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国十九世纪现实主义作家艾米莉·勃朗特以其鲜明的精神人格和审美意象,百年来持续受到文学研究者的瞩目。本文立足于美学,着眼于天人合一观,从主体的审美理念,审美观照以及审美手法三个方面对艾米莉和老子进行平行研究,从而探讨宇宙中人到底该如何存在!关键词:《呼啸山庄》;艾米莉;老子;美学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艾米莉·勃朗特以其鲜明的精神人格和审美意象,百年来受到研究者的瞩目。在其惊世之作《呼啸山庄》里,哥特式的艺术描写以及典型人物的塑造一直是吸引接受者解读的焦点。然而此书的价值绝不止如此,作者在书中深入地阐释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透过此,我们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她对人生意蕴和宗教哲学的思考,这一点与中国老子的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本文立足于美学,从主体的审美理念、观照以及手法三个方面对艾米莉和老子进行平行研究,从而探讨宇宙中人到底该如何存在!一、主体的审美理念(一)艾米莉的宇宙哲学与宗教意识哈姆莱特的经典之论“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之灵长”,被接受者公认是闪烁人文主义智慧的名言。它强调了人在宇宙中存在的合理性的同时也指出了人与自然间的密切联系。这与艾米莉在思想上有着深度契合。穿过《呼啸山庄》里爱情故事的岩层,我们立即就会接触到这一深层。凯瑟琳解说梦境时说天堂并非她家,她只想回到荒原。她与希思克里夫同属自然之子,尚未被文明驯化的野性的人,从而保持更多的原始人性与情感。他们的爱情与荒原上盛开繁花的石楠共生,浑然天成,顽强地对抗虚伪的世俗文明,象征人与自然的合一。就算是死亡灵魂也要遨游荒原,代表了人向自然的复归,天人合一的永恒。①不仅如此,从作者亲人的坦言“它从头到尾都是乡土气息,因为作者就是荒原哺育大的孩子。”②我们可以准确地触摸作者的生命搏动:人是宇宙中渺小的一点,“灵魂在天国极乐无边际,”而现实充满善与恶的永恒冲突,灵与肉的矛盾。基于此,她把凯瑟琳塑造成生活在善恶冲突,灵肉纠缠中的人物。欣德利与希思克里夫的较量,希思克里夫与林顿的争夺及自我的挣扎充斥其生命流程,矛盾展现其生命力量尤其是心灵威力!(二)老子的宇宙哲学与世界观作家的作品只有表现宇宙的本体与生命,作品才具有生命力,换言之,作家的意识观念需在作品中得到折射。艾米莉凭借个性化的想象力打造出一个远离文明的原生态生存模式,这让人不禁联想到老子。《老子》集中体现他的宇宙意识与世界观,一如艾米莉信仰上帝造世,老子认为世界有个本原主宰万物,人要“道法自然”,因为贴近自然可以“涤除玄鉴”,让人内心虚静,从而感悟宇宙生命的存在。正如上文所提,艾米莉有着灵肉分离的二元论思想,肉体化为尘土,灵魂成为永恒。老子是唯物论者,认为万物从无到有再到无,达到最高境界“天人合一”就实现了永恒。他还主张建立一个出世的生活状态:人们过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生活。综上所述,我们可得出结论:时空差异的存在并不能阻断人类本能的共性——对自然的热衷及关于生命的审思!二、主体的审美观照(一)《呼啸山庄》里的个性生命悲剧如果着眼于凯瑟琳被迫斩断与自然之间的联系,抛弃跟自己灵魂一样甚至比自己更是自己的希思克里夫这一层面,可以把他们的人生看作是个性生命的悲剧。凯瑟琳和希思克里夫是两个在荒原上长大的野性十足之人,所向往的是无拘束的旷野。如果不是意外,凯瑟琳不会闯入“文明”的生活。即使如此,她在家还保持着野蛮的行径。以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理论来阐释,人的外在行为可经驯化而改变,但内在的个性气质无法根转。凯瑟琳自由狂放,倔强而不失朴直。呼啸山庄是其生命寄居之地,离开呼啸的北风和石楠旷野,她就失去了活力。嫁给林顿的举措让其变为陌生,屈从于丈夫的世界,压制自由本能。然而自由是心灵的最高定性③,窗外寒风化作灵魂的眼睛,契合其心情而得到一种特性,唤醒她沉睡的欲望,使凯瑟琳最终在克服本我中崩溃。死亡是她背叛个性的悲剧。希思克里夫有着岩石般的性格与强烈的主体意识,凯瑟琳使其灵魂胜过一切,“我可以饶恕伤害我的人,但伤害你的人我怎可饶恕”④,此时他变成报复的工具,其生命随着凯瑟琳的死亡而终结,相逢而重生,这就是他的生命悲剧!(二)宇宙万物的生命韵律通常我们审视自然美只拘泥于外显形式,却忽略更深一层:形象符合概念客体性相中见出受生气灌注的相依关系才是美⑤,老子就强调审美观照的实质并不是把握物象形式美而是探求本质生命。他坚信万物是“有”、“无”的统一,随性流动而不息。一方面在特定境遇下自然生命由于契合人类心情,感悟精神就产生审美:遭受打击之人看到雨后残花满地就联想到自己,苦闷的同时也产生了“生命无奈”的审美心胸。另一方面,自然万物并非静止存在,其散发的生命韵味可引发人类思考:沙漠里的仙人掌在缺水的情况下顽强地活着,成为绿色的点缀。借助此意象,人们把审美体验交流他者,生出新审美趣味,把其作为生命力的象征。这些就是老子所提倡的借助苍穹下生物个性点染,以妙静的心态把握生命。整合论述,生命的魅力不在外显形式而是决定其存在的内在韵律!三、主体的审美手法(一)《呼啸山庄》中自然视野下的性格刻画从创作心理学的角度剖析,作家在飞絮般的创作联想中,必将下意识地将其思想衣钵承传笔下人物。出于对自然的喜欢,艾米莉的人物与其在意识上有着内外观照的等同价值。第24章写到小林顿和凯茜关于度夏的争论:小林顿喜欢整日躺在荒野石楠地,周围是蜜蜂和白云;凯茜希望绿树随风飘荡,百鸟四处鸣叫,万物苏醒。透过自然视野,读者会发现作者赋予他们懒散静僻、活泼欢狂的个性。第8章为凸显希思克里夫与林顿的鲜明对照“犹如你见到满目荒凉,丘陵连绵的产煤区突然换成魅力肥沃的溪谷”。不仅如此,凯瑟琳有名的论断也以四季物象为基准,“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林树中的绿叶,时间会改变它正如冬天改变树叶。而我对希思克里夫的爱恰似林底恒久不变的磐石。”⑥总之,作者凭借自然视角对书中人物进行建构。(二)朴素存在,眼之所见的物象相对于艾米莉关注自然和以其迎合人性刻画的特点,老子以人合自然。他着眼于造化自然,仰观其大,窥其奥妙。他认为达到最高境界需以全身之气与物种化合,表达生命的气韵生机。具体实施方法是描绘朴素存在的物象。“三是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⑦,这里他列举了车轮、水盆及门窗等随处可见的物品来证明其“有无相生”的哲学观点。“有”“无”道出万物存在规律,“虚”“实”则指出物象的显形及内在韵动。老子坚信有这些统一,天地万物才能流动,变化以致生生不息。美即是和谐,是人与人的和谐,精神与肉体的和谐,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作为宇宙中渺小的生物,我们到底该如何存在?是放弃世俗的名利,退居自然,固守内心的虚静;还是满足自我,依赖自然,把幸福建立在其痛苦上?老子的“出世”在当下毫无可行性,而艾米莉的“灵魂归依”又虚渺空幻,事实上,人类很难做到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因为我们有着无尽的欲望。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用自然万物的韵律美来克制自我过度膨胀的欲望!注释:①选自《艾米莉·勃朗特的诗——呼啸山庄创作源泉》。②选自1850年《呼啸山庄再版序》③⑤选自黑格尔《美学》,第一册。④⑥选自《呼啸山庄》,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⑦选自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