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的思想与艺术特色

1《围城》的思想与艺术特色舍妍【摘要】当代著名作家钱钟书的《围城》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杰作，它不仅思想意蕴深刻、艺术特色鲜明，而且它的文学艺术成就也十分突出，在当今文坛上有新《儒林外史》的美誉。作家以幽默、辛辣的笔法讽刺时态弊端；语言幽默风趣，妙趣横生；人物形象丰富、生动，有很多令人赞叹的精辟比喻；采用独特的象征，蕴含着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生哲理；以漫画式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人物世态，调侃“芸芸众生”，惟妙惟肖地描绘出各色男女在特定场合下的所思所想，传达出人物瞬间所萌发的情思与微妙的心理情绪。【关键词】《围城》思想艺术特色ThethoughtandartisticcharacteristicsofBesiegedCitySheYanAbstract：AfamouswriterofQianzhongshu′sfortressisanarticleafterthe“May4th”partofcriticalrealistliteraturemasterpiece,itnotonlyhasmanifestedthecharacteristicsofliteratureandart,itisveryoutstandingachievements.Intoday′sliteraryworldhavenewmodelsofsatiringfictions,thewritertohumor,spicybrushworkironytense.Humorouslanguage,fullofhumourandwit.Rich,vividcharacters,impressiveincisiveparables,adoptuniquesymbol,containsprofoundsocialsignificanceandthelifephilosophy.Withanime–characterstyleofirony,depictcharactergenerallycondemnation,fun,“generality”perfectly,godofmenandwomeninthepaintofspecificsituations,conveythoughtsandthecharactersofemotionandinstantbysubtlementalmood.Keywords：《BesiegedCity》，mainidea，artisticcharacteristics创作于1946年的讽刺性长篇小说《围城》，是钱钟书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它所体现的进步思想和高超的艺术技巧，不仅奠定了它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的重要地位，同时也树立起作者在中国现代作家群中不可小视的地位。引用评论人士的话：“如果说《儒林外史》是中国古典文学中讽刺文学的典范，那么《围城》可谓是中国新文学史上讽刺文学的杰出代表。”它在继承《儒林外史》讽刺艺术的宝贵传统时，又有其独特的、崭新的创造。如杨绛女士所言：“他的‘痴气’，使《围城》更富于真实性和戏剧性。他对人生的讽刺和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都包涵在《围城》之中。”①作者以幽默的笔法讽刺时弊，描摹世态人情，调侃众生，进行淋漓尽致地嘲讽，依靠着这喜剧色彩表现悲剧效果，读后，一股①杨绛.记钱钟书与〈围城〉[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358.2勾魂摄魄的艺术魅力，使人联想、思索、探究，给读者精神上的享受，毫无厌倦之感。一、“围城”的思想意蕴钱钟书的夫人杨绛给电视剧《围城》题词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这一题词最准确地概括了小说的主题思想。而这部小说的内容也揭示了小说的主题，钱钟书选择在一个诗酒会上，通过一段谈话引出小说的主题，以婚姻为话题，继而引申到对职业、对人生乃至对整个社会的思考。在这个诗酒会上，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褚慎明引用罗素的话“罗素说：‘他引一句英国古话，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苏文纨也说：“法国也有这么一句话，不过，不说是鸟笼，说是被围困的城堡fortresseassiégée,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①其实鸟笼也罢，城堡也罢，都说明了在当时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中都不可能避开围城这样的困境，婚姻、职业、人生乃至整个社会都是如此。（一）婚姻的“围城”方鸿渐、赵辛楣、苏文纨、褚慎明等酒楼小聚，席间褚慎明引出“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苏文纨接着引出了“围城”的意象，而这段话为主人公的“婚姻”埋下了伏笔，也是全书的主题思想，暗示方鸿渐的婚姻是场犹豫不定的追寻游戏。在归国途中，在鲍小姐的追求和引诱下，与他一起“勾搭”。在苏小姐、方鸿渐、唐晓芙的错位追逐中，终难成眷属，最后，被精明、工于心计的孙柔嘉擒拿到手。开始，方鸿渐以为孙柔嘉只是个女孩子，事事都要请教自己，待到订婚时才发觉，她在羞缩缄默的外表下有着“专横的意志和多疑善妒的敏感”,“不但很有主见，而且主见很牢固”。所以，订婚一个月，方鸿渐“仿佛有了个女主人”。②结婚之际经辛楣提醒，方才警醒，然而此时，却已深陷“围城”。从此，他们二人陷入传统的琐碎缠绕的日常生活当中，传统与其守护人孙柔嘉日益成为方鸿渐的暴君与精神囚笼。方鸿渐最后与孙柔嘉决裂，准备到重庆去，而重庆未必不是另一个“围城”。这是将人类的婚姻活动比喻成具体的城堡形象，而“被围困的城堡”又表现出进入城堡的婚姻男女的那种欲逃不得无法摆脱的心理尴尬，同时，城堡又吸引着千万男女鼓舞着进城的热情和勇气。城内城外的人表现出一种行为的“悖论”，用“围城”来比喻十分传神。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围城”不仅象征了方鸿渐、赵辛楣等人在爱情、婚姻、事业上的追求、挣扎、幻灭、绝望的艰难生活历程和矛盾心态，同时也象征了在国民党统治下的旧中国，人们总是摆脱不了外在束缚的境遇，蕴含着重大的社会意义和丰富的人生哲理。（二）职业的“围城”小说中同样贯穿情节发展的是对于职业的选择和放弃，这同样是一座“围城”。方鸿渐是一个善良、有些小聪明又颇有几分浪荡公子哥儿气的人物，也是①钱钟书.围城[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89.②钱钟书.围城[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264.3一个除口才极佳外不学无术的懦夫，他不愿同流合污而又不得不随波逐流，不想欺世盗名又不由得弄虚作假，他有虚伪、懦弱的一面，因此在婚姻上不成功的他在职业上也同样一塌糊涂。留学归来的方鸿渐本想有所作为，但回到上海之后却寸步难行，在上海求职不能，便低就挂名于岳父的“点金银行”，在上海混了一段时间以后，爱情受挫，和岳父闹翻后，从上海到内地一所偏僻的三闾大学任教。然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从教授降到副教授到助教，无一不在欺骗中生活，不久后他又失业了，又怀着希望回到上海，却还是同样的求职困难……亦完未完，余音袅袅，希望诱惑着方鸿渐不断前进，但似乎都是陷阱，不知何时，或者也许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在婚姻上徘徊的方鸿渐在职业上同样徘徊着。（三）人生与社会的“围城”钱钟书写这部小说并不旨在叙述故事情节和塑造人物形象，把这部小说放到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便具有了更深刻的思想内涵。婚姻、职业是一座围城，同样人生乃至社会都是一座围城。钱钟书借方鸿渐之口写出了人生的困境，揭示了理想与现实之间不可缩短的距离，理想不仅是个影子而且也是个讽刺。整个人类社会和当时中国的现状都处于“围城”的状态。钱钟书在揭示“围城”的人生意义和社会意义时，通常采用象征手法揭示深刻的道理，看似平凡普通的现象，却能揭示出深刻的社会内涵和“围城”的主题思想。如小说中反复提到的“每小时只走慢七分”的老式自鸣钟、赴三闾大学途中的“长途汽车”、“欧亚大旅社”等一系列平凡的事物，这些都能揭示出小说的深刻主题，象征了当时落后的社会现实以及卑微的人性。这部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主题意蕴的塑造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忽视的奇葩，也可以说是一座永垂不朽的雕塑。（四）文化的“围城”“围城”作为比喻意象并不仅仅停留在“婚姻”、“职业”问题的“所指”上，“围城”更在一种文化的层面上有着广泛的象征意义，它的“所指”是开放的。1989年左右拍摄电视连续剧《围城》，钱钟书的谈话揭示了“围城”的文化意义。他对编导孙雄飞说：“天下是矛盾的，不普及就变成名贵。什么是‘时髦’？就是不普及。一变普及就不‘时髦’了，这和人生、‘围城’的意义是一样的。”①“时髦”和“不时髦”相互转化，恰如城堡外的人朝里冲，冲进去便是名贵的“普及”，一普及便掉价，恰如婚姻中人的离婚愿望。所以说，冲进“围城”和逃出“围城”，不仅仅指人的婚姻活动，还可以象征人类社会的各种活动，甚至可以说，它是人类生存方式和生命状态的一种高度的艺术概括。人的活动，常常表现出一种矛盾的“悖反”状态，为实现某一目的做起，在实现目的后常常找到的是空虚，随之又会对成功有一种否定。例如《围城》中方鸿渐的活动，实现与孙柔嘉的婚姻，固然是他冲击的围城，同时，回国又何尝不是他冲击的围城？去三闾大学又何尝不是他冲击的围城？在漫漫旅途中望眼欲穿想到达目的地又何尝不是他冲击的围城？种种冲击都收获着失落和空虚，都否定着冲击行为本身，但冲击却没有停止。热情在焦灼地燃烧，希望永远是那座远方的城堡，这正是每一个具体的人和整体的人类在生命历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喜剧意义上的荒谬①陆文虎.钱钟书研究采辑[M].三联书店，1992.220.4和悲剧意义上的崇高。我们来看钱钟书借方鸿渐之口怎样扩展这种“围城”的象征意义。方鸿渐说：“我还记得那一次褚慎明还是苏小姐讲的什么‘围城’。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譬如我当初很希望到三闾大学去，所以接了聘书，近来愈想愈乏味，这时候自恨没有勇气原船退回上海。我经过这一次，不知道何年何月会结婚，不过我想你真娶了苏小姐，滋味也不过尔尔……”。①写到这里，我们会自然地想到钱钟书在《管锥编》中分析《诗经》时所谈到的“在水一方”的人类“彼岸”意识，分析《老子》时所阐释的“反者道之动”的运动哲学。②“围城”意象是一个包含辩证法智慧的文学意象、文化意象和哲学意象，《围城》因而也成为一部形象的哲学。二、《围城》的艺术特色（一）多元化的幽默讽刺讽刺艺术一直是《围城》的一大亮点，它的价值不在于对历史的歌颂，而在于对历史进程中一些人情世态的揭露，如作者在自序中写道“我想写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为了加强讽刺效果，作者用独具才情的笔和一连串幽默生动的语言，描述了一批留学外国的知识分子在抗日后方的特殊环境里所做的无异于常人的事情，讽刺了他们生活中的种种丑态。它在讽刺态度上具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鲜明直露的特点，把对人物的爱憎明确地呈现了出来。1、对人物出场的形象进行刻意的讽刺《围城》中对每个出场的人物进行形象描写时，都会对其进行一番刻意的讽刺，此类描写手法含蓄，令其形神毕露。例如出场一次的“哲学家”褚慎明，他的名气是靠同外国著名哲学家通信和会面取得的。当他沾沾自喜吹嘘他同罗素会面的对话时，其实是在揭露自己的空虚和无聊。再如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自称是一位研究生物的老科学家，但我们却看不到他的科学家风范，只看到了一位心术不正的学界官僚，他本身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自称“诗人”的曹元朗，其实也是一位好色贪杯玩弄权术的学界文痞。还有韩学愈从美国的爱尔兰骗子那里买了子虚乌有的“克莱登大学”博士文凭，骗取了大学教授的头衔，还让他的白俄妻子冒充美国国籍，以便到英文外语系任英语教授。为了杜绝后患，他勾结陆子潇，教唆学生蓄意搞垮方鸿渐，勾勒出了一个厚颜无耻、奸诈恶毒之徒。像这样的事例，在《围城》中随处可见。每一个人物，在作家的笔下化作一幅幅讽刺性的漫画。我们也在不知不觉中体验到并享受了阅读的快乐。2、从人物语言描写上进行幽默讽刺《围城》中也运用文言文、英文词对人物形象进行讽刺。钱钟书是个博学者，他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和精深的英文知识，因而他用文言文和英文词语进行讽刺，使他的小说达到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