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汪涵曾经这么说:“我的所有语言灵感都来自书本,主持是我的爱好,作家是我的梦想。一个人的成才与成功绝非偶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每分每秒都在努力向上。他读被众人推崇的书单上的经典书,譬如《瓦尔登湖》,譬如《西方哲学史》,他读冷僻的书,譬如《泰和宜山会语》,他精读了《楚辞》,读得最多的是木心先生的作品,他爱读周国平的《风中的纸屑》,他亦读《山海经》,还有蒙田,柏拉图....•汪涵说:“我最开始知道木心先生,就是通过陈丹青的介绍,因为木心先生是陈丹青的师尊,他极力向我推荐木心的书非常值得一读,他说,木心先生可能是我们时代惟一一位完整衔接古典汉语传统与五四传统的文学作者。后来,我买了包括《即兴判断》《素履之往》《马拉格计画》《鱼丽之宴》《同情中断录》《巴珑》等在内的他的所有书,后来去台湾地区还专门买了《联合文学》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创刊号,上面登载了木心先生很早的作品。”“木心先生生活的那个时代,没有电脑,他也不用网络去查资料,照样可以写出影响人心的文字。获取知识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读书,然后用脑子记下,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是因为它难得,你花费了很多时间记下它,这样才会珍惜,才知道它的难得与美好。”(据2011年11月汪涵专访)•冬天冷得要命,教室阴郁地像地窖,只有木心是美的。•在冬天的上午九点看木心,就像偷来了一个桃花源,一个春天,一个夏夜。那些书一直在我枕边,在携着狂喜或悲伤或绝望入眠的四年,一时间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有它们是真切的。•11年12月21日,凌晨3时,乌镇还未醒来。•没有等到一天后的冬至,诗人、文学家、画家木心先生,因病在故乡与人间匆匆而别,享年84岁。•木心一生,堪称传奇——从乌镇到上海,从上海到纽约,再从纽约重回故乡。84年,始终孑然一身,惟有文学与艺术相伴。•真正将木心先生带到大陆读者面前的,是陈丹青。1982年,陈丹青在纽约求学,在地铁上因为朋友介绍而认识木心,当时只知道他是搞工艺美术的。过了小半年,陈丹青在报上读到木心的文字,非常惊讶,“推翻了我以前对当代文学的看法。以前我从来不看中国当代文学,看了木心之后我觉得我可以看当代文学了。”陈丹青立刻打电话给木心,随后见面。两个人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众所周知的是,陈丹青是木心的学生。1989年,木心在纽约开设“世界文学史”课程,陈丹青听了五年,记了厚厚的五六本笔记。•说起招生制度,陈丹青愤慨不已:“专业前3名的永远考不进来,由于外语达不到那个分数,因此他们的画形同废纸。我们不能单凭英语分数就把一个孩子粗暴地拒绝在门外。”而就在1978年,陈丹青自己曾以外语零分、专业高分被中央美术学院录取。•陈丹青不认同现行考试制度,不认同教学大纲,不认同排课方式,不认同艺术学生的品质以“课时”与“学分”算计。于是,他“不想再玩下去了”,遂递交辞呈:“当我对体制背后的国情渐有更深的认知,最妥善的办法,乃以主动退出为宜。我之请辞,非关待遇问题,亦非人事相处的困扰,而是至今不能认同现行人文艺术教育体制。”2004年末,陈丹青愤然辞职,随即引发了一场关于现行教育体制的厉声讨伐。•陈丹青作为一个大学教授,在与现行制度不相适应时,他没有选择委曲求全,他一如继往地坚持了自己——真实,为此不惜公然站出来充当反对体制的先行者。•木心,1927年生于浙江桐乡乌镇东栅。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1982年定居纽约。2011年12月21日3时逝世于故乡乌镇,享年84岁。•中国当代文学大师、画家,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和传奇人物。出版多部著作。•1971年,木心先生在“文革”期间被捕入狱,囚禁18个月,所有作品皆被烧毁,三根手指惨遭折断。狱中,木心先生用写“坦白书”的纸笔写出了洋洋65万言的《ThePrisonNotes》,手绘钢琴的黑白琴键无声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文革结束后平反,曾任杭州绘画研究社社长,上海工艺美术家协会秘书长,上海市工艺美术中心总设计师,《美化生活》期刊主编,以及交通大学美学理论教授。木心先生也是曾参与主修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十大设计师”之一。•在1977年——1979年间,遭遇软禁。自1982年起,木心先生即长居美国纽约,并盘桓南北欧,游历甚广,从事美术及文学创作。•孙家是望族,小时候家里的佣人清洁厅堂,换下了条案上的宋瓷,临时摆上明代的官窑。女主人看见了,呵斥说,明代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快给收回去。•木心和茅盾(沈雁冰)是远亲,孙家花园和茅盾故居在一条街道的两端。茅盾到上海做事,在乌镇留下一屋子欧美文学经典。年少的木心手不释卷,如饥似渴地阅读,得了“文学胃炎症”。•19岁时,他借口养病,独自上莫干山,雇人挑了两大箱书,其中有他钟爱的福楼拜和尼采。一个人住在家族废弃的大房子里,专心读书、写文章。•1.当愚人来找你商量事体,你别费精神——他早就定了主意的。•2.生活的最好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3.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涉。”•4.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地堕落了,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5.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你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快乐来自智慧,又滋养了智慧。•不谦而狂的人,狂不到哪里去;不狂而谦的人,真不知其在谦什么。•走在正道上,眼睛看着邪道,此之谓博大精深。•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无为是一种为,不是一种无•那种吃苦也像享乐的岁月便叫青春•有口蜜腹剑者,但也有口剑腹蜜者。--木心《素履之往》•我之为我,只在异人处•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木心《文学回忆录》•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木心《云雀叫了一整天》•活在自然美景之中,人就懒,懒就善。--木心•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杀了。”--木心•康德的判断:“对自然美抱有直接兴趣,永远是心地善良的标志。”此话可以反说,凡已不复善良者,乃对自然美丧失了直接的兴趣。--木心•离别,走的那个因为忙于应付新遭遇,接纳新印象,不及多想,而送别的那个,仍在原地,明显感到少一个人了,所以处处触发冷寂的酸楚----我经识了无数次"送别"后才认为送别者更凄凉。--木心《温莎墓园日记》•去吧去吧•我的书•你们从今入世•凶多吉少•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们•我还是为你们祈祷•世人哪,不要弄污我的书•--木心•回到《读木心》,这样的荒歉同样可以看到。譬如许多论者因崇拜木心,不免袭用其声口,可类似“酝酿烘焙轻微判断,以飞散思觉赋归品相之逆风旋舞”(157页),是什么话?所谓“烘焙”,这么写吗?迷惑之余,只觉得像酒,掺了水,透了气,终究不是原味。有的论者片面夸扬作者的词汇量,如将《九月初九》一篇中“薄海”、“休沐”、“汗漫”、“梳剔”、“连绾”、“浮佻庸肤”等词,都举为“迎头碰到”的陌生词(110页),并以为可编一部“木心作品注释本”,不惟显示了一个时代整体性的文字荒芜,也不符合主张为华丽减肥的作者本人的意思。进而言之,对作者的好用古字、僻字,其必要性与适切性,我们本可以有自己的判断的。至于有的解诗,或于无解处硬生作解,结果佛头着粪,脱不去裁云为裳的嫌疑(201页)。有的点评,你不知道的紧要处他一句不说,你知道的平衍处他却畅说(265页),都与失去了语言的敏感有关。•因此,在肯定此书的同时,我们仍然担心,因为这种对语言的敏感和对文字的倾爱,实在流失太久。前及哈兹里特曾说:“文字是唯一能永久存在的东西”,在人们、包括这些论者那里,这样的观念真的确立了吗?所以,尽管木心自信纪德夫子的名言:“别人比成功,我愿比永久”,结果或仍不免“生公说法鬼神听”。•但,这或许也是木心之于今天的意义。•艺术让他熬过最艰难的岁月。平时只知艺术使人柔情如水,浩劫临头,才知道艺术也使人有金刚不坏之心。他说,文学是他的信仰,这信仰保佑他度过劫难,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陈丹青曾评论师尊木心:“所有真正的艺术家都耐得住寂寞,所有作品是在寂寞中诞生的,绝对的寂寞,他要这个。”也许这种耐得住寂寞、不浮躁所产生的纯粹美,正是我们现今所或缺的。•从前的人•多认真•认真勾引•认真失身•峰回路转地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