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讽手法中体现出的国民性心理——评鲁迅小说《弟兄》成冉南阳理工学院汉语言文学14级专升本1408114025鲁迅的小说《弟兄》,写的是公益局的职员张沛君同他的兄弟张靖甫的关系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少有的”、“就象一个人一样”的“兄弟怡怡”的典范。在兄弟患病期间,张沛君辛苦奔波,昼夜劳碌,为其弟延医拿药,并守护、关照在病床前。在陪伴兄弟、等待医生的厌倦里,他“凌乱的思绪却又乘机而起”,他下意识地想到兄弟一旦去世,艰难的家计和包括自己的三个孩子与兄弟的两个孩子上学在内的沉重负担都将压到自己肩上。由于极度的疲劳和过分的焦虑,在张沛君的幻觉和梦境中甚至出现了兄弟去世和他不准侄儿上学乃至责打侄儿的极其残酷的情景。鲁迅向我们展示了一位强者在面对重重罪恶时追求超越的忏悔之路。主人公张沛君在其兄弟“病危”之际睡梦里的种种想法,是他丑恶灵魂的暴露;而平日现实中对其兄弟的温良敦厚,则是其假仁假义的表现。由此认为这篇小说的主题是“揭露了在私有财产制度长期统治下的旧知识分子的虚伪面目小说融合多重反讽,于家庭变故中考验亲情。首先是《弟兄》中有意味的戏剧性反讽。故事情节先后出现两次戏剧性的变化,第一次出现在故事开头:沛君一向与其胞弟靖甫手足情深,而作为映衬,同事秦益堂的两个儿子却常为钱财之事而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然而,当素以兄弟和睦见称的沛君在众人夸奖声中颇有几分自得时,突然疑心起弟弟患上流行的猩红热,沛君于焦虑与惊恐之余不由得杂念丛生,甚至脑中闪过弟若一死,为节约开支,准备只让自己儿女读书的念头。第二次则出现在沛君为靖甫求医的过程中:由于中医白问山误诊,沛君对弟弟的病情已近乎绝望,然而名医普悌思深夜赶来并确诊靖甫患的其实只是疹子,沛君不禁喜出望外,但意想不到的是如释重负的他不仅没有因此增益与弟弟的感情,反而在恶魔=梦醒来之后对靖甫产生了隐隐的隔阂。在小说里,两次情节变化均出人意料,构成有异味的戏剧性反讽。此外,尚未怀疑靖甫得急病时,沛君在办公室里慷慨陈词,俨然以榜样自居,宣称兄弟间从未因钱财斤斤计较,可是一旦疑心靖甫将要病死,在不顾微薄收入延请名医抢救弟弟之余,他却不仅打起了个人的“小九九”。毫无疑问,沛君对弟弟的感情是真实的,但在为靖甫求医的过程中,他的玄想与梦境却都不经意间暴露了他潜意识里的各种私心杂念,与他之前在同事面前的公开表白形成矛盾,并且与同事事前事后对他的多次恭维也互相抵牾,形成反讽。在小说里,作者同样也用了言语反讽去加塑造中医白问山。白问山与沛君同寓,能急人所急,为人也比较豁达热情,并且戴“玳瑁边墨晶眼镜”、言行举止颇有一种气定神闲的风度。本来,沛君求医前曾多次对中医进行攻击,但沛君登门,白问山即刻前往,并不介意,显然此人还不是鲁迅《明天》等作品中对待患者冷漠敷衍的中医,也不是眦睚必报的卑劣小人,但他医术不精,到底还是个庸医。小说里,靖甫所患的疹子其实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麻疹,由麻疹病毒引起。而“猩红热”中医叫“丹痧”、“烂喉痧”,病原体是溶血链球菌。二者都有传染性,都会引起发烧,皮肤都会出现红点,但麻疹会“稍微隆起,扪之碍手“,而猩红热的红色小痧点”不隆起“。所以,西医谱悌思诊断,仅用手指在靖甫肚子上一摸就可分辨清楚。可白问山,一番望闻问切却依然误诊。作为一名医生,白问山的儒雅外表与其实际医术水平的不相符,这二者之间形成了反讽。由于这种反讽是通过作者叙述语言表层与深层意义的不统一让读者感觉出来,这属于语言上的反讽。一方面它极微妙地传达出作家对白问山的批判态度,另一方面又及其巧妙地牵扯出沛君隐藏于心、连他本人平时也未察觉出的各种私心杂念。小说中有明暗两条线索,一条是沛君内心潜在隐藏的与靖甫的利益冲突,另一条是秦益堂两个儿子的冲突。前一条是明写,但由于小说只通过心理活动和梦境来表现,所以旁人不易察觉。后一条是暗写,可由于其父在同事面前絮叨诉苦而人人皆知。小说里,秦、张两家虽然文化层次不同,家庭背景各异,但从本质上看,导致两对兄弟冲突的原因是相似的,归根结底还是经济问题,是财利之争。只不过秦一堂两个儿子的冲突已经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白热化阶段,而沛君与靖甫的隔阂、冲突尚未明朗与升温。在小说中,明暗两条线索随着故事的发展出现两次明显的对比与联结。第一次出现在小说开头,当时,沛君正沉醉于众人的称赞声中,由于兄弟多年的友爱和睦而被视为道德的楷模,此时,自私好斗的秦家兄弟无论性情还是为人都是完全无法与沛君两兄弟相提并论的,但是误诊风波过后,靖甫病情好转,明暗两条线索在结尾再次对比、交错、联结时,却使沛君起初所具有的“榜样“作用、批评资格在故事的结尾烟消云散,明暗两条线索也构成了作品前后两部分内容在结构上的反讽。最后,小说虽题为《弟兄》,但同事秦益堂的两个儿子势同水火,简直与仇人无异,即使是沛君与靖甫,在两人产生隔阂后其实也都与作者心目中真正亲密无间的弟兄关系相差甚远。这样看来,小说内容与标题形成了更深一层意义的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