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语言的艺术特征毕一鸣张颂教授曾撰文指出:“愉悦,是一种美感,由两个方面组合而成,一方面,创作方,要力求达到一种层面,即在真与善的基础上,营造出引人入胜的氛围与境界;另一方面,接受方,能够进入一种层面,即在生存状态、道德情操的追求中,生发出赏心悦目的性情与向往。二者的愉悦达到了和谐,变产生了共鸣,缺一不可见。”①他还指出了语言传播的美感营造大体是四个层面:音声美、意蕴美、分寸美和韵律美。一、音声美主要是声音圆润、清朗;吐字归音准确、清晰。音声化,就是使声音不断美化、艺术化。从播音的实践效果来看,给人以美感的声音总是具有圆润、响亮、坚实、持久的共同点。“圆润,就是声音饱满而润泽,听起来不干瘪、不嘶哑、不尖厉、不生涩。响亮,就是洪亮、明亮、透亮,听起来很清楚,很省力,而不是那种纤细、纤弱、暗淡的声音。坚实,就是结实、稳定、坚固,没有忽窄忽宽、忽粗忽细、出叉、发飘等现象。持久,就是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声音一直是圆润、响亮、坚实的,不会越来越小、越来越细、越来越暗。”②此外,汉语语音在音色上的突出特点是音节结构中元音占优势,元音听起来圆润柔和,是一种有规律的音波,属乐音系列;声调的变化,使汉语更具有高低抑扬、升降有致的音乐色彩;词汇中的双声、叠韵、平仄押韵等,使汉语更具有音律美和修辞美。播音使用的是规范的汉民族共同语,所以汉语本身就是一种声感优美的语言,不仅语音抑扬顿挫、富有音乐戒律,而且语句的组合也十分讲究和谐、对账,富有韵律。播音语言不仅需要准确、鲜明、生动地传达节目内容,而且应做大限度发挥汉民族语言自身的优势,使之字音响亮,声调和谐,节奏鲜明,韵味悠长,这样就会给人以美感,产生动人的魅力。二、意蕴美主要是词语晓畅,蕴含明确,主次鲜明,逻辑清楚,无粉饰,不生涩。任何一种艺术再现生活的手段都是极其有限的,所以艺术的任务并不仅仅是表达生活的直观印象,而是要通过这些生活现象,引发人们作出更深层次的思考。我们所说的“意蕴”很类似于艺术上的“暗示”的表现手法,它的特点就是不仅仅去再现生活中的直观印象,而是在表现现实生活的同时,揭示与它相关的其他事件或社会意义,把丰富复杂的内容用精练的形式概括地加以表现,以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的那种境界。“暗示手法的适当运用,可以构成艺术的含蓄和明确相统一的表现力。”③正如我国古代文论学家梁廷在《曲话》中说过的:“情在意中,意在言外,含蓄不尽,斯为妙谛。”所以含蓄常常会给人以文约意丰、余味无穷的美感。但是含蓄精练,不等于含糊。故弄玄虚、晦涩难懂,就谈不到意蕴美。譬如:脱离我们自己的文化背景,盲目模仿西方、港台的表达方式,难免就会让人不知所云等等。从艺术创作的角度来看,意蕴似乎应该涵盖意境。意境也是我国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在艺术创造、欣赏和批评中经常把“意境”作为衡量艺术美的重要标准。意境是情与景、意与境的统一。清代王国维所说的:“文学之事,其内足以抒己,外足以感人者,意与境二者而已。”就是指意与境的统一。他把“意境”看作是艺术美的本原,提出:“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也。”④就是说如果在艺术表现中达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自然也就产生了神韵,体现了气质。如夏青老师朗诵的《早发白帝城》,并不仅仅是“绘景”,而是把诗人李白从流放到遇赦那种欢快、振奋,归心似箭的复杂心境表现了出来。这种寓情于景的表现手法就体现了一种意境美。三、分寸美“分寸”指的是一种结构比例的关系。指一件事物整体与局部以及局部与局部之间的关系。例如我们平时所说的“匀称”,就包含了一定比例关系。古代宋玉所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就是指的比例关系。在艺术创作中不能掌握正确的比例往往会产生形象的不真实。那么什么样的比例才能给人以美感呢?西方美学家蔡辛克曾认为视觉艺术中“黄金分割”的比例(约3:5)最能引起人的美感。但是在听觉艺术中就很难用这种比例来加以说明了。如果把这种比例也看作是一种艺术结构,我们就可以理解“过犹不及”的普遍含义了。结构的最终母的就是使各部分之间和谐统一。文学的结构要贯穿情节和表现人物性格,戏剧的结构要贯穿矛盾冲突,绘画、音乐、舞蹈、工艺美术等的结构,都需要有统一的基调。古人曾说,好戏的结构,“妙在千丝一缕,毫无凌乱之病”,就是指那种和谐统一的戏剧效果。播音艺术也是这样,内容的主次、情感的浓淡、态度的差异等等都涉及到整体把握的结构问题。“任何稿件,任何话题,从句到段到篇,几乎都存在分寸感的把握问题,面对纷繁复杂的人、事、物及其关系,在反映和讲述他们的时候,总有个主次,总有轻重,总有缓急,并在有序的、动态的传播中,显示各自的位置、价值,这些比较中的存在,必须用相应的、贴切的有声语言给以鲜明、适当的表现。于是‘分寸感’便自然有了不可或缺的意义。”⑤这就是说明播音中的“分寸美”事实上也就是艺术表现的结构美。四、韵律美主要是有声语言的一种形式美。韵律,顾名思义,是韵与律的总称。所谓韵与押韵导源于一种类音的反复。如汉语诗词押韵的“十三辙”、“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等规矩。所谓“律”,是指声音在诗、韵文中所形成之形式,这种形式主要建立在音的强弱或轻重变化上。其表现在“音节”上的,成为音步。“音步”的变化由于音节的数量和重量的位置不同形式不同的格式——抑扬格、扬抑格、抑抑扬格、扬抑抑格等,“不同音步”之数量复组合而成不同的诗行,形成不同的诗词格律。声律是诗歌中语音配合的艺术规律。它包括押韵、平仄、句式等内容。抑扬者,“妙在起伏,悠扬摇曳”,主要是指声调的高低、升降、强弱而言。节拍的舒约徐疾、龙腾虎跃,是抑扬变化的主要手段。顿挫者,“切忌平衡”行乎不得不行,止呼不得不止,顿挫,犹如路人小憩之意,又有跌宕多姿、错落有致、把神韵“包笼于一顿之中”,于“顿挫中别饶蕴藉”之意。播音是韵律美则主要表现在语调的抑扬变化和语流的顿挫节奏上。也有人认为:“在节奏的基础上赋予一定情调的色彩便形成韵律。韵律更能给人以情趣、满足人的精神享受。”⑥在生活和自然中都存在着节奏。播音中的节奏感一方面表现为语流有序律动的过程,同时也表现为感情跌宕起伏的变化。节奏有序、错落有致,听众才能听之悦耳、有味、惬意。根据美感的生理和心理反应,有规律性的变化才能怡情悦性。有变化而无规律则失之杂乱,有规律而无变化则失之呆板,变化越丰富越好,规律越严谨越好。寓变化于统一,寓统一于变化,这是一条美的规律。听觉艺术是可以探索出“有规律的自由行动”的声音造型规律的。①张颂:《语言传播文论》第47页,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②张颂:《朗读美学》第95页,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③王朝闻:《美学概论》第192页,人民出版社。④王国维:《人间词话》十三,古籍出版社。⑤张颂:《中国播音学》第176页,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⑥杨辛、甘霖:《美学原理》第160页,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