的已届花甲之年，并已有廿多年的养兰历史，现居乐从，种有一些线艺达摩。这个人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他们只买一些数十元一盆的老种，看来他们奉行的是吝啬性消费。他们并不注重花艺，只对线艺感兴趣，并向我请教何为“银底”。当我把实物指给他看时，他才恍然大悟。随着，他又说我们以前所买的下山兰，只要五元钱一苗。我听后不觉失笑，因为五元一苗的是山民们经过多少年淘汰，认为已经无用的熟苗，也叫统货；而我们用于育种的是已有点艺象的龙根苗，一般都得几百元，或者上千元。我买入最贵的，是现在已经成名的图艺名品天山雪的龙根苗，当时只有两块二寸长的叶子，就花了一万八千元。那么，为什么旧品种较便宜，新品种较贵呢？原因是旧品种一般都有好几十年历史，数量多达几十万苗，可说人有你有，熟口熟面，毫无新鲜感了，而且已出到本艺，再没什么变化了；而新品种却只有几苗，十苗八苗，或一二十苗，且正在不断变化中。而且人们在栽培中可以获得很大兴趣，不少知识，甚至博得好花、好艺，育成佳品。所以说，如果一二百元一个新品种，是大大亏本了，五百元只能保本，上千元的已看出前途的品种，更是大大超值了；而所有这些品种，连管理费、工本费都白搭了。我进而又对他们说，要真正学习线艺，必须拥有几个原生孤本，只有这样，才能清楚的了解到一个从始艺到渐艺的变化过程，并可预测到未来的走势。听了我的一席话，几个人心服口服了，其中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还准备拜我为师。我于是取笑他们说：“要学兰艺，作为一个学生，兰花就等于课本、文具和学费，而我这个老师则是免费的。不过你们连课本、文具都舍不得买，学费都舍不得交，我就只能再为你们提供免费的课本和文具了。”我并表示并不指望他们给我买什么兰花，只要他们有空就来坐坐，我有清茶一壶奉客。大家聊聊兰经，说说笑话，有益无损，也是一件赏心乐事。第二节趣事，发生在几天之前。那天上午，兰园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只见这位脸面黝黑、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身穿解放初期盛行的四个口袋的蓝布中山装，肩挂背包，足登草绿色胶底解放鞋，风尘仆仆。甫一见面，他就自报家门，说来自黔南平塘，并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上有我为作者许东生题诗的《中国墨兰名品赏培》。远古时候，平塘一带还是一片汪洋。大约在二亿七千万年以前，这部分海底随着喜马拉雅的造山运动，而一起隆升于地表，由无数海洋生物凝聚而成的化石，就被包藏在一块巨岩之中。不料有一天巨岩下坠，分为两片，形似中国***五个盈尺大字，便似浮雕般突现出来。这奇迹自二00二年被发现后，便即引起轰动。开始有人认为是外星人所为，后经多位权威科学家组团考察鉴证，确是自然形成。二00四年十二月，由中宣部、全国文联、中国作协等多位领导，以及所谓中国名家共逾百人，联同全国数十家媒体，在平塘举行了中国名家看平塘大型笔会，后各类作品收入《中国名家看平塘》一书。因我那时作为名家之一，也就和平塘结下了一段因缘。在这时候，我和造访者互诉前因后果，他对那年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我们的盛况记忆犹新，于是彼此间不禁感到有些亲切。据造访者说，他家有父母妻小，因身处穷乡僻壤，生计艰难，故不得不长期外出打工，以求养家糊口。近几年来，由于与兰界人士的接触，看了些兰书，又得知家乡的山野间亦产兰花，便萌生了结束外出打工、回乡转投兰业，以图摆脱贫困，改变命运的念头。并说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准备和我见面之后，便即踏上还乡之路。听了这位质朴的贵州平塘青年的倾诉，我心深被感动，便就着园中各种各样的兰花和兰艺，对他逐一进行解说。然后对如何进入兰界，如何尽量减少风险，如何提高兰艺，如何种好兰花，如何在兰途上带眼识人，一一对他作了坦诚的提示。我希望我的意见对他真正有用，以聊尽一个平塘荣誉公民的心意。并祝愿他心想事成，通过努力，远离艰辛，达至富足。在分别的时候，我给他送了两盆兰花，一本中山兰会编印的《漫谈养兰心得》。我觉得这位贫乡青年的遭遇与追求，在兰界或许具有普遍性。记得十多二十年以前，我常到各个兰区去买兰花，看到当地上山采兰的居民，都背着竹篓或麻袋，早出晚归，有的甚至在山中餐风宿露，几日才归。而各地兰商兰贩则纷至沓来，在山口处重重守待。每当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就是下山兰交投最为热闹的时候。经过重重盘拣，度度筛选，稍有一点资质的几乎已被悉数买去，到集市地摊时已没什么好观了。后来熟悉了很多山民，为了避免舟车劳顿，我就出高于常价倍数的价钱，又包来回车费和食宿，叫山民按照要求，把我需要的山兰给我送来。古时人们上山采兰，遇到好兰只采一半，留下一半让其继续生发，以待后来者。现在时势不同了，所有不同等级的兰花都有价值，只有到了自己手上才归自己。就是本着这种心态，他们就对山上的野生兰采取一扫光的行动，连龙根也挖了回来，统统种在自己的房前屋后。现在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有野生兰花。而近五六年以来，我再也没有收到过山民们送来的野兰。现在的山民们精了，懂行了，识宝了。偶然遇到珍品，都自己留着。你要买也行，他们敢于开出连你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天价。有鉴于上述情况，对各类兰花自然资源的保护，就已成为当务之急；而兰友们手上的原生兰种，也应倍加珍惜，以免暴殄天物。毕竟各地野生兰花已几近频临灭绝，象贵州平塘尚有兰花可采的地方，已是寥若晨星了。多年以来，我都以读书、写作、滋兰树蕙与品赏兰花、研究兰艺为乐。除了参加兰展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