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讲奇观电影与景观社会一、奇观现象及其学术话语——奇观与媒体奇观二、视觉奇观:从传统电影到奇观电影(一)数字技术的革命与奇观电影模式的盛行(二)从传统电影到奇观电影:电影叙事模式变化及其前景三、媒体—社会奇观(一)媒体奇观及其社会化(二)平民选秀:当代文化中的媒体—社会奇观(三)《超级女声》:“庶民的胜利”还是资本的胜利(四)奇观逻辑与消费社会奇观奇观制造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视觉艺术活动。它与权力、金钱、技术资本、宗教信仰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媒体奇观1895年,卢米埃尔的电影《火车进站》影像不像建筑奇观那样局限于空间限制,它可以被携带到世界各地展现给观众;影像也不像宏大的仪式场面,具有非常严格的时间限制,它可以被长期保存并反复使用。进入20世纪道格拉斯.凯尔纳:“媒体奇观是指那些能体现当代社会基本价值观、引导个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并将当代社会中的冲突和解决方式戏剧化的媒体现象,它包括媒体制造的各种豪华场面、体育比赛、政治事件。”奇观现象的研究包括视觉经验和社会批判两个层面。一方面,奇观所涉及的最基本和最直接的经验是视觉层面上的,因此,由技术进步所导致的视觉经验革新是一切奇观现象的基础。无论是摄影、电影、电视还是视频网络,都会因其在视觉技术方面的变迁而成为奇观现象的主要发源地。另一方面,奇观的社会文化意义绝不仅限于视觉经验或视觉效果层面,我们必须看到社会的奇观化趋势并非孤立的技术问题,也非孤立的视觉艺术问题。它与当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具有密切关系,正如凯尔纳所说;“媒体奇观已经侵入人类生活体验的各个领域之中——从经济、文化、日常生活到政治战争。它还进一步侵入了虚拟空间,制造出属于未来世界的多媒体奇观和一个网络化的信息娱乐社会。”(一)数字技术的革命与奇观电影模式的盛行(二)从传统电影到奇观电影:电影叙事模式变化及其前景数字图像处理技术的发展与应用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变革了旧有的电影创作模式,深刻地改变了电影工业的整个生产、流通和消费过程。著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曾评论说:“视觉娱乐影像制作的艺术和技术正在发生着一场革命,这场革命给我们制作电影和其他视觉媒体节目的方式带来了如此深刻的变化,以至于我们只能用出现了一场数字化的文艺复兴运动来描述它。”《泰坦尼克号》投资2.5亿美元,近一半用于技术全球票房:13亿美元奇观电影的重点是通过新技术展现那些超越真实世界的电影奇观,将电影的吸引力放在影像制作和视觉诉求方面,而在传统电影创作中居于核心地位的故事情节、人物刻画、叙事结构等元素都因此而发生了一些变化;要么它们都变成了视觉表现的附庸,围绕着视觉图像的展现而进行安排;要么与视觉奇观的展现相互配合、相得益彰。1.图像叙事及其功能2.图像与话语:从一元叙事到双重叙事3.客观记录与虚拟仿真:影像技术特性与叙事模式的偏向4.从玩具到艺术:媒介演化定律与奇观电影的未来叙事学家米克·巴尔在论述视觉叙事问题时也指出:“正如我在对阿普提卡尔的绘画以及其他与之相关的视觉形象所做的分析中所提出来的,不存在将叙事分析仅仅限于文本的理由,尽管最适宜于对其进行分析的方式尚未出现,电影的叙述性仍是十分明显的。”在电影中一座房屋的画面不是表示房屋,而是表示这里是一座房屋,画面陈述远比语言陈述具有更加多样、模糊的含义,也就是说,任何镜头都包含多个潜在的叙事陈述“任何镜头都包含多个潜在的叙事陈述”。比如,如果主人公在沙漠长途跋涉后,看见远处有一座房屋,这样的画面确实可以表示“这里有一座房屋”。但换一个环境,例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驾车经过长途旅行,其中一人用手指向一座房屋,人们更倾向于理解为“这里是我的家”,或者,“这里是我们的家”。任何技术的运用都可以被视为对人的感官功能的延伸。一种新的技术的发明往往在导致某种功能得以延伸放大的同时,也会压制或使得曾经出现的另一些功能过时。报纸(书籍)—广播—电影(电视)—网络电影:无声—有声;无色—有色模糊—高清;2D—3D电影叙事首先是从图像叙事这种一元化叙事模式开始的无声电影(默片电影)时代没有声音(语言、音乐)这一方面是由于画面所表达的意思时常会有模糊性,观众难以在短时间内精确地加以理解;另一方面,图像叙事主要是一种空间性叙事,不能在时间演进的层面上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有声电影的出现声音的运用一是使得电影叙事手段从仅仅依靠画面的一元叙事模式变成了由话语(声音)和图像共同推动电影叙事的双重叙事模式。二是画面陈述的模糊性得到克服,在话语在场的情况下,画面的含义得以精确化。三是电影叙事的深度得到极大的提升。传统电影的主流叙事模式是一种以话语叙事支配图像叙事的现实主义的叙事模式。奇观电影的影像特性已经不再单纯是客观地再现现实的问题,而是如何根据想象力创造一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虚拟的形象问题。换句话说,影像技术的性质已经从“客观记录”转向“虚拟仿真”。传统电影与奇观电影的最重要的区别在于影像技术及其视觉效果所引发的叙事结构的偏向与变化。在奇观电影中,原先由话语主导电影叙事的模式变成了奇观叙事和声音(语言)叙事争夺主导权的模式。两者之间的矛盾不容易调和好,很容易流于为了奇观展示而牺牲语言叙事的完整性和深度。电影导演最终会为了奇观展示而牺牲语言叙事的完整性和深度。“过两年以后,说你想起哪一部电影,你肯定把整个电影的故事都忘了。但是你永远记住的,可能就是几秒钟的那个画面……但是我在想,过几年以后,跟你说《英雄》,你会记住那些颜色:比如说你会记住在漫天黄叶中,有两个红衣女子在飞舞;在水平如镜的湖面上,有两个男子在以武功交流,在水面上像鸟儿一样的,像蜻蜓一样的。像这些画面,肯定会给观众留下这样的印象。所以这是我觉得自豪的地方。”——张艺谋最大的争议在于:技术上的视觉狂欢是否造成了对电影中语言和故事情节的压制?任何新的媒介技术形式产生之初都会让人们为它的新奇性所倾倒,于是“新技术像初生牛犊一样急忙亮相、炫耀力量和新的手法,具有超越的力量,技术本身实际上就成为内容。”麦克卢汉所强调的“技术作为技术内容”的观念,即旧媒介往往会作为新媒介的内容而得以继续存在。奇观电影的“虚拟仿真”性质非常适合一些特定的电影类型的创作。比如战争片、史诗片、武侠片、灾难片、科幻片、魔幻片等等。在新的技术偏向的基础上探索传统技术形式与新技术形式之间的结合点,近年来拍摄的《集结号》、《画皮》等影片已经开始在探索如何协调奇观影像与经典叙事模式之间的关系问题上做努力。魔幻电影精品的产生正是电影技术影响类型电影发展趋势的证明。中国的文学创作传统中,魔幻、科幻、灾难类的题材并不发达,很难找到像《指环王》、《哈利波特》这样的精品,中国的奇观电影还在起步阶段(一)媒体奇观及其社会化(二)平民选秀:当代文化中的媒体—社会奇观(三)《超级女声》:“庶民的胜利”还是资本的胜利(四)奇观逻辑与消费社会文化理论家尼尔·盖博勒指出:“在媒体奇观时代,生活本身已经被电影化了,我们像制作影视作品那样来建构我们的生活。在这场规模宏大的无休止的演出中,我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我们是有关我们自己的这场‘生活秀,的主角,将生活变成了娱乐,按照媒体文化事先编好的剧本和它灌输给我们的角色模型、时尚风格甚至外形设计来为与我们同时代的观众演出。我们习惯用电影术语来解读生活。娱乐成为‘我们时代最具有影响的一股势力。”电视购物人肉搜索20世纪90年代以来流行;真人秀强调实时现场直播,没有剧本,不是角色扮演,是一种声称百分百反映真实的电视节目。真人秀节目迎合了普通人求知欲、猎奇心、八卦、偷窥他人隐私的心理。《超级减肥王》《飞黄腾达》短短三四年时间里,中央电视台的《梦想中国》、《星光大道》,北京卫视的《红楼梦中人》,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快乐男声》、《闪亮新主播》,东方卫视的《我型我Show》、《加油!好男儿》,江苏卫视的《绝对唱响》。真人秀在各大卫视台呈一片风起云涌之势。新版电视剧《红楼梦》进行演员选拔的活动大致分三次进行:(一)北京电视台“红楼梦中人”选秀,历时一年,从近40万人中选拔出67位决赛选手;(二)通过新浪网“寻找宝玉”,通过新浪网这一平台公布了第一批淘汰者名单;(三)与此同时,新版电视剧《红楼梦》剧组也在全国艺术院校、专业院团、各经纪公司艺人中进行演员选拔工作,涉及近25万人次的普查工作。“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就算没有人为我鼓掌,至少我还能够勇敢地自我欣赏…”电视台及其合作者们(通常是唱片或娱乐业公司)制定游戏规则,然后便把舞台交给公众。……相关数据表明:2005年《超级女声》参赛人数多达15万,至少54万人参与票决,2亿多人收看。同时,2005年央视索福瑞7月份的调查统计显示,《超级女声》白天时段收视率份额最高值突破10%.居31个城市同时段播出节目收视份额第一,收视率首次超过了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堪称电视史上的“奇迹”。《超级女声》的广告价格最高报价达每15秒11.2万元,甚至超过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播出的最高报份。参与《超级女声》策划和投资的商业合作群体包括湖南卫视、蒙牛乳业、掌上灵通、天娱公司、中国电信、新浪、搜狐、网易、神舟电脑、TCL电脑及其他唱片公司和广告公司,直接涉及的行业包括媒体--互联网行业、通讯行业、信息科技行业、演艺行业等多种行业。比赛决出的三甲,其短信支持票数均在百万条以上。美国《时代》周刊甚至在其亚洲版上将李宇春的照片刊登在当年10月3日的当期封面上,并将其列为该周刊评出的25位年度亚洲英雄人物代表之一。一方面,商业集团开发包括“民主”在内的各种手段吸引受众,甚至让变了形的民主成为节目的最大卖点。另一方面,公众则在享受商业机构的“民主”愚弄的同时,又总是超越商业集团为他们设定的理解和解释范围,将这些本属于商业和娱乐交点的“民主”上升到政治层面。相关研究数据表明,《超级女声》以及大多数的表演性选秀节目的观众群体虽然涉及各个年龄层次,但核心的受众群体则是18岁上下的青少年群体,这与节目开发者的受众定位目标是一致的。在国家明令禁止18岁以下的人群参加选秀报名之前,《超级女声》报名参赛的选手竟然包括儿童在内。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2005年度中国文化蓝皮书》的数据,《超级女声》直接创造的经济效益是7.66亿元,间接社会经济效益达20亿元左右。无论是权倾一时的总统和国家元首,还是大红大紫的影视明星,只要缺少了媒体的关注、缺乏了影像的展现,都将很快退出公众视线。总之,媒体奇观已经成为我们时代的一大特色,成了权力、资本和意识形态斗争的战场,各种力量都在这一领域汇聚和较量,并由此演化出我们社会生活的全部形态和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