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奥德赛》的故事情节:《奥德赛》是古希腊最重要的两部史诗之一,它与《伊利亚特》合称为《荷马史诗》,相传是由荷马所作,这两部史诗是欧洲叙事诗的典范,为欧美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固的基础。其中《奥德赛》是由两条主副线构成,主线是伊萨卡国王奥德赛攻陷特洛伊城后,因惹怒海神波塞冬,致使海神降灾难于他,使他在归国途中经历了十年的海上劫难。副线是因奥德赛久久未归,家中妻子佩涅洛佩屡遭求婚者的骚扰,在自己的母亲与家中财产地位受到双重威胁时,奥德赛的儿子忒勒马科斯在女神雅典娜的帮助下外出寻父。主副线错落有致地交替展开,生动揭示了奥德赛回乡的急迫与重要。《奥德赛》全书是从海仙卡鲁普索放奥德赛回家开始叙述的,接着顺着叙述了奥德赛在阿尔基努斯王国的故事,再然后奥德赛详细地向国王讲述自己十年的海上历险,像经历了枣食者、食人部落、埃俄利亚岛、进冥府、全军覆灭等劫难,中间穿插着忒勒马科斯外出寻父及家中求婚者嚣张的境况,最终奥德赛回乡,在诸神的帮助下化为乞丐,与儿子忒勒马科斯联手杀死求婚者,并建立和平盟约,故事也在亲人相认的大团圆下欢快结束。二、《奥德赛》的艺术特色:1、史诗规模宏伟,内容丰富。《奥德赛》用一万两千多诗行极为广阔地反映了由氏族公社向奴隶社会过渡时期的希腊社会风貌;除此之外,《奥德赛》能够抓住当时社会的重大矛盾,以巨大的艺术力量深刻地表现出了童年时代希腊人向自然战斗的英雄精神。其中奥德赛在与化为大自然的海神波塞冬的战斗中就能体现出来。2、叙述精湛、结构完整统一、。史诗涉及的内容繁多,但通过戏剧式的集中、概括和浓缩的手法,把故事集中在一小段时间、一个人物或突出事件上,将其它的故事以穿插或倒叙的方式表现出来,既反映了事件的全貌,又突出了重点,显示了叙述的严谨与统一。像在《奥德赛》中,把10年的故事历险压缩在40天,具体又只写了五天。在叙述上,全书从海仙卡鲁普索放奥德修斯回家开始叙述,接着顺着叙述了在阿尔基努斯王国的故事,再然后奥德修斯向国王讲述自己过去的海上经历,插入了奥德修斯的回忆,这是典型的倒叙手法的运用。在结构上,史诗以奥德赛返回家乡为主线,辅以儿子忒勒马科斯外出寻父为副线,主副线错落有致地交替展开,生动揭示了奥德赛回乡的急迫与重要。3、采用了多种描写手法塑造了众多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史诗中人物众多,天神、英雄、贵族、女性、怪物等皆特征鲜明、生动活泼。在具体塑造人物形象的过程中,史诗运用了细节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等方式,达到了突出不同人物个性特点的目的。如在描写奥德赛善言狡诈谨慎时,就通过他的语言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像他刻意隐瞒身份,向女神雅典娜撒谎,像养猪人欧迈俄斯编造长篇故事等。除此之外,史诗还使用了程式化语言的使用,这种用语可以点明被修饰者的某个特点或特性,达到了一种修饰与强调的目的,有助于听众或者读者记忆和理解。像在描述奥德赛时,史诗就多次使用“莱尔特斯之子,宙斯的后裔,足智多谋的奥德修斯”的诗句,将奥德赛的聪明智慧形象地展现出来。4、语言质朴、自然、叙述明晰轻快又不失沉稳与庄严,大量使用比喻、象征的修辞手法,便于记忆与传诵。如在《奥德赛》中,“心事重重的奥德赛辗转反侧,苦思难眠,像一条翻烤的大香肠”,史诗运用了众人熟悉的事物做喻体,把奥德赛比作成“翻烤的大香肠”,从而“调剂”了史诗的冗长与枯燥,使作品平添了几分情趣,散发出浓郁的生活气息;除此之外,象征也是史诗创作中的常用手法,在《奥德赛》中有这样的描述:抵岸后,他躺在灌木丛里,“像埋藏在灰烬里的火种”。这“火种”就是一种象征,不久这火种就将爆发出复仇的力量。成为焚烧求婚人的燎原烈火。这种象征手法的使用,增添了耐人寻味的余地,也拓宽了作品的深度。5、体现了现实主义精神与浪漫主义色彩的相结合。史诗一方面描写海上漂流冒险、家乡求婚者的嚣张跋扈、儿子游走寻父等人间现实生活,另一方面史诗又凭借丰富的想象力融合了神话故事、天堂地狱的场景,像众神对奥德赛不同的态度,奥德赛游走冥府的场景等,这既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又获得了神奇瑰丽的艺术效果。(总之,荷马史诗被看做古希腊文化的集大成者,在古代希腊具有崇高的地位,被人们誉为希腊人的百科全书,引发了后世许多著名作家如但丁、维吉尔、歌德、乔伊斯等人的创作灵感,在欧洲文学和文化发展史上所产生的重大影响将其永远处于不可替代的地位。)“荷马教育了希腊”——柏拉图“荷马的史诗以及全部神话,这就是希腊人由野蛮时代带入文明时代的主要遗产。”——恩格斯荷马史诗的研究历程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从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三世纪为第一阶段,可以成为古典时期。(赫西俄德、欧里庇得斯等,呈批判态度);从公元3世纪的亚历山大里亚时期到公元12世纪为第二阶段,可称之为中古时期(西塞罗、郞吉努斯对史诗高度评价);从中世纪晚期到1795年沃尔夫发表其著名的《荷马引论》为第三阶段,可称为近代时期(对《荷马史诗》的翻译与摹仿、高度赞美,18世纪中后叶,人们开始用历史学和语文学的方法研究荷马史诗,为“荷马问题”奠定了基础);1975年至今为第四阶段内你,荷马史诗研究的现代时期(沃尔夫发表《荷马引论》一文打开了荷马史诗研究的现代之门,同时引起了现代人津津乐道的“荷马问题”。荷马问题主要指历史上是否真有荷马其人,荷马史诗出自一人之手还是集体创作的结晶,荷马史诗成于一时一地还是层层积累而成,《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否为同一人所作。两部史诗的关系等。“荷马问题”的本质便在于要用“理性”(和历史)这根鞭子拷问荷马的“真伪”。分结派、整一派、口头诗学派)荷马是西方文明的母亲,他的著作《荷马史诗》在几千年来一直推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是世界文学史上不可缺失的支撑,因此有众多文学家,如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塔索的《被解放了的耶路撒冷》、斯宾塞的《仙后》、弥尔顿的《失乐园》、丁尼生的《食莲人》乃至乔伊斯的“逆崇高”续写的《尤利西斯》均带有荷马史诗的痕迹,可见荷马史诗的成就是不可比拟的,对荷马史诗的研究更是层出不穷,人们从历史学、语文学、考古学、人类学、叙事学、女性主义、结构主义、比较文学、修辞学等众多领域展开了对荷马史诗的研究。像(严敏)“《荷马史诗》的象喻世界初探”就是从修辞学角度进行的;武汉大学晏紹祥教授政治领袖术语进行研究及所反映的君主制度进行研究的;陈中梅的《人物的讲述·像诗人·歌手——论荷马史诗的不吁请叙事》是从叙事学角度分析的;他的《历史与文学的分野:奥德修斯的谎言与西方文学经典表述样式的初始展现》是从文学、历史、叙事的角度分析的;特纳著,程志敏翻译的《荷马问题》是特别针对“荷马问题”研究的;论《诗经》和《荷马史诗》——谈文学的民族个性是从比较的角度进行分析的……总之,对荷马史诗的研究是无穷无尽的。三、从存在哲学角度对《奥德赛》的认识英雄符码及其解构西方存在哲学的范本——奥德修斯奥德修斯在存在哲学意义上是一个经典范本,可以说他是西方文学中第一个自我异化与回归本真的英雄。他心思填密,善于自我伪装,富于选择精神。在荷马笔下,奥德修斯的名字本身就意味着人生的各种痛苦与烦恼。十年特洛伊战争不仅摧毁了城市与文明,也几乎毁灭了人的正常感情与灵魂,继之而来的十年海上漂泊更使他历经坎坷。面对着充满危险的世界,他深谙存在的艰难与伪装的必要,因此他似乎总是有意掩盖自我,伪装成陌生人,以虚假的面目出现,与社会、他人相疏离。面对着吃人的独眼巨人,奥德修斯诈称自己是“无人”,从而得以非常巧妙地死里逃生,甚至在登上家乡的故土时他仍小心翼翼地审慎行事,不露声色,扮成乞丐——社会中最与人无伤、可怜无助的角色,同时,他又具有强烈的主体精神,不太听凭命运或意外的偶然因素摆布,而是深思熟虑(如将自己绑在桅杆上以欣赏塞壬女妖迷人的歌而又不至于为此送命),不露真相,耐心地等待、观察,伺机而动,不断地进行冷静的选择,这是从生存的苦难中获得的知识与经验。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一再认为知识来自于痛苦的经历,他笔下的阿伽门农没有受过苦,不知人心的险恶,因此一到家便被悍妻及其情夫所谋杀,这是血的教训。故而,奥德修斯与社会、他人相疏离,同时也是对自我本真的伪装、遮蔽或异化,这是在存在的压抑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生存的悖谬使奥德修斯与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中许多著名形象隐然有一种精神联系。《奥德修纪》作为一个关于回家的著名故事,除了主人公自我伪装(异化)的因素外,认识与逆转是与此相关的主要特征。在《伊利昂纪》中唯有一个认识的场景:特洛伊一方的格劳科斯和希腊联军中的猛将狄奥墨德斯战场上相遇,认出是世交,化敌为友,握手言欢。而《奥德修纪》中到处充满着关于认识的场景:梅涅拉俄斯与海伦认出忒勒马科斯是奥德修斯之子;奥德修斯在回家途中尽管有意伪装,不露真相,但还是不断被陌生人、敌人、亲人认出身份,从而引起情节的转变,如奥德修斯被独眼巨人波吕菲摩斯获悉真实姓名后,随即遭到巨人的父亲,海神波塞冬报复性的惩罚,由此导致奥在海上十年漂泊的命运;奥德修斯与忒勒马科斯父子相认,揭开了奥重建家国的序幕;尤其是忠诚的老狗认出主人后摇尾欢迎然后倒地死去的场景和乳母欧律克勒亚帮奥洗脚时从他腿上的伤疤认出主人归来的场景,十分令人感动;当奥德修斯剪除所有无赖的求婚者时,妻子佩涅洛佩从楼上下来夫妻相见相认的情景更是精彩:“实际上,整部史诗都是关于奥德修斯从‘Nobody’到被妻子‘认出‘后重新成为伊大卡国王的描叙”。(W·格雷语)或许我们可以说,《伊利昂纪》的主旨是战争与毁灭,而《奥德修记》的价值取向却是和平与重建。从比较的角度而言,《伊利昂纪》描写的虽是群体战争,内涵却相对单纯,它展示的是个颇为抽象的社会结构,大多数人物皆是国王、贵族、领袖,年龄大体相仿,几乎没有什么普通人。《奥德修纪》虽将焦点集中在个体英雄的行动上,却详细地表现了具有丰富内涵的大海和复杂的社会诸相:各种年纪、各种身份或阶层的人物活跃其间,有妖魔、巨人、水手、神秘的陌生人、国王、王后、公主、贵族、不忠和忠心的女仆、乳姐、牧猪奴、农夫、口是心非的朋友、死乞百赖的求婚贵族青年、诱人的荡妇、忠贞的妻子以及忠诚的老狗等等,故事内容的丰姿多彩超过《伊利昂纪》,人物也更近人情不近血腥,并表现出一种新的道德观或世界观,即命运不再凌驾于众神和人的意志之上,人(如佩涅洛佩的求婚者)自身的行为是其生死存亡的原因。在稍晚的前四世纪的雅典,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教诲人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在《伊利昂纪》中,人因外部力量而灭亡,因为人物都太过于看重自己个人的荣耀,几乎没有意识到或理解他人,没有注意周围的大自然世界,英雄们受英雄符码驱策,没有选择,也毋需观察,而阿喀琉斯是其中唯一作选择的人,因而是这部史诗中的最伟大者。《奥德修纪》中奥德修斯全家——奥德修斯、妻、子、女仆、乳温和老狗都是观察家,都在选择,他们从经验中学会了生存,而《伊利昂纪》的英雄们则在经验中死亡。据此,W·格雷进而指出:《奥德修纪》写的是奥在海上和内心回归家园的双重旅程,其主旨是一个几乎被战争摧残了灵魂的人对异化的自我的探寻和向本真的复归。他所遇到的妖魔、巨人、诱惑人的塞壬歌妖、波塞冬的愤怒等等不仅仅是外部的威胁,它们同时也是奥内在的心理历程的标志:他必须自我控制,抵制神魔外在的威胁和淫荡女神的诱惑,在血腥暴力的洗礼中洗涤掉自己战争的本能和尘垢,回复自我本真的人性,以智慧和武力的手段达到史诗结局中的和平、安宁和家庭幸福。简括而言,奥德修斯作为史诗的主角经历了三次“通过仪式”:一是他与昔日特洛伊众英雄和战友的分离仪式;二是他历经妖魔、巫、土著、冥界等非现实世界的转换仪式;三是他回到伊大卡故国的现实世界的复归仪式。他通过大海的魔幻世界的仪式是他从战争、死亡转向和平与新生的必经之途,他回国的最后一站菲埃克斯岛国犹如非现实/现实、超自然/自然之间的一道门槛,国王宴会上行吟诗人歌咏他的英雄事迹使他抱头呻吟,从而净化了他,使他彻底从漂泊中回归家园,从战争与毁灭逐步走向和平与重建。《奥德修纪》的结局同样也是意味深长的——奥复为伊大卡国王后仍旧习不改,乔装打扮去拜访他年老的父亲,使得老父为儿子而痛哭流涕,终至自己也忍不住抱父而哭。这样,荷马的两首史诗都结束于父子间相认的哭泣中:阿喀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