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史概要马兆勋1黄仁宇《中国大历史》读书笔记书籍信息书名:《中国大历史(黄仁宇作品系列)》作者:黄仁宇出版发行:三联书店关于“大历史”的一些思考“大历史”即Macro-history,是黄仁宇先生类比宏观经济学(macroeconomics),将宏观和放宽视野这一观念引到历史研究中,所原创的词汇。他主张利用归纳法将现有的史料高度压缩,先构成一个简明而前后连贯的纲领,然后在与欧美史比较的基础上加以研究。《中国大历史》从技术的角度分析中国历史的进程,着眼于现代型的经济体制如何为传统社会所不容,以及是何契机使其在中国土地上落脚。《中国大历史》求一个远景,笔法虽然细致,场景却总是朝代更替,权力斗争的大场面。黄仁宇先生提出“大历史”这种新颖的研究历史的方法,以独特的视角,带给我们一种与看编年体或纪传体史书不一样的感受,令人耳目一新。广泛的归纳与高度的压缩综合,使得已经熟悉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展现出另外一种姿态。“他(费正清教授)重分析,我主张综合,他坚持以二十年为研究的范围,我动辄牵涉一个世纪或一个朝代;他用演绎法,我用归纳法。”①作者在序言中提出的观念以及不断的强调综合之必要,使我回忆起一个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何谓宏观与微观,哪一个更重要?何谓微观,一秒钟?一分钟?何谓宏观,二十年?一个世纪?诚然,对于一个人,一秒钟算是微观,二十年算是宏观。可是正如黄仁宇所言,对于历史而言,二十年不过是一瞬,如何能算做宏观?即使是作者口中的一个世纪、一个朝代,普通人一生无法企及的长度,对于上帝或者佛祖这样的存在,是否会觉得一个世纪也不足为提呢?这样说来,相对于佛学中的“一刹那”,一秒钟岂不是都显得漫长!在看历史的时候,以二三十年着眼去看,或是动辄几百年几个朝代,我们总能看到不同的东西。发现不同的“道”。我所说的“道”即是老子所言“道”。“由于自然现象与人事变动都是根据相同的内在律动,所以两者是同一的。”宇宙间的万物运行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即黄仁宇先生所言“内在的律动”。“道”的存在,使得世界得以成为我们现在所见的世界。历史总是“应当如是”,而我们研究历史,正是为了去了解它“何以如是”。为什么伟大的思想总是诞生于乱世?为什么伟大的文学作品总是作者受挫而作?纵观整个人类历史,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历史的前进,我只能用洪流去形容,历史的洪流是任何人都无法去反抗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只不过在顺应着历史的潮流罢了。黄仁宇先生在书中似乎也在寻找一种影响朝代更替的内在的规律。“我认为近代中国所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乃是传统社会不容产生现代型的经济体制……我刚将书寄往剑桥,不久之后就接李约瑟博士来函:‘哎呀,’他写着,‘一切靠抽税而转移!’”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们似乎也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中国几千年历①楷体字内容为摘录《中国大历史》中的语句。国史概要马兆勋2史影响朝代更替的内在律动。人是很渺小的,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但是我们能够通过研究历史看到整个人类发展衍化的轨迹,从中寻找到一些安身立命所需要的东西。万物都在遵循着“道”而演化发展,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宏观的综合或微观的分析,总能发现不同的“道”。看待历史应尽量避免掺入个人情感中国大历史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话:“到目前为止,我们对蒋介石、毛泽东与邓小平的看法亦无非出自个人之爱憎。可是他们代表广大的群众运动,所得的成果又大都已成为既成事实,不可逆转,那我们就应当考虑这些群众运动之积极性格及其前后连贯的出处,不能全以本人之恩怨当作历史之转折点了。”“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这句话不无道理。历史上,权力斗争之晦涩曲折,个人心思之蜿蜒深邃,早已融入个人血脉之中。道貌岸然之下,行的全是些尔虞我诈之事。黄仁宇先生的书中,在位的帝王,不是玩弄权术,出卖他人的高手,就是个被人玩弄于指掌间的小儿。即使至今日,各等官吏高言远大于作为,又在玩那套道德为上,暗里黑钱的把戏。在历史上,似乎永远都是正义的一方获胜。也许我们可以反过来看,获胜的一方永远都是正义的。胜者王败者寇,这是必然的。胜利者理所应当拥有改变舆论导向的能力,毋庸置疑。所以,我们看到的历史未必就是历史,也很难有完全客观公正的史书。“《资治通鉴》英译为ComprehensiveMirrorforAidInGovernment,再直译回来即是‘用以资助于行政的一面完全的镜子’,当然不放弃传统道德的立场,而司马光本人就卷入了王安石改革的漩涡,他的观念免不了一个历史‘应当如实’演进的偏见,而不及于我们亟欲知道‘何以如是’展开的因果关系”。《资治通鉴》无法做到完全客观。而以“春秋笔法”写成的《春秋》,也是明显的带有孔子的个人感情色彩。在我的观念里面,看历史,就是单纯的去看历史上发生的事,而不掺入自己的个人情感与看法,不去评价一个人的好坏或对错,尽量避免被史书作者的情感所影响。早在余华的随笔集《我能否相信自己》中,就看到一个近乎真理的观点——“事实”总是要比“看法”强的多。“人们总是喜欢不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几乎成了狂妄自大的根源,于是人们真以为一叶可以见秋了,而忘记了它其实只是一个形容词。”美国著名作家艾萨克·辛格的哥哥这样教导他的弟弟:“看法总是要陈旧过时,而事实永远不会陈旧过时。”著名的作家蒙田也对这个看法表示同意,“按自己的能力来判断事物的正误是愚蠢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是虚荣和好奇在作怪,‘好奇心引导我们到处管闲事,虚荣心则禁止我们留下悬而未决的问题’。”但丁说道:“我喜欢怀疑不亚于肯定。”1943年,IBM公司的董事长托马斯·沃林胸有成竹地告诉人们:“我想,5台计算机足以满足整个世界市场。”另一位无声电影时代造就的富翁哈里·华纳,在1927年坚信:“哪一个家伙愿意听到演员发出声音?”而蒙田的同胞福煦元帅,这位法国高级军事学院院长,第一次世界大战协约国军总司令,对当时刚刚出现的飞机十分喜爱,他说:“飞机是一种有趣的玩具,但毫无军事价值。”1899年那位美国专利局的委员下令拆除他的办公室一样,理由是“天底下发明得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发明完了”。以上的事实在我们现在看来似乎只是饭后谈话的笑料。但是可以发现,这些错误并不是由于他们信口开河,并不是不负责任地说一些自己不太了解的事物。他们所说的恰恰是他们最熟悉的,无论是托马斯·沃森,还是哈里·华纳,或者是福煦元帅,都毫无疑问是自己领域的权威。问题就出在这里,权威往往是自负国史概要马兆勋3的开始,就像得意使人忘形一样,他们开始对未来发表看法了。而“对他们来说,未来仅仅只是时间向前延伸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对未来就一无所知了。”余华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他的作品中很少有自己的看法,《许三观卖血记》,《活着》,余华仅仅是平淡的叙述一个故事,正如我在《中国大历史》中看到的,作为一个史家,黄仁宇先生没有太多的品评,只是讲述史实,内中给出自己的逻辑。历史自有其自我的逻辑和自我的选择。因此在历史的研究中,我们应该极力避免“看法”的产生。就像黄仁宇先生在序言中所说的那样,我们对历史人物的看法,无非出自个人之爱憎,然而历史仅仅是已经发生的一些事罢了。正如黄仁宇先生所说的,“我写的历史是从技术的角度看历史,不是从道德的角度检讨历史。”备受推崇的汉武帝刘彻,他大刀阔斧的对外战争,在很多人看来是积极正面的,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也成就了他一世英名,但是连年战事,人民饱受战争之苦,也使得文景时期恢复好转的国力迅速衰竭,成为东汉灭亡的原因之一。着眼于他个人,就会发现他虽为一代英明的帝王,也有着明显的暴力倾向,杀人过多。同为东汉人物,如今看来,王莽或许只是历史上一个类似于跳梁小丑的角色,但是我们客观一点看的话,也能发现王莽个人的能力是不可小觑的,若当时王莽的改革能成功(谁也不敢保证他的失败是必然的),或许他又会是截然相反的形象了。看待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应该竭力避免掺入个人情感,客观公正多方面的去看,会有更多的收获。另一方面,既然历史已经成为过去,哀叹或者欢欣,都已毫无用处,不如以之为镜,来观察我们自身,这才是读史的意义所在。一个强大的国家需要坚实的经济基础黄仁宇先生在书中对于每个朝代,都会专门分析其财税制度。若财税制度符合当时小自耕农的实际情况,则国家能够得到充足的财源;而如果该朝代未能建立合理的财税体系,则灭亡不远矣。历史界甚至公认明朝之覆灭由于财政的破产,黄老也曾提出民国时期各军阀未能成为实际之强人,他们缺乏效能的主因在财政。两税法、王安石的变法、一条鞭法等等都是各朝代为了挽救颓势对于财税制度的改革。但这些改革之所以要么未能实行,要么未能取得实际效果,正是因为他们要么脱离小自耕农的实际,要么由于改革主持者失势,其所倡导的政策,也被反对派否定。小自耕农的破产与国家之衰落往往构成因果关系。结果国家税收不能按时按量征收,君主只好提高税率,或者变换着方式增加附加税。军人不能按时获得足够军饷,则军队素质下降,遇到各种天灾人祸,国家也无足够能力应付。真是成也财政,败也财政。这甚至让我有些怀疑,是否中国古之朝代更替,无非是“财政周期”?如此看来,财政之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了。那么由此及彼,现今中国财政制度的设置,对于国家之强盛必定也是举足轻重的。然目前国家财税制度所受之诟病,已经愈加明显。学财政的人应该以完善这一整套制度为己任。书中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除非下层有法制上的保护,上端无限制收税的权利并非执政者之福。因为全国财政并无实际上之结构,各级人员也各就自己的方式敷衍塞责。目前我国对于下层之法律保护已算有所进展,但对于私有财产的保护尚不到位。如此,要想到达作者提出的真正“数目字管理”,尚有一段距离吧。比如目前增值税的征收就常常遇到逃税偷税的现象,而要想实现如美国之以所得税为主体税种,实在任重道远。国史概要马兆勋4“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句耳熟能详的话,揭示了经济的基础地位。因为我涉猎不深,阅历尚浅,对于黄仁宇先生在书中所表达并不能全部彻底的体会,但读完本书,给我感触最深的还是这一点——一个强大的国家需要坚实的经济基础。吕思勉先生的《中国通史》中,有一段描述上古时代社会权利重心转变的文字:“游猎之民,渐进而为畜牧,其人之好战斗,喜掠夺,亦与游猎之民同,凡畜牧之民,大抵兼事田猎。而其力且加强。因其食物充足,能合大群;营养佳良,体格强壮之故。牧群须人照管,其重劳力愈甚,而掠夺之风亦益烈。只有农业是源于搜集的,最初本是女子之事。低级的农业,亦率由女子任其责。其后逐渐发达,成为生活所必资。此时经济的主权,操于女子之手。土田室屋及农具等,率为女子所有。部族中人,固不愿女子出嫁;女子势亦无从出嫁;男子与女子结婚者,不得不入居女子族中,其地位遂成为附属品。此时女子有组织,男子则无,或虽有之而不关重要。所以社会上有许多公务,其权皆操于女子之手。如参与部族会议,选举酋长等。此时之女子,亦未尝不从事于后世家务一类的事务,然其性质,亦为公务,与后世之家务,迥乎不同。实为女子的黄金时代。所谓服务婚的制度,即出现于此时。因为结婚不能徒手,而此时的男子,甚为贫乏,除劳力之外,实无可以为聘礼之物之故。其后农业更形重要,男子从事于此者益多。导致以男子为之主,而女子为之辅。于是经济的主权,再入男子之手。生活程度既高,财产渐有赢余,职业日形分化。如工商等业,亦皆为男子之事。个人私产渐兴,有财富者即有权力,不乐再向女子的氏族中作苦,乃以财物偿其部族的损失,而娶女以归。于是服务婚渐变为买卖婚,女子的地位,又形低落了。”从中我们可以很直观的看到,人在社会中的地位随着经济而转变。经济是其他社会活动的基础。纵观中国或是世界各国古代社会,总能发现农业的重要性,而农业恰恰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本书的前几章,黄仁宇先生就着眼于“黄土”,进行阐述。世界上另外四大文明发源地,埃及的尼罗河流域,巴比伦的两河流域,印度河流域,希腊爱琴海区域,古玛雅区域,同中国黄河流域相类似的,均具有优越的自然环境,使农业得以发展,而成为世界文明的发源地。或许正是有了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在黄河流域这块土地上很早便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周。“现存的资料不能使我们确定周民族的来源。他们留下来的一段简短传说,也和其他原始民族的传统一样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