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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法制与效率的悖论南京大学MPA0306175唐向阳“仇和现象”是当今中国的一种独特现象，本质是以强权代替法律，以人治代替法治。但从报道的情况看，这种强权经济在当地却取得了令人赞誉的城市建设业绩，属于高效率。对于这样一种法制受到践踏，经济超常规发展的现象，我们该作如何的思考。一、发展经济不得践踏民主与法制在宿迁这个江苏经济最落后、也是最新的地级市，仇和认为在这样一个地所偏僻、思想保守、官贪民懒的地方不采取强权铁腕，则无法推进经济的发展。他是明知其所为与现行法治理念不相容而为之，基本立足点在于：1、中国，要干成点事，不来点急风暴雨式的“铁腕”，不来点“吐个唾沫就是钉”式的强权，那是绝对干不成的。民主是什么？民主无非是没完没了的开会、扯皮，民主就是贻误时机、什么也干不成的空谈。2、凡事出自公心，是为了改变当地的贫穷面貌，是为了让当地老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他自己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私利。这样的想法使我们联想到湖南嘉禾拆迁事件。嘉禾县的拆迁采取了极端行政措施，对涉及到的不肯拆迁人员，不仅房主本人面临被抓的危险，而且若有亲属在政府担任公职，也面临处分、撤职、辞退的境遇，导致夫妻离散、父子反目，惊动了三级政府，直至建设部成立联合调查组。这与仇和有异曲同工之处，说明当今各级领导中有一批仇和式的人物。嘉禾的县委县政府领导也是抱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以强权对付“刁民”，“我们这些人没有私利，是为你们过上好日子着想，是为了经济—2—发展”应是他们的心声。但为何这些现象的发生，会导致中央电视台的三次曝光、中央、省、市三级调查组的介入，在社会上引起强烈不满情绪？只能说，国家的法律和人民的权利不容侵犯，这是其一。其二，仇和用强权推进地区经济建设，发展下去有无可能向独裁方向发展，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政治上大权独揽，形成一言堂呢？我看是有可能的，当这种强权铁腕一次次成功后劲，对于其心理上的暗示、思想行为模式上的固化会产生强化作用，一旦这种人忘乎所以，老子天下第一，为所欲为，把为民谋利放在一边，完全会出现他在沭阳的前任黄登仁的腐败现象，给党和人民带来灾难。为什么党和国家要强调建设社会主义的民主和法制，不断出台有关政纪法规，强化党的监督，实行村民自治，改革用人制度，实际是要从制度上建设党、建设国家，保证我们国家的建设走上法制化的正确轨道，决不能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违背这种时代精神。其三，十届全国人大通过的宪法修正案，明确规定：“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国家依照法律规定保护公民的私有财产权和继承权。”。而仇和所谓铁腕治民造成的麻烦是什么呢？因为集资修路而被扣减工资的乡村教师，该如何的养家糊口；无力扩建住所却迫于政府压力只好将平房扩成两层商住楼的沿街居民，靠什么来偿还他们借支的建房巨款；那些被卖掉的幼儿园、学校、医院的普通职工，如今在哪里就业；那位被铲车铲掉私房甚至连衣柜也被仇和下令铲掉的农家妇女，如今何处栖身。宿迁经济可能的确旧貌换新颜了，但无庸置疑的是，即令旧貌换新颜也是以无数民众的私有财产为代价换取的。我们不能以局部老百姓的利益牺牲去换取经济环境的改善和发展。如何是这样不如派警察直接去搜更直接些。二、充分发挥市场作用，转变政府职能—3—仇和是一个地区的负责官员，他的行动可以从国家的立场，用整体的眼光来考虑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诠释仇和现象，就不能不承认仇和现象也有某种合理性。国家要求宿迁经济跟上全国经济发展的步伐而不能拖全国经济发展的后腿——对国家来说，每一个地区的经济都高速增长，没有一个落后地区，这当然是上上之策。因为当今世界，国与国之间的经济竞争实在太激烈，不可稍稍掉以轻心。而任何地区经济增长的滞后，都必然拖累整个国家的经济。故仇和或许只能选择铁腕，选择普通人看来比较冷血的手段管理他的队伍，迫使他的队伍拼死拼活也要以超常规的速度追上主力部队。事实上，我们有无其他的选择呢？中国特色的市场机制框架已经形成，作为一方官员，应从当地实际出发，以市场自主调控来促进经济的发展，政府要转变职能，搞好软环境卫生建设，以市场吸引客商，以市场发展促进经济发展，以经济发展带动老百姓奔小康。以强权促发展是不长久的，假设有客商进来，得知政府是采取这种做法，他们又何尝不担心哪一天政府会对自己动手呢？政府履行的是公共职能，实施公共管理，必须时刻牢记法律的尊严。不能因为地方经济发展落后，就采取强权手段对人民的思想、投资环境进行强力改造。只能依靠民主法制的力量来提高官员的服务意识，以政策上的优先侧重来引导经济产业政策，以财政上的转移保障公共事业的优先发展，以地区的比较优势来吸引客商投资。试想一下，派出那么多的地方官员出外招商引资，是否能见到效果。这样的效果无非是起到类似广告的作用，如果真有能耐，又何必等到今天强行命令下才发挥作用。我们改造环境的目的是吸引客商，促进经济发展，为什么不能先局部发展起来，让老百姓看到效益后再进行大规模的改造，群众的阻力是否就会变成动力，从等米下锅变成众人拾柴火焰高。谁敢说当地老百姓真的只要贫穷？谁敢说富裕不是当地老百姓的梦想？人都有追求财富的—4—欲望，这也是市场经济能够发展的根本动力，在现实的今天仍采取行政命令的方式去促进经济发展是不妥的，至少是不合时宜的。市场经济有其自身的发展过程，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以行政命令强制经济发展是没有出路的，也是不长久的。一个地区，只要市场有需求，终究会发展起来，政府能起到的作用只能是基础设施、政策环境、市场秩序和公共安全等方面，鼓励和促进经济的发展，而不能违背市场经济规律，拔苗助长。如何把民主与法制建设同经济发展效率结合起来，是“仇和现象”带给我们的重要课题之一。民主法制，不能仅停留在程序的层面上，停留在口头上，效率也不能成为牺牲民主法制的缘由。法制与效率应是相互促进，相互依存的。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仇和现象”应运而生了，这既有其历史的合理性，也有“仇和们”的创造性。只是，这段历史可能令人欣慰，也可能令人沉痛；这样的创造，可能是“造福”，也可能是“造孽”。“仇和现象”的巨大隐患，是民主与效率对立困局的集中显现，也是我国现代化建设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