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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若干年后，银联乃至国内整个银行业的人回忆起2011年7月1日这一天，不是因为这天是党的90岁生日，而是这天发生了支付和银行业的萨拉热窝事件，一个叫“支付宝”的青年向传统支付市场和银行们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支付宝线下支付是个什么货几天前在微博上看到@支付宝说要在7月1日发布一个线下支付的新产品，就在脑子里放电影：这东西到底会怎么个玩法？是square的刷卡槽模式，card.io的拍照模式，类似咱们交行手机预约无卡支付模式，还是卡通或无卡支付转账模式（网上评论还猜测是bump模式）？为此还专门向@向日葵永生请教，虽然最终发布结果和我们探讨的有所差别，但其本质原理和产生的意义无大变化。那到底这是个什么货呢，在支付宝的官方博客（顺便说一下，银联还没有采用博客这个2.0网络传播平台）以及新浪科技的一篇评论中都有详尽的描述。我在这里还是简单罗嗦一下：商户和用户各有一智能手机（iphone、android、symbian），各安装一支付宝客户端，当选择某价格的物品后，商户登录客户端输价格，消费者掏出自己的手机登录客户端生成一动态条码，商户再扫描或输入该条码，商户的客户端会将相关信息传回支付宝后台，支付宝后台发起扣款命令，消费者在手机上确认付款。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模式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支付场景是近场支付，二支付实现方式是软件方式，三支付模式是无卡。再琢磨一下就能发现：与现在热火朝天的移动支付相比，不要发很贵的芯片卡，不需要改造手机，最厉害的是不需要去协调那么多的产业相关方，可以不理运营商，也可以不睬手机OEM厂商，更没有银联什么事儿，所有的东西都是支付宝一个人在玩，完完全全自主独立的一个封闭模式（大家有没有想到那个封闭王国苹果）。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东西体验不一定好，手机联网信号可能不好，手机屏幕可能导致条码扫描不成，最终做不成支付；手机支付过程中，来电话也可能有影响，商户的手机通话时间被大大占用等等。但是，姑且不说，这些问题，假以时日会不断得到解决，即使在现在的情形下，它仍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优势，而它的优势，就是银联的劣势。支付宝线下支付对银联意味着什么去年上半年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关于中小商户受理银行卡的课题，其实在当时的条件下，并没有得出一个非常有效的解决方案。如果中小商户受理银行卡是一个庞加莱猜想，今天证明这个猜想的就是支付宝。当时分析下来，中小商户受理银行卡的两个难题――硬件成本和交易费率，现在一一被支付宝破解。不再需要POS机（当然还需要一个扫描枪，开始我还去查了下扫描枪成本大概几百元，现在的POS终端大概千元，后来发现支付宝博客里面那个看不太清的表格文字中，条码枪后面藏着“免费”两字，当年淘宝在B2C领域就是凭借免费打败了ebay中国易趣，阿里在B2B领域用低价战胜globalsource，这一次这厮居然把免费两字写那么小还放在括号里）硬件成本为零，当然也不存在后面的耗材打印成本了；手续费零扣率（两万以下免费，超出部分千分之五，综合下来一定是比银联便宜很多）。这是真正插向银联胸口的两把匕首，其他的什么便捷、安全、无账期等等，其实都无关痛痒。支付宝选择银联在线下最薄弱的环节――中小商户，发动攻击，这是最狠毒的一招，虽然短期内目前模式难以向银联线下商户的大本营――大中商户延伸，但只要支付宝营造了其“低价”的线下支付形象（在中国的商业环境中，价格战是最犀利最有效的武器，今天的价格屠夫早不是倪润峰，而是马云），迟早一天会成燎燃之势，不需要排队的商户最早受伤。伤口撕开，就会血流不止。在支付宝和银联的支付战争中，银联向支付宝的线上冲击难上加难，而支付宝向银联的线下逼宫则容易不少，银联赖以为傲的线下受理优势，顷刻变换，成为炮火最为猛烈的前线。支付宝为什么能这么做？其实没有它可能迟早也有人会这么做，因为现在的支付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而支付宝是在这个变化过程中的最大受益者，它有条件做得最好。听我来一一分解。支付方式fromcashlesstocardless。我们这个行业的老大哥VISA提出自己的使命是消灭现金，建设cashless社会，它用的武器恰恰是card；但网络支付改变了玩法，PayPal和支付宝在卡中间加入了个虚拟账户（当然真正的革命是Bitcoin，但由于其极大地挑战了货币发行主权、税收、洗钱等问题，相当长时期内难以成势），你用电子邮件和支付宝账号名就能完成支付，card只是支付过程中虚拟账户的充值渠道，支付过程本身是cardless。而且要命的是，支付宝今天把线上的这个cardless支付搬到了线下。本来，我以为线下支付的大趋势是电子现金和NFC的交换，满足快捷性的需求，但被成本这个拦路虎拦住。电子现金是moneyinthecard（无需连线银行），传统的POS刷卡支付介于moneyinthecard和moneyinthebank之间（虽然磁条信息本身不是钱，但需要卡，并连线银行），支付宝的条码支付则是moneyinthebank（支付过程不需要卡，后台划款），而这个bank是支付宝。所以线下支付从moneyinthecard部分转向了moneyinthebank。支付工具从硬件转向软件。货币的最初形态是一般等价物，再到金银，再到纸币都是硬件，重量和体积有很大不便的硬件；卡和POS仍然是硬件，但便捷性大大提高。POS这一硬件，是程控电话机时代的产品，到了今天的internet时代，电脑加软件就能实现支付，随着3G/wifi/GPRS等网络技术的发展,随处可见人手一只的手机（甚至tablet），使得一个客户端软件就能完成卡支付的通讯过程，不需要一个单独的硬件设备――POS机。支付宝为什么会最受益呢？因为支付宝已经通过网上支付，培养了足够大的用户群，根据双边市场理论，持卡人和受理商户需要同时发展相互促进，而支付宝的线下支付已经了储蓄了大量的用户（等同于持卡人），再把客户端安装调试好，就如同水渠完成，自然把水放进来即可，不用再玩鸡生蛋、蛋生鸡的发卡受理双边市场翘翘板游戏。支付工具毫无疑问已经从实物的一般等价物发展到了虚拟账户乃至虚拟货币，消费者的习惯也在很大程度上跟随上来了，这才使得两条平行路径有了交汇的可能，完成支付。我在农村的外婆不会用卡，还是用现金，因为不信任；我在农村的父母去信用社存款，借记卡已经替代了存折，他们已经能够接受卡；现在城市里的人尤其是和我们一般甚至更小年龄的人，谁会没有一个支付宝的账户，谁在支付宝账户里面放一万块钱也不会担心。那么，将来大家都习惯了支付宝的支付，卡在支付中还有何意义？原来我们还可以将支付分为非面对面支付和面对面支付，即线上支付和线下支付，在支付发生深刻变化的条件下，这样的划分已经毫无意义，线下支付很容易线上实现，场景不再重要，O2O（offlinetoonline）不仅发生在商务本身，同样发生在支付（拉卡啦和square都是这种方式的反向模式，即线上商务线下支付，虽然基于人们刷卡习惯的长期存在，在一定时间内仍有需求，但终究不是大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银联的传统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和支付宝的竞争态势对比已然发生转折。我们刚刚发动了线上的战略进攻（即银联的无卡支付），就要转入更大规模的线下战略防御。看上去，银联会巨伤（国内支付业今后或许有人不再提垄断，如果说垄断，可能也是支付宝）。那我们的股东、客户和合作伙伴――银行，面对此情此景，会当如何？长久以来，银行的看法似乎是：银联，你有或者没有，银行都在那里（而且支付宝这条恶狼也是银行自己一手养大的）。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我认为，支付宝对银行的威胁甚至大于银联。支付宝对银行产生了什么威胁支付宝干的是支付的活，赚的是银行的钱。赚银行一样的钱，就是和银行抢饭碗。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看看支付宝是怎么赚钱的。首先，我猜到目前为止，支付宝仍然没有实现breakeven。早期，支付宝只是给淘宝商户用，对买家（网购者）和卖家（淘宝商户）都免费，后来逐渐作为网上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向淘宝以外的商户（支付宝收款方）收费，但其收费水平不仅大大低于国外同类网上支付机构如PayPal，也大大低于国内线下银行卡扣率；今天向线下支付发展仍然采取免费策略，所以从支付环节来看，支付宝没赚什么钱。那支付宝赚钱靠什么呢？更主要的收入是来自沉淀资金（其实我不赞同沉淀资金这个提法，说是什么沉淀资金，其实是在途资金，沉淀是自家的，在途的是别人的）利息，除了淘宝年4000亿的交易额，还有支付宝服务的外部商户的交易额，再考虑到用户账户的余额（超过交易求外，客户也可能放有余钱在支付宝账户中），这些资金带来的沉淀资金利息，纵算活期，也相当可观。不过与支付宝养的那么大的开发团队和那么高的薪资待遇，支付宝本身仍然不能达到营利。也许你会说，支付宝一直这样，也没把银行怎么着啊。但一旦支付宝迈出线下支付这一步，情势巨变。看它对银行会产生什么影响：从国外来看，银行的收入来自三方面，一是利差，二是中间业务，三是投行即自营，目前国内银行主要还是前两块。线下银行卡收单业务，是银行中间业务很重要的一块。为了这一块业务，近年来银行大建系统大搞直联（从银行角度说），一些优质商户上也确实利润不菲，而且还能顺带开展分期付款等信用卡增值业务。支付宝的线下零扣率收单一来，银行被短路，银行颇为不菲的收单收入化为乌有，这几年投入的那些POS终端也就成了再也收不回的沉没成本。在银行其他中间业务收费监管日益收紧的情况下，银行卡中间业务收入的丢失尤显刺眼。当支付宝线上线下支付全渠道覆盖后，用户再也不大需要把钱从支付宝账户里取出来了，支付用的钱全放支付宝，银行卡是充值渠道。这样一来，支付宝就成了一个大大的资金池，各个银行都会想成为支付宝的资金托管银行。我们想想看，原来是大家围着银行要钱，现在变成了银行围着支付宝要钱。支付宝跑到了银行的上游。支付宝再弄一个小额贷款公司，自己的钱就可以自己放了，而且结合淘宝、阿里的海量卖家商户信息，在贷款对象的资信评估和风险控制上比银行优势大得多。如果再有一天，阿里银行拿到牌照……不久前支付宝的一个高管说，永远不会发卡，我当时还笑“永远有多远”，现在来看真的可能不会发卡，因为不需要。前面已经提到支付宝就是bank。而且，这个银行的储户将近6亿，从用户规模来看应该大于目前国内任何银行。我相信银行多少也看到了这些，目前银行对支付宝也是又爱又恨，但可惜的是支付宝只有一家，银行有那么多家，支付宝可以各个击破，而银行却面临囚徒困境。工商银行和支付宝有战略合作协议，占了便宜，但其他银行就没那么幸运。银行作为一个整体，在支付宝那里是受损的。动了银行界的奶酪，银行界就应该想办法把它干掉。我们能干掉支付宝吗我的回答是，能干掉，但要趁早。一旦，等支付宝推广到了一定数量的线下中小商户，一定会被马云提到“降低了中小商户多少营商成本、解决了多少人就业问题”的高度上（如同淘宝干的是卖假货、不交税的营生，大家都认为那是马云说成新商业文明中的催生网商、解决了就业），成为马云群众运动的动员说辞（马云擅长群众运动，支付宝和雅虎、软银股权事件中，网络调查中支持马云的网民比例高达到60％）。那个时候，无论是动监管的铡刀，还是操集体围歼的木棍，都会是站在无数支付宝用户、无数中小商户的对立面，而不是马云的对立面。现在未雨绸缪，共有四招。但越狠的招可能越难推动实施。1、沉淀资金公益化。2号令第24条指出“支付机构接受的客户备付金不属于支付机构的自有财产”，但并没有明确指出沉淀资金的利息归属，按道理财产归谁利息就该归谁，对支付宝来说沉淀资金要归支付宝用户，但这在计收清算上可能存在难度。可以推动监管部门对2号令的这一条文进行明确，沉淀资金利息收归社保基金，或者捐做慈善公益金（PayPal账户余额，用户可以购买自己受益的货币市场基金，也可以存入FDIC保险的银行，利息用于支付保险费，所以PayPal的利息收入占比非常少，收入主要靠交易手续费，这与支付宝完全不同）。这不仅和支付宝（支付宝，知托付）的慈善公益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