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讲成人、成年礼俗授课教师:台大中文系叶国良教授第3单元研究项目:冠礼的仪节笄礼的仪节冠礼的内涵笄礼的内涵冠笄之礼与成丁礼成年礼的异同取字的理由取字的习俗字说兴起的原因关于作十六岁2选读资料:《仪礼.士冠礼》《礼记.冠义》叶国良〈冠笄之礼的演变及其与字说兴衰的关系-兼论文体兴衰的原因〉3〔资料17〕《礼记.冠义》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4古者冠礼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故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与为礼也。玄冠、玄端奠挚于君,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也。5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6〔资料18〕《仪礼.士冠礼》的仪节:筮日→戒宾→筮宾→宿宾→宿赞者→为期(以上前期)冠日陈设→迎宾赞→加缁布冠服→加皮弁冠服→加爵弁冠服→宾醴冠者→冠者见母→宾字冠者→冠者见兄弟→冠者见姑姐→冠者见君→冠者见乡大夫乡先生→醴宾→送宾→归俎(以上当日)7〔资料19〕名物解释:缁布冠(身着玄端、缁带、爵韠)皮弁服(头戴皮弁,身着素积、缁带、赤韠)爵弁服(头戴爵弁,身着纁裳、纯衣、缁带、靺鞈)玄冠玄端(头戴玄冠,身着玄端、缁带、爵韠)朝服(玄冠,玄端,素裳,缁带,素韠)郑玄云:「玄端即朝服易其裳耳。」8此六件作品已超过著作财产权存续期间,属于公共领域之缁(黑色)玄(黑色)纯(黑色)爵(赤黑色)素(白色)纁(浅绛色)靺(赤黄色)韠=韨=鞈=市玄冠=委儿=章甫=毋追委儿+玄端=端委=委端10《左传.桓公二年》正义引《易纬干凿度》郑玄注:「古者田渔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后知蔽后,后王易之以衣帛,而独存其蔽前者,重古道而不忘本也。」《谷梁传.僖公三年》:「阳榖之会,(齐)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诸侯。」《左传.昭公十年》:刘定公谓赵文子曰:「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11〔资料20〕《礼记.内则》:「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而嫁。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凡女拜,尚右手。」12〔资料21〕《黄帝内经.素问》:「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男子……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13「子夏之于人也,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子张之意,岂不曰与其可者,而不可者自远乎?使不可者而果远也,则其为拒也甚矣,而子张何恶于拒也?」曰:「恶其有意于拒也,夫苟有意于拒,则天下相率而去之,吾谁与居?」14〔资料22〕苏轼《苏东坡全集.文与可字说》:「『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善者好之,不善者恶之,足以为君子乎?」曰:「未也。孔子为问者言也,以为贤于所问者而已。君子之居乡也,善者以劝,不善者以耻,夫何恶之有?君子不恶人,亦不恶于人。」15「然则孔子之于孺悲也,非拒欤?」曰:「孔子以不屑教诲者也,非拒也。夫苟无意于拒,则可者与之,虽孔子、子张皆然。」吾友文君,名同,字与可。或曰:「为子夏者欤?」曰:「非也。取其与,不取其拒,为子张者也。与可之为人也,守道而忘势,行义而忘利,修德而忘名,与为不义,虽禄之千乘不顾也。虽然,未尝有恶于人,人亦莫之恶也。故曰:与可为子张者也。」16参考论文:叶国良《仪礼士冠礼研究(一)经学与文化人类学的综合考察》李隆献《仪礼士冠礼研究(二)先秦成年礼与后世成年礼的比较研究》彭美玲〈台俗「做十六岁」之渊源及其成因试探〉以上三人合撰《汉族成年礼及其相关问题研究》(大安出版社)17自我测试问题:一、成年礼与成人礼、成丁礼的差别何在?二、冠礼与笄礼为何在生理成熟度的要求有所差异?三、冠礼为何衰微?18附录一:〈冠笄之礼的演变与字说兴衰的关系─兼论文体兴衰的原因〉叶国良19壹、前言研究古礼的学者,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即认为:先秦的冠笄之礼愈到后世愈形衰微。如果就整套冠笄之礼而言,这个命题并无不妥;但就冠笄之礼的个别仪节而言,则「愈到后世愈形衰微」的说法有待修正或补充说明,这些个别仪节的演变过程是应该并且可以个别讨论的。20每套礼仪,都由许多仪节构成,而这些仪节,却不见得来源相同、功能相似,它们因为复杂的人文活动而结合成一套礼仪;因此当社会变迁时,该套礼仪中的各项仪节的存亡久暂便各有不同,有的倏起倏灭,譬若寒蝉,有的历久长青,宛似大椿。如将该套礼仪置于时间的长河中观察,它便有如变形虫般不断地成长、变化乃至死亡。有的时候,这个变形虫也会分裂出另一个变形虫,表面上看似不同的个体,实质上彼此却具有浓厚的血缘关系。因此,研究任何一套礼仪,应当将它视为变动中活动,而不应视为凝固不变的仪式。2122先秦冠笄之礼的演变也跳不出这个规律,它诚然在后代式微乃至面貌全非,然而它的各个仪节的存亡久暂却不完全相同,并非同时成立、萎缩或死亡。在这篇论文中,笔者将指出:先秦的冠笄之礼的重要仪节中,「三加冠服」最先式微;而「取字」一项,由于习俗来源、社会功能都与三加冠服不同,却拥有坚强的生命力,传承不绝,在宋代以后,则又以「字说」的创作取代仪式的举行,维持着它的社会功能,甚至在当代社会,取字之习虽已歇息,但也尚未完全绝迹。字说即讨论取字之寓意的文章,是今人不太注意的一种文体,当代文学研究者尤罕见讨论。然而,五代以前尚无此体,此后则在宋元明清人的文集中大量出现,民国以降却又几近绝迹,它的出现与冠笄之礼的式微在时间上是相衔接的,它的衰亡则与取字之习的大致终结差不多是同时的,关系可谓至为密切,乃是冠笄之礼这个变形虫分裂出来的另一个变形虫。注:笔者曾利用国科会大专学生暑期研究计划经费,先后指导台大中文系学生陈暐仁、陈重光、吕敦华、曹美秀、陈文慧等,自《全唐文》及宋、元人别集总集中搜集字说及与字说具有血缘关系的文章,结果唐文仅得一篇,宋朝得四百三十九篇,元朝得四百三十六篇,共八百七十六篇,数量颇巨。至于明、清两朝,资料尤多,虽未作地毯式的搜集,但此类文章广见明、清人文集中,其普遍性可以无庸置疑。其后笔者又指导曹美秀、陈文慧分宋、元两部分整理名说、字说所引述之经典,俾考知当时之价值观。又其后再提供相关数据指导曹美秀起草〈宋元名说字说研究〉(未发表),探讨宋、元名说字说的名目、体裁形式与其中反映的思想。本文的论旨与讨论的取径与曹文不同,而部分资料同据前述搜集的成果,并此声明,俾免误会。2324这个分裂出来的变形虫,前代的文体学家注意到了它源自冠笄之礼(详参本文第参节),但未能充分说明它为何出现;古礼学家则因向来只注重仪节的涵义的研究,并未注意到此一分裂出来的血亲;就研究冠笄之礼的演变史而言,这诚然是一个缺憾。本文将试图结合古礼研究与文体研究二者,对此项因缘作一详细的讨论。25由于字说属于应用性较强的文体,它兴衰的情况与原因,与若干文体异趣,和某些文学理论家对文体递变的主张也不无冲突,因此本文也将兼论文体兴衰的原因,以供文学研究者参考。下文将先简述冠笄之礼的内容与不同仪节演变的概况,以说明字说的渊源与兴起的原因;然后点明与字说具有血缘关系的文章,以说明此一文体的影响;最后藉由字说兴衰与冠笄之礼演变的关系,检讨文学理论中对文体兴衰原因的若干看法。26贰、冠笄之礼的演变与字说的产生先秦士人以上之贵族,举行冠笄之礼的仪节和寓意,已脱离强调身心能够忍耐痛苦的「成丁礼」(pubertyrite)的阶段,而以责任与权力的赋予为其主要内容。[1]其详细仪节,见于《仪礼.士冠礼》,而《礼记.曲礼》、《礼记.内则》、《大戴礼.公冠》等亦为重要参考文献,为学者所熟知,此处不拟列举缕述,仅论其大端。[1]详参叶国良:《仪礼士冠礼研究(一)—经学与文化人类学的综合考察》(台北:国科会专题研究计划成果报告,83-0301-H-002-104,84-0301-H-002-016,1995年)第一章第一节研究缘起、第六章结论。27《仪礼.士冠礼》仪节的程序可以简单表列如下:•筮日→戒宾→筮宾→宿宾→宿赞者→为期(以上前期)•冠日陈设→迎宾赞→加缁布冠服→加皮弁冠服→加爵弁冠服→宾醴冠者→冠者见母→宾字冠者→冠者见兄弟→冠者见姑姐→冠者见君→冠者见乡大夫乡先生→醴宾→送宾→归俎(以上当日)28从仪节的内容来分析,冠礼大致可以区分为四个部分:一、宾助冠者三加冠服二、宾酌醴饮冠者三、宾为冠者取字四、冠者以成人之礼见尊长兄弟29由于宾醴冠者紧接在三加之后,可知其礼意是宾以成人的社交礼仪待冠者,象征其已成人,其寓意比较微小;因此宾醴冠者可视为宾助冠者三加的附带仪节。又由于以成人之礼见尊长兄弟,在此后皆是如此;因此也不是只在举行冠礼时才行的主要仪节。所以冠礼最重要的仪节有二:一是三加冠服(易服),一是取字。30《礼记.内则》说:「女子许嫁,笄而字。」古籍未载女子笄礼的详细仪节,但可知笄礼最重要的仪节也有二:一是笄发(易服)以示已可婚配,一是取字。这和男子冠礼的侧重点是一样的。31根据杨宽的研究,周代三加冠服的仪式赋予贵族青年的,分别是统治者、军人、与祭者的身分。[1]此一寓意,反映了周代的社会形态乃是封建城邦的模式,其仪式的时代性是很强的。因而当时代更行推演,社会转化为征伐战国、秦汉大一统帝国时,诸侯、卿、大夫、士的贵族架构瓦解,士人遂亦失去了世官世禄的身分,其社会角色与地位便和封建城邦的时代大为不同,此时再行三加之礼,已无意义,势必改变仪节,而仅为成年之象征。此后,冠笄之礼更逐步衰微,其仪节七零八落,面目全非,在若干地区甚至消失无踪。[2][1]详参杨宽:〈冠礼新探〉,收入杜正胜主编:《中国上古史论文选集》(台北:华世出版社,1979年)。[2]以上详参李隆献:《仪礼士冠礼研究(二)—先秦成年礼与后世成年礼的比较研究》(台北:国科会专题研究计划成果报告,83-0301-H-002-103,84-2411-H-002-043,1998年)。32然而取字与三加冠服,其来源与寓意原本即已不同,所以其传承的久暂也不相同。按:周人于「三月之名」之外,成人后又取字以供他人称呼,唯尊长可呼晚辈之名,平辈或晚辈则须以字称人,若称名则视为不礼貌或大不敬,此一礼俗持续至近年才稍有改变,时间明显较三加为长。33据笔者前文〈冠笄之礼中取字的意义及其与先秦礼制的对应关系〉的研究,乃因讳名取字的礼俗起源于远古时代的巫术思惟,避忌的是人与人之间如何保持安全距离的问题,周代以后则普遍被人们了解为礼仪之必然,因此这一礼俗不会因为社会结构的变迁而有大幅度的改变;因此,取字礼俗的生命力无疑远较三加冠服为强韧,正如同女子笄发以示已可婚配的礼俗远较三加冠服为强韧一样,因为它们与政权的形态或社会的变迁关系不大,没有共生关系。根据以上的分析,可知冠笄之礼中各项仪节的演变速率必然是不均等的,主要仪节亦然。当加冠服所代表的意义已极微弱时,尽管取字的寓意及社会功能犹存,事实上已经很难举行内容丰富的仪式了,这便是我国中古时期除了帝王家极少有举行冠礼的记载的原因[1]。34[1]详细情况,参考上揭李隆献书之第二章〈历代成年礼的特色与沿革〉第二节汉魏六朝——冠礼演变期、第三节隋唐宋明—冠礼寖衰期。中唐时柳宗元的一段话便生动的反映了此一事实,其〈答韦中立论师道书〉说:古者重冠礼,……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