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时间观念的差异及其对文化交流的影响

第31卷第12期绵阳师范学院学报Joum~ofMianyangNorm~UnivemityDec．20l2V01．3lNo．12中日时间观念的差异及其对文化交流的影响白玉兰(东华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344000)摘要：时间观念是人们生活中的重要观念之一，每一种文化都有它独有的时间意识。这：种意识贯穿于这种文化的历史进程中，并且体现在这个文化圈的人的行动上。本文在中日时间意识比较的基础上，具体分析了两种时间意识差异的根源，并对它给中日文化交流带来的负面影响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关键词：时间观念；工业；近代化；文化交流；中图分类号：Gl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612x(2012)12—0110—05一、中日时间观念的差异日本人的时间意识受到了中国文化的深刻影响。在中国文化进入日本之前，“日本人的意识只是一个直线的时间观¨J4’。也就是说，在古代日本人看来，时间是自然的一部分，与自然万象一样，永远朝一个方向流淌。最先对日本人时间观念产生深刻影响的中国文化因子当为日历。据《日本书纪》记载，钦明天皇遣曾配内臣到朝鲜邀请医易历的博士，固德王保琢到了日本讲学。-2固德王保琛将中国日历传人日本。由于日历“正好迎合了他们追求某种生活指针的欲望”，_3因而很快成为日本人生活的指针。从此，日本人的生活就开始依据日历来进行。中日文化的时间意识也逐渐趋同。直到近代，由于受西方现代文化的影响，日本人的时间观才发生较大的嬗变。尤其是在明治时期，由于铁路网和近代工厂的设立，科学的管理方法在日本社会中广泛应用。学校相应的也越来越注重对学生守时意识的培养，守时意识在日本很快扩展开来。之后，随着战后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现代科技对于精密性的高度要求以及对于效率的极度重视，使得日本人的时间的意识进一步加强，记号时间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现在，遵守时间，遵从计划已经成了日本社会的普遍规范并被很好的遵守着。在日本时间观受到西方文化影响逐渐走向近代时，中国传统时间观却由于其固有的惰性仍然在抗拒着近代化的进程。中国传统时间的核心仍是时机命运，具体表现为顺应天象、顺应周围情况、遵从时机和命运等三个方面j3。“顺应气象”是指时间观念对于自然环境变化的极度重；况。中国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依据二十四节气的变化来安排农业生产在中国延续了几千年。顺天应时，充分体现了和自然紧密相连的时间观念。二十四节气，在中国人的生活中，特别是在农民的生活中仍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中国传统时间观的第二个特征就是“顺应周围的情况”。比起计划来说，中国人更重视变化。所谓的顺应变化，也就是说根据周围的情况，和自己的方便与否来决定事情，顺应时机的时间观念。顺应当时的情况，气氛，找到良好时机的能力在传统中国非常受到重视。这也想出人头地必备的条件之一。对于中国人来说，时问有好坏之分，能不能找到有利的时机，能不能抓住良好的时机直接关系到成功与否。因此，中国人婚嫁、出行、店铺开张等等都找相对应的好日子。“随机应变”“审时度势”“随时制宜”“不识时务”等成语也很好地反映出中国人这种看重顺应时机的时间观念。此外，遵从于蕴藏着神秘力量的所谓的时运和命运等的时间观念。与命运紧紧相关。这里所谈的时间对于中国人收稿日期：2012~7．17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厅课题“西学东渐与中国近现代文学语言的变革”(CX2009B094)的研究成果。作者简介：白玉兰(1986～)，女，甘肃张掖人，硕士，东华理工大学外国学院教师。研究方向：日本语言文学与文化。·llO·万方数据来说就是运气，命运。比如说典型的成语就是“时来运转”“时运不济”。它典型地体现出东方文化固有的神秘性特质。五四以后，中国人的时间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尤其是到了当代，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优先考虑物理时间，及手表时间的时间观念在中国社会普及开来。然而值得指出的是，这种现代的重视物理时间的时间观并没有彻底代替中国人的传统时间观念。中国人在遵从手表时间生活的同时，传统的时间观念并没有消除，相反传统的时间观念很大程度的还扎根在人们的观念中和生活中。对中国人的做事方法及考虑事情的角度等都有很大的影响。现代的中国人的时间观念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传统时间观念跟现代时间观念的一种奇特融合。二、中日时间观念差异出现的根源日本和中国的时间观念是从近代开始分道扬镳的，在这个过程中，西学东渐起到了关键作用，因此，要考察这一段历史，首先必须从近代化的概念谈起。所谓的近代化，一般认为它的开端是以欧洲为中心的西洋。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西洋化。西洋文明的本质是，分割开的一段段时间渗透到生活的各个领域j1”。刘易斯·芒福德(LewisMum—ford)谈到“只有机械表才是现代产业时间的象征机械”，把表放在了典型的机械的象征的位置上。[6]28”“机械表所带来的记号时间是从人们的各种抽象的事象当中分离出来，为人们创造了一个可以用数字计算的独立的世界，也就是帮助人们塑造了一个朝向特别的科学世界的信念。J3h’也就是说，以自然为标准的时间变成了人工的时间。代替公鸡打鸣标注的时间，人们开始遵从于机械表时间，也就是所谓的记号时间。随着亚洲，非洲等弱小国家逐渐沦为列强的殖民地。列强各国把自国的制度和想法强加于殖民地国家，近代时间观念自然也慢慢渗透到世界的各个方面。首先将精确的现代时间观念带人日本人生活的是13本的铁路J。铁路的运行，必须以将时间精确到“分钟”来进行。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日本铁路运行并不遵守严格的时间规定，火车晚点一个小时并不视为迟到。直到1920年代后期，伴随着产业革命的发展，运送的增加和列车数量的增多，严格遵守时间才变得必要1903年日本政府规定，哪怕是比规定·】11·的时刻迟一点点都列为迟到，经历了1906年的铁路国有化和1920年的铁路技术革新，终于在1930年彻底实现了铁路运行的定时制。[9146其次，西洋式的学校制度的引进也推动了现代时间观在日本的传播。小学教育制度化是1872年，次年的1873年日本的文部省制定的“小学生须知”里面，便编人了关于时间的规定。1873年，教科书中首次出现“时间”一词¨0]韶。把守时的时间观念播种到社会的各个领域的是这些接受了守时教育的学生，变成了社会中枢力量的明治3O年(1897)¨¨。把这种守时的观念，扎根在社会中的还有工厂。大正时代初期，从美国引进了生产领域的“科学管理制度”。1911年，于一一的，《科学管理法的原理》出版，几乎同一年，日本报纸以容易理解的连载小说的形式，登载了介绍他的管理法的文章，到了第二年，便出版了同名的单行本，销量在150万本引。如上所述，通过各个方面，守时观念在日本社会扎根，大概在1930年左右。30年代以后，日本的时间观念更为精确化。根据织田的研究，“以1925年的收音机播报为开端，秒进入了13本人的生活。”那时候，收音机播报有报时环节，就是这个让人们知道最准确的时间的节目让人们认识到了秒的存在。因为时报，就是让时间没有误差，精确到秒为止。通过听收音机，秒在日本人的生活中渐渐的扎根下来。之后，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13本高度经济成长期为契机，日本社会彻底的意识到了记号时间的重要性。日本昭和3O年代的经济高度成长期最为强调的无疑是效率。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最多的东西，这就是效率。因此，时间的重要性，哪怕是一秒，都不能浪费，对于效率的崇拜，对于时间的准确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与此同时，生产准确的钟表也是顺应时代要求，颇为需要的。接着，机械表的出现变更是加快了日本社会这种守时观念的渗透。机械表把日本人带人了一个独立的，科学的世界。精确的机械表的诞生，更是把日本人带上了被时间追赶的道路。在日本时间观接受西洋文化影响实现近代转型的同时，中国却走出了另一条道路。总体来看，中国人时间意识的现代化转型主要分为两个阶段。(1)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中国人时间观念的变迁中国文化的现代化转型是一个被迫转型的过万方数据程。1861年，为了和外国进行交流，清政府设立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成了清政府最重要的部门。这期间，洋务派的代表以曾国藩和李鸿章为首。他们打着自强新政的旗帜，开始了军事工业，铁路和矿山的建设。我们把这一系列的活动叫做洋务运动。在洋务运动中，最有名的是李鸿章在南京设立的江南制造总局和南京金陵制造局。1865年，在天津设立了天津机械局。在这些工厂中，大部分都雇佣外国的技师，在旧官僚制度的管理下进行。制品的质量并不好。因此这些工业无论在国防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贡献。洋务派建立的工业制度，残留着很多封建因素，谈不上是资本主义的东西。劳动关系基本还是沿着封建官僚制，并不是近代社会的劳动者和资本家的关系。由于洋务派设立的工业制度残留着很多封建因素。1970年维持工业制度的费用不足，不能够负担费用的政府施加压力给洋务派官僚。因此洋务派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民间。洋务派的军事工业转向民营化。从外国贸易开始，引进外国机械等等，但是中国民族资本企业的规模很小，技术也不成熟。在经济竞争中慢慢地失去了力量。从以上可以看出，中国的工业近代化道路非常的不平坦，和日本截然不同。从工业开始的中国近代化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日本的铁路给日本人的时间意识的变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铁路把分的单位带人了日本人的生活。那么中国的铁路怎么样。1865年，英国人在北京建立了大概500米的铁路，这是中国最早的铁路。但是，却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官府给撤去了。188o年清朝政府开始着手中国的铁路建设。但是，真正开始铁路建设却到了1895年以后。从1876年开始的吴淞铁路到1894年的日清战争，在以铁路建设为中心的论争中，中国的近代化道路就比西洋晚了半个世纪左右。在国内外的干涉下，洋务派虽然以铁路建设为宣言，但是在20年间，却仅仅只建设了473公里。清政府真正的开始建设铁路是从1895年的日清战争失败以后。到1911年为止建设了15公里。1927年国民政府的成立，以铁路建设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到1937年为止有22000公里。近代中国的铁路网基本完成。但是1937年中日战争开始，中日战争结束后，中国经历了三年内战。这些都对中国的铁路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最初建成的铁路几乎一半被毁。铁路作为连接内陆和沿海，农村和城市的纽带的作用，在中国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因此，铁路并没有给中国人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更不用说去改变国人意识深处的时间观念。(2)改革开放以后中国人时间观念的变化1949年新中国成立，中国的工业迎来了安定的政权，但是在一系列政治运动的影响下，中国工业发展缓慢，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呆滞期。自从实施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真正发生了变化。改革开放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发展，对思想文化的现代化转型起了很大的作用。由于外资的加人．，中国的工业化速度渐渐加快，被称为世界工厂。2001年中国加入了WTO，中国的工业更是迎来的世界的竞争。为了能使弱小的中国工业在世界规模的竞争中生存，不得不引入Tf场经济体制。这样的发展道路，慢慢使得中国接近了世界先进国家，人们的时间观念也逐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比如说，上海的地铁，从2005年开始运行精确到秒。城市中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忙起来。接着随着手机的普及，带有钟表功能的手机把人们带入了时间的世界，没有休息的时间，要解压等话语出现在了中国人的生活中。于此相对应的卡拉OK等娱乐项目也开始流行，中国人的生活也开始忙碌起来。从以上内容可以看出，无论是工业还是铁路的开始的中国近代化并不比日本晚，但是中国的工业化和近代化道路由于种种原因，仅仅停留在了表面或者局部。无论是中国的工业还是中国的铁路建设都没有改变中国传统的农业社会。因此，中国的工业和铁路并没有像日本一样对国民意识产生影响。铁路和工业作为改变人们时间意识的工具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直到解放初期，近代的时间意识概念还没有完全渗透到中国社会。比如说，中国人比起手表的刻度时间更重视时机，顺着时机做事。于此相对应的，日本人在受到中国的影响之前，时间是自然地一部分。当中国的日历传人日本，历注成了他们生活的指针。而明治维新以后，从社会的产业，到学校的教育，彻底的进行了时间的近代化。遵守时间成了社会的规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