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耐心,才能让你真正有未来作为哈佛大学艺术史教授,我在设计教学大纲的时候,不仅要对文献、课题进行选择,也会认真、明确地规划学习速度与节奏。学生什么时候该快速完成,什么时候又该缓慢行事?什么时候必须立即回应,什么时候又要花时间深层次思考?我常常会把重点放在节奏缓慢的那一端,创造机会让学生减速、忍耐、以及“沉浸性”的注意。我之所以主张这些做法,是因为这些做法在“自然环境”中已经不复存在了。所有的外在压力,包括社会及科技压力,正在将学生推向即时、快速及自发的世界。在研究生和本科生的艺术史课程中,我要求每一位学生必须写一篇以自选艺术作品为基础的论文。我交待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花很长一段时间来观察这个作品。比如有一位学生要研究由年轻艺术家JohnSingletonCopley于1765年在波士顿完成的《男孩与松鼠》。那么,这位学生在研究之前,就必须先到悬挂这幅画的美术博物馆,花上三小时来观察这幅画,同时记录观察过程中的问题与思考。3个小时,确实会让人觉得太过漫长,何况博物馆或者档案馆的环境也与日常环境有很大不同。《男孩与松鼠》起初,许多学生会抗拒完成这一作业,“就是一个艺术作品,怎么可能观察三个小时?”但是,做完这项作业后,却有相当多的学生告诉我,这个过程所释放的潜力,让他们感到惊奇。视觉是即时的。它直接、简单,是现代科技世界中传输信息的主要感官。而在艺术作品中,有一些细节、秩序与关系是必须花时间才能意识到的。就算你看到了某事物,也不代表你真正看见了。接触不等同于学习。能够让接触化为学习的,唯有时间和耐心。减速,是一个提升生产力的过程。它能让学生以“分析性”思维理解当代世界。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对学生负责,就必须让他们理解“时间”与“耽搁”的价值。长久以来,历史一直被理解为引导学生去想象别的时代;其实,它更要求学生洞察时间的整个衍变过程。因此,时间不只是一个必须克服的“消极间隔”,它本身还具有生产、形成性的力量。学习“耽搁”,是我们每个人都该必备的技能。“铁杵磨成针”这个概念已经非常古老,但是,我们迫切需要更上一层楼,把“耐心”本身视为必须具有的能力。你也许会说,将“耐心”作为教育上的可交付成果,实在很难让人信服。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没必要,也很过时。但是,正如时间形态所发生的改变,“耐心”的意义也已经发生了逆转。原来,“耐心”被认为与容忍相关,让我们接受等待事物的必要性。但是如今,人们往往不再需要等待事物,“耐心”会更倾向于积极、正面的认知状态。“耐心”不再意味着权力的剥夺,而是体现着力量。如果你还觉得“耐心”听起来太老式、守旧,那就不妨将之称为“时间管理”或“时间智慧”。不管怎样,作为生产力的学习媒介,“时间”和“耐心”是我们必须要感知、要运用的力量,也是我对学生的最大期望。JenniferL.Roberts是原哈佛大学艺术与建筑史教授,现为ElizabethCaryAgassiz人文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