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解决策略的新视野动力学观点

冲突解决策略的新视野--动力学观点摘要：冲突的相关研究是社会心理学的一项重要内容，冲突研究的历史经历了一个从线性到非线性的过程--由视冲突为遵循严格因果关系的静态过程转向关注冲突发生、发展的动力学和不确定性。在这些观点下冲突的发生与发展被看成是不断变化的，这种动态性的观点来源于动力学思想。动力学描述的是事物内部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动力学观点下的冲突注重冲突参与者之间的相互作用，相应地在解决冲突的时候，动力学强调从冲突的内部动力学机制入手，从根本上解决冲突，而不是暂时的平息冲突。在动力学的冲突观下，一个比较重要的概念是吸引子，借由吸引子可以形象地说明冲突的发生、发展以及应对策略。关键词：冲突动力学吸引子1.冲突研究回顾社会心理学对冲突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的30年代，早期的研究课题有战争、群体间冲突和劳资纠纷等，这时期的研究主要是经验性的而非实证性的（李小平，2011）。早期的冲突研究发展出很多的理论与方法，然而也存在一些主要概念不甚明确、方法论上以经验描述为主而缺乏实证性研究的问题（Deutsch，2002）。到20世纪60年代前后，博弈论被引入冲突研究，博弈论重在强调冲突双方利益的相互依赖关系。另外，勒温的场理论也给冲突的研究带来很大的启发，他提出了一些理解冲突和竞争合作的新概念，为后来的研究者比如多伊奇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础。早期的冲突研究是建立在一个隐含的基本假设基础上的。这个假设受到当时的实证主义的影响，即把冲突的过程看成是线性的，冲突的发生与发展遵从线性的因果关系，可以像自然科学一样找到前因后果，只要消除冲突的原因，冲突就会解决。比如博弈论的各种理论都是着重于冲突双方在冲突过程中资源和利益的分配，在冲突的解决中试图平衡各方利益，研究如何通过谈判使一方或者双方获得最大的利益。后来发展出来的多种第三方谈判大多也是关注于双方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利益，只不过这时候被考虑进来的因素增多了，包含了信念、价值观等非直接利益因素。但是现实的冲突往往是复杂的，各种因素存在交互作用，而线性的观点在解释以及解决现实冲突时就遇到了困难。比如顽固性冲突，也就是经常反复的冲突，无法通过利益的均匀分派解决，或者是冲突会有一个暂时的平息阶段，但往往是一有风吹草动，冲突就会再次发生。传统的观点在解释顽固性冲突时，无法解释这种不确定性以及多边性的复杂关系，而动力学思想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冲突的内在机制和处理冲突中的复杂关系。动力学观点强调事物发展的非线性、复杂性、动态性，因此动力学的观点在解释以及理解冲突方面更合理，而且比线性的观点具有优势（吴艳敏，李小平2012）。2.动力学与冲突2.1动力学的主要观点动力学系统理论（DynamicalSystemsTheory，DST）也称非线性动力学理论（NonlinearDynamicalTheory，NDT），它是对非线性动力系统的不稳定和发散过程进行研究的理论，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称为混沌理论、自组织理论或复杂性理论（李小平，2011）。动力系统定义为一簇随时间演化的彼此紧密联系的元素（Coleman，Vallacher，Nowak，&Bui-Wrzosinska，2007；Coleman，2006；Nowak，&Vallacher，1998）。所谓动力学的过程是指每一个冲突都有推动其发生和发展的内在动力，这种推动冲突发展的动力来自冲突系统内各成分或要素的相互作用；而且，这些成分或要素的变化都依赖于其他成分或要素的变化，也正是各个要素的这种相互关系构成了一种冲突的特定模式（李小平，2013a）。首先，动力学将视角拉向事物内部的相互作用，从内部寻找原因。动力学观点把事物看成是一个由很多元素组成的系统，从元素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入手研究冲突的发生、发展，注重的是一个系统内部的动力学机制，发掘各种元素在复杂的作用之后形成的合力对系统的影响，这股合力是系统发展的根本动因。其实，强调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的观点不是动力学的独创，勒温的场理论也强调事物的交互作用。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注重的是在相互作用基础上形成的稳定状态，后者注重事物发展的流变性和随机性。其次，动力学观点强调系统作为一个整体的行为，而这种整体行为是由组成系统本身各个元素相互作用形成的。这种整体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系统的状态是所有的元素交互作用的结果，另一个是系统内各元素之间存在着相互关联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某一个元素的改变依赖于系统中其他元素的状态，而正是这些元素的相互关系决定了系统的整体状态（Coleman，Bui-Wrzosinska，Vallacher，&Nowak，2006）。最终系统的状态决定于元素之间的动力学结果，同时也与系统的初始状态有关，不同的起始状态影响系统演变的路径以及结果。最后，动力学系统具有过程性和突变性。动力学的思想认为事物的发展是系统内各要素随时间演化的结果，看似突然发生的事情往往并不是一个偶然的结果，而是各种矛盾不断积累的产物。当然这种过程的演变不是线性地随着时间增长或者消减，而是由逐步累积到突变的过程。一开始系统的状态是随着时间逐步变化的，在总体上呈现出一种缓慢的量的改变，当量的累积达到一定程度时，系统会突然发生性质或状态的跃变，呈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状态。由此可知，系统当下某种极端状态的出现不是一朝一夕的结果，是随着时间累积各种因素到达阈限之后的爆发。2.2冲突的动力学阐释动力学思想作为一种新兴的观点被引入各个学科的研究中。动力学的现象是普遍存在的，动力学的观点也被用来理解和研究诸多科学领域的复杂现象，包括癌细胞的突变以及全球的气候变化（Coleman，Vallacher，Nowak，&Bui-Wrzosinska，2007）。近十年来，动力学系统理论被引入冲突的研究，它把冲突及与冲突相关的过程作为一个复杂系统以探讨其内在的动力学机制（Johnson&Johnson，2005；Nowak&Vallacher，1998；Strogatz，2003；Vallacher，Read，&Nowak，2002）。动力学系统之所以可以用来理解人类的行为，是因为人类行为具有内在的动力学机制，无论是个体自身、个体间的行为还是社会系统的总体行为都遵从动力学规律。一个人可以被看作是具有丰富的动力学性质的独立的系统；社会交往可以看成是具有独特动力性的各方，通过联合形成具有更高一级的独特的动力学性质系统的过程；同样的社会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的变化也是非线性的（Vallacher,&Nowak,2005）。冲突正是在一定的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背景下，各方由于利益的碰撞所导致的心理及行为上的对抗。从动力学的观点出发，推动冲突发展的力量主要不是来自各方在利益分配、信仰差异或文化隔阂等方面产生的矛盾，而是来自因利益、信仰或文化等因素所导致的各方在认知、情感和行为上的对抗，而且正是由于冲突各方在心理上的相互排斥或敌视关系构成了冲突发生和发展的基础和内在动力（李小平，2013b）。如前所述动力学关注的是系统内部动力学机制，而在动力学观点下的冲突也具有整体性和渐进与突变相结合的特点。冲突形成之后往往具有自我维持的倾向，尤其是顽固性的冲突，似乎会自动抵御外界的干预而维持一种敌对的状态。一个冲突一旦变得顽固，任何具体的改变，即使是冲突触发事件的解决也不可能终止甚至是削弱冲突（Colemanetal.,2007）。2.3冲突吸引子2.3.1吸引子的概念吸引子（attractor）是一个系统随时间而趋向的一种可能的状态或者是模式（Coleman,Bartoli,Chung,Nets,&Gelfand,2009）。这个系统可能有多种状态或者是可以变化的模式，最终只有一种状态或模式显现，即为吸引子。在形态上吸引子类似于一个凹陷的山谷，山谷的宽度是吸引子的吸引域，山谷的深度是吸引子的强度。吸引域代表能趋向吸引子的状态范围（Vallacher,Coleman,Nowak,&Bui-Wrzosinska.,2010），也就是可以纳入吸引子的一些因素，吸引域越宽，最终能造成冲突的心理和行为模式的变化范围越大。吸引子的强度代表着一个系统可以脱离当前状态的难易度（Colemanetal.,2007），强度越大要使其改变就越困难，相应的付出的努力也就越多。吸引子的概念类似于平衡，是一种系统随时间演化的状态或者是可能的变化模式（例如周期性的摇摆）系统变化后会回到这个状态（Coleman,etal.,2007）。吸引子的本质是吸引，吸引子将思想、情感、行为、标准，甚至是政策、组织机构拉到一个自组织和自动化的状态（Coleman,etal.,2009）。在一个群体中吸引子可以代表一种群体态度，群体成员通过彼此的思想、情感和行为的交流达成了一致性意见并且对其他的观点形成了敌对、排斥的态度，只有和这个观点一致的信息才被接受。仿佛这个共同观点具有自发的吸引力，自动的排斥、修正其他的观点，而维护自己对整个群体的统治。吸引子的形成是一个系统的动力学结果，是元素内部的自组织现象。自组织是指一个系统的总体状态出现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因为内部元素的相互作用而不是由外来的因素造成的（Coleman，Vallacher，Bartoli，Nowak&，Bui-Wrzosinska，2010）。在自组织的过程包含了系统多维性的降低，正反馈的形成，负反馈的失效或者是逆转，各水平间正反馈回路的形成，不同水平间积极联接的增强等次级过程，这些过程共同导致了复杂性逐渐消失，然后系统变成一个联合体，这时系统会经历一个灾难性的改变过程，最终吸引子形成。在一个系统中可以同时存在不同的吸引子，比如同时存在正性的吸引子（使冲突朝向积极方向发展），和负性吸引子（使冲突朝向破坏性方向发展）。此外，按照是否对当前起作用，可以分为显性和隐性两种。2.3.2冲突吸引子在心理和社会系统中吸引子代表着个人或者是一个组织所具有的范围狭窄的思想和行为模式（Colemanetal.，2006；Coleman，etal.，2007；Vallacheretal.，2010）。冲突的产生就是各群体成员组成的系统思想、情感和行为收敛于一个狭窄范围的过程，也是系统多样性丧失的过程。也就是说，当一个冲突系统被吸引子支配的时候，系统内的各个组成要素都会进入一个特定的状态，或者说进入一种特定的模式，在这种状态或模式下，系统内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指向冲突中对立的个体或群体（李小平，2013b）。当双方处在冲突状态的时候，由冲突双方组成的系统的动力学机制表现为一个负性吸引子，被负性吸引子支配的双方关系，陷入敌对的状态并且会维持这个状态。冲突吸引子的形成的过程也就是冲突中的思想、情感和行为自组织的过程。自组织过程又包含了一系列的次级过程。首先，是消极因素渐渐的累积，双方在互动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小的摩擦，如果没有有效的解决，只是采取回避或者是一方强压的态度，消极的因素会留存下来。随着消极因素的积累，系统中形成负反馈回路，与此同时负反馈回路消失或者是逆转。正反馈回路是指系统中一个元素的激活会增加另一个元素激活的环路，而负反馈回路是指一个元素的激活会抑制另外一个元素激活的环路（Colemanetal.，2007）。在负反馈回路中一个元素都会顺着它发展的轨迹激活另一个元素，被激活的元素又继续激活下一个元素，反过来后面的元素又激活第一个元素，最终形成一个环状结构（Musallam，Coleman，&Nowak，2010）。负反馈回路中各元素之间是相互制约，形成一种相互制约的态势。正常的系统是两种回路都存在并且相互抵消，但是在一个由负性吸引子支配的系统中，冲突中的负反馈回路将不再起作用。认知、情感、行为之间结成了一个联合体，作为一个整体反应。这种总体状态的出现，使得冲突参与者以简单的非黑即白的方式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这个时候双方会把对方看成是与己对立的，情感上厌恶而行为上也会表现出不友好。如果互有不满的双方继续接触，敌对状态随着时间继续加强，超出最初的负性事件扩展到很多的方面，从而在不同的层次水平上形成联接。这意味着一个水平上的冲突可能引起其它水平上的冲突，例如，开始于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