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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霞辽海沉过雁——论梦窗词中的感性修辞[摘要]梦窗词句法、词法迥不犹人，叶嘉莹先生谓之“感性修辞”，从而反驳了对梦窗词雕琢之病的指摘，对梦窗词之“隔”作出了新的诠释与评价。“感性修辞”作为一种特殊的修辞方式，在梦窗词中主要体现在譬喻、用典、炼字和借代四个方面。而它的形成却非偶然，与梦窗的身世、前人影响及梦窗的词学观有着密切关系。[关键词]梦窗词感性修辞Thewildgoosesankinbluecloudsandvastsea——TheperceptualrhetorictheoryofMengchuangAbstractThetheoryofMengchuang’sSyntacticandlexicalaredifferentwithothers,MrYeJiayingnamedperceptualrhetoric,ThusrejectedthediseasecarveintheoryofMengchuang,itsLiebetweenmadeanewinterpretationandevaluation.Emotionalrhetoricasaspecialkindofrhetoricway,inthetheoryliesinmetaphor,allusions,solutionandmetonymyfromfouraspects.Andtheformationofitisnotanaccident,withhislife,predecessors'influenceandcitheoryhasacloserelationship.AbstractTheoryofMengchuangTheperceptualrhetoric目录引言....................................................................（1）一、叶嘉莹关于梦窗词的“感性修辞”观....................................（2）（一）叶嘉莹的感性修辞观.............................................（2）（二）关于“感性修辞”说的评价........................................（3）（三）“感性修辞”界说...............................................（4）二、梦窗词的“感性修辞”................................................（5）（一）譬喻新奇.........................................................（5）（二）用典繁僻........................................................（6）（三）炼字主观........................................................（7）（四）借代朦胧.........................................................（8）三、梦窗词“感性修辞”之成因............................................（9）（一）个人身世的影响..................................................（9）（二）文学传统的浸染..................................................（10）（三）词学主张的贯彻.................................................（13）结论...................................................................（14）感谢语.................................................................（15）参考文献...............................................................（16）1引言梦窗词自产生来，便经历了多起多落。有人将之独树一帜、奉为圭臬，如戈载在《宋七家词选》中特标吴文英为一大家，并高度评价道：“梦窗……以绵丽以尚，运意深远，用笔幽邃，炼字炼句，迥不犹人。貌观之雕缋满眼，而实有灵气行乎其间。细心吟绎，觉味美于回，引人入胜，既不病其晦涩，亦不见其堆垛。”[1]吴梅在《词学通论》中完全袭用戈载之语，又谓之：“梦窗精于造句，超逸外则仙骨珊珊，洗脱凡艳，幽索处则孤怀耿耿，别缔古欢”[2]。龙榆生亦云：“后之论论吴词者，毁誉参半；要其造语奇丽，而能以疏宕沉著之笔出之；其虚实兼到之作，诚有如周济所称‘奇思壮采，腾天潜渊’者；亦岂容以其有过晦涩处，而一概抹杀之也？”[3]但有人却言之“内容贫乏、词旨晦涩”，如梦窗同代词人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论及梦窗时就说：“梦窗深得清真之妙，其失在用事下语太晦处，人不可晓。”[4]张炎在《词源》中更说：“吴梦窗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5]往后，后人多取之《词源》中这一评语作为梦窗词的总评价。自20世纪60年代叶嘉莹对梦窗词进行重新解读，融入了现代观念，使梦窗词重新获得重视。近几年来，研究梦窗词者颇多，几乎每年都有一本著作问世。然则，对于梦窗词的评价总是毁誉参半、观点各异，对“感性辞修”的观点更是甚少提及。本文将结合吴文英具体词作对叶先生的“感性修辞”说加以解析，希望能对梦窗词中的“感性修辞”作出较为细致的界定。2一、叶嘉莹关于梦窗词的“感性修辞”观（一）叶嘉莹的“感性修辞”观叶嘉莹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发表了一篇有关梦窗词的文章——《拆碎的七宝楼台——谈梦窗词之现代观》，在此文中叶先生明确提到“感性修辞”的观点：“至于梦窗词的第二个特色……他的修辞乃往往但凭一己感性所得，而并不一定依循理性所惯见习知的方法，我试简称之为感性的修辞。”[6]根据叶先生的阐述，此观点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1、用典冷僻晦涩在中国旧文学传统里，用典要妥帖易懂，不能过于冷僻。正如叶先生举赵文焯《梦窗词跋》之话：“词意固宜清空，而举典尤忌冷僻，梦窗词高俊处固足矫一时放浪通脱之弊，而晦涩终不免焉”。故叶先生也知：“梦窗词举典之冷僻与用事下语之晦，是早为人所訾病的了。”[7]然而叶先生却并不以此为弊病，她举梦窗词中“氾人初见”和“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为例。此二句常令人费解，可是她却认为：“就刻本之讹与读者之不易而言，此固为读梦窗词之一大病，然其责任乃大部分在于刻本与读者之荒疏浅薄。至于以作者而言，则未可妄讥其用事下语之晦也。盖以每人读书时所择取之标准以其所接触之范畴各有不同，在此一些人以为生涩冷僻的典故，安知在彼一些人不竟以为是熟知习见呢？”[8]并且即使诗人真用僻典，叶先生也并不认为是诗人之大病，因为诗人所表现的，原本就当以内容之情意境界为主。只要一篇作品忠于作品的内容、忠于作者的感受，那么无论它的用辞是生涩还是浅易，即使有晦涩之病，也算是好的作品了。而梦窗词在叶先生看来，的确有一种特殊的美感：“梦窗词之用典，绝非如一般人所云的只是‘古典与套语的堆砌’或‘破碎的美丽词句’而已；而是其中确有梦窗所特有的一种境界，也确有梦窗一份自我的真实的感受，3只是他不大肯遵循一般人理性上所惯见习知的传统而已。”[9]2、用字喜创新辞叶先生提出“感性修辞”的另一个佐证观点是梦窗词用字喜欢自创新辞。她所举的例子是梦窗词《高阳台.丰乐楼》中的“飞红若到西湖底，搅翠澜、总是愁鱼”和《八声甘州.陪庾幕诸公游灵岩》中的“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在她看来，无论是“愁鱼”还是“酸风”都是将无情之物视为有情，都是诗人一份敏锐的感受和联想，是一种感性的修辞。梦窗词中这些新异的创造，不仅是从长吉、义山等这类善感的诗人诗词中来，而且更喜爱用这种感性的方式来自创新词，如“腻水染花腥”中着一“腥”字，“则美人当日之脂腻，诗人今日之深悲，皆于此一字中以强烈而新鲜之感受，向人扑面袭来”[10]。故叶先生认为梦窗词用字修辞的方法“虽然不尽合于理性上惯见习知之途径，然而其间确有作者一份真切的感受与内容，绝非妄自标新立异。”[11]（二）关于“感性修辞”说的评价叶先生的《拆碎的七宝楼台——谈梦窗词之现代观》一经发表，在文学界产生巨大反响，使致低迷了很久的梦窗词重新走入世人眼中。然则有关“感性修辞”这一观点的评价却是很少，即使有也是莫衷一是，其中以不赞同者偏多。台湾学者高阳在《莫“碎”了“七宝楼台”》一文中就质疑道：“梦窗词的修辞，千锤百炼，多处于理性的推敲，而不止于凭一时的感受，率尔下语，此彊村的所谓‘沉邃镇密’。”除此之外，他更进一步清楚表明：“至于‘感性的修辞’，凡文艺创作，莫不皆然；文艺本出于情感，若无‘感性’，不能成物。但一时的‘感性’，在诗词中必经反复推敲，千锤百炼，既欲求意境之深，又欲求音节之响……是则词的修辞，出于‘感性’，成于理性。”[12]周茜承袭高阳之语，认为叶先生提出“感性修辞”与其所倡导的“兴发感动”的评赏标准有关，并结合叶先生“能感之、能写之”的观点阐述道：“叶先生所谓‘感性的修辞’自当属于‘能写之’的因素……文学创作必定是感性和理相结合的产物，创作中修辞、结构、4意象等‘能写之’的因素也都是‘出于感性’，而‘成于理性’的。因此‘感性修辞’这一提法存在问题。”[13]当然，也有学者以叶先生“感性修辞”观为中心辐射扩展，如陶尔夫在《南宋词史》中评论吴文英为“缒幽抉潜，开径自行”时，其中一个标准即是“感性的造句与修辞”，并与叶先生“感性修辞”的观点无异：“梦窗词的感性修辞，最突出的是将个人一己之特殊感受投注到所描绘的客观事物身上，使无知的万物也分明具有词人的敏锐感觉。”[14]冯建国亦肯定了叶先生的观点，并且提出感性修辞是梦窗为了不遵循传统的创作手法，而不避择僻典下晦语的结果。[15]（三）“感性修辞”界说叶先生将修辞凭一己感性所得，不依循理性所惯见习知的方法，称之为“感性修辞”。然而此种解释太过于简单模糊，使致“感性修辞”为人误解。如上文中的高阳先生、叶茜所质疑的那样，从此方面入手的确存在合理性。可是，固然中国诗词以抒情为传统，文艺创作莫不出于情感，而诗词写作须反复推敲；固然，修辞过程是出之于感性而成之于理性，但这并非叶先生所说的“感性修辞”。她的“感性修辞”是指梦窗词在用典过程中不遵循用熟典、讲出处的传统，下字亦喜新奇，不仅造成晦涩弄懂，更具有一种字面上的情感色彩。故而，叶先生的“感性修辞”只是一种独特的修辞手法，并非是修辞成之于感性。当然，梦窗词中择僻典和下晦语的过程是更需要词人推敲思索，苦心孤诣，自然成之于理性。然而“词人（吴梦窗）这样做的目的是使词作能更准确地表达出自己与外界交融共鸣时的锐感与创作之初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兴发感动，实际上是一种出之于感性，成之于理性，返归于感性的过程。”[16]可见，叶先生之“感性修辞”存在合理之处。但叶先生仅从用典与些许用字来说明“感性修辞”，无具体内涵，无范畴可辨，于是让“感性修辞”一说余有缺漏。为了使“感性修辞”更加明了，笔者在此试做一解释。“感性修辞”可从“感性”和“修辞”两部分入手。首先根据《修辞学辞典》《古汉语修辞学》等书可知，修辞是一种用用典、譬喻、对偶等手法来美化语言、增强表达效果5的语言活动。修辞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上将修当作修饰解，辞当作文辞解，修辞即是修饰文辞；广义上将修当作调整或适用解，辞当作语辞解，修辞即是调整或适用语辞。[17]无论是狭义还是广义解，修辞的作用都是使文章内容更加生动而优美，文章思想更加鲜明而准确。其次，“感性”一词根据《现代汉语词典》《马克思主义哲学大辞典》的解释是：外界事物作用于人的感觉器官而形成感觉、知觉和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