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理论时代文艺学研究的基本问题

“后理论”时代文艺学研究的基本问题段吉方一问题的提出：从文学理论的学科危机谈起近年来，无论是在文学理论的教学实践，还是在研究交往中，经常会遇到关于文学理论、文艺学学科教学与研究困境方面的牢骚、无奈乃至各种来自研究文艺学研究队伍中的各种“危机”意识非常明显。危机是体现在几个层面上的首先是大家都感到文学理论的课程教学举步维艰。文学理论课太枯燥、文学概论课听不懂，文学理论教材看不懂、“文学概论”课难教。其次是，文艺学研究的学科发展与深层次的理论拓展遇到了瓶颈和难题。“文艺学的前苏联体系问题”、“反本质主义的问题”、“文艺学的知识生产与知识建构问题”的激烈争论。陶东风的几篇代表性的文章《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文艺社会学的重建》，《天津社会科学》2004年04期。《重审文学理论的政治维度》，《文艺研究》2006年第10期。《反思社会学视野中的文艺学知识建构》，《文学评论》2007年第5期。《告别花拳绣腿，立足中国现实——当代中国文论若干倾向的反思》，《文艺争鸣》2007年第1期。文艺学研究的“边界”问题再次，文艺学的研究主题、研究兴趣、研究方向等均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出现了所谓的“边界位移”问题，也出现了诸如“审美泛化”、“图像转向”、“视觉转向”、“文学边缘化”、“文学的终结”、“理论的终结”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声音这些问题的出现是不正常的：半个世纪之前，有14%的本科生主修人文学科（主要是文学，此外还有艺术、哲学、历史、古典学和宗教学），而如今这一比例降至7%。根据当下的社会趋势看，这个比例或许还会继续下降。不少文艺学研究人员转向思想史研究、大众文化、大众传播方面的研究，出现了卡勒所说的“从弥尔顿转向了麦当娜，从莎士比亚转向了肥皂剧”。有这样的“调侃”：一流学者搞古代，二流学者搞现代，三流学者搞当代，四流学者搞港台，五流学者搞海外，末流学者搞理论。文艺学曾经是文学研究的一个母学科在这个学科中，曾聚集了许多极有才华的青年学子。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乃至今天，学术界最热点的话题都与文学理论研究有关。这个学科内曾经聚集了一批重要学者。这个学科的缺陷也很明显学科范围太大，不容易把握；研究对象模糊，不容易确定；研究主题、话题及各种概念、范畴太活，给你的感觉是搞些文字游戏，玩儿一些概念，生造一些名词，花拳绣腿，特别是有些研究总是在理论上绕，脱离实际。二文艺学的学科危机与“后理论时代”文学理论发展进入90年代以来，文艺学的学科发展受到了很多瓶颈限制，学科发展越来越艰难，也让“理论之后”等问题凸显，也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就是文艺学研究进入所谓“后理论”时代。“理论之后”的讨论高建平、金慧敏、刘方喜等人的讨论、《文艺研究》2005年第11期关于“理论过剩”题的一组讨论文章。周宪：《文学理论、理论与后理论》，《文学评论》2008年第5期。姚文放：《从文学理论到理论——晚近文学理论变局的深层机理探究》，《文学评论》2009年第2期。盛宁：《“理论热”的消退与文学理论研究的出路》，《南京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顾明栋：《后理论时代对理论的抵抗及范式构成》，《当代外国文学》2007年第2期。阎嘉：《“理论之后”的理论与文学理论》，《厦门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周启超：《在反思中深化文学理论研究》，《江苏社会科学》2009年第6期。这些讨论涉及的问题（1）文学理论这门学科的合法性与必要性受到质疑。（2）文学理论的知识生产出现了问题。文学理论正在成为一门“隐学”和“玄学”。（3）文学理论的知识建构与传播受到阻碍，所以关于文学理论的教学、关于文学理论教材这些知识生产与知识建构的具体问题的讨论越来越多了。2.文艺学研究是否进入了“后理论时代”？所谓“后理论时代”其实只是一种文学研究格局的不完全的判断。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理论繁荣的表现，但同时也反映了我们理论研究中的一种尴尬的处境，是一种理论融通的困难。文学理论研究无所不包，某些学者无所不能，但在基本文学经验和审美体验的层面上看不到启发。我们缺少杜甫的《戏为六绝句》那样的理论，也没有莫言的那种生活体验。所以，我们应该反思这样的问题：（1）理论是什么：卡勒《文学理论》：“理论是一种判断”卡勒强调，理论是一种思想的样式，强调思想性、追求智慧的超越性。卡勒的观点“文学理论是一种思维与写作的躯体，那些名目繁多的思想判断之所以成为文学的理论，是因为它们提出的观点或论证对那些并不从事该学科研究的人具有启发作用，或者说让它们从中获益。”卡勒：《文学理论》“如今当人们抱怨文学研究的理论太多了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说关于文学性质方面的系统思考和评论太多了，也不是说关于文学语言与众不同的特点的争辩太多了。”而指的是“非文学的讨论太多了：是关于综合性的问题争辩太多了，而这些问题与文学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文学理论研究什么：各种关于文学的理论，其实关于文学的思想研究。理论的研究首先是问题的研究，其次是经验的问题，再次是价值的研究。（2）正确看待“理论的抵抗”问题，对理论的态度要转变。20世纪80年代，美国学者保罗·德·曼曾经提出“理论的抵抗”。与德曼坚持同样观点的还有美国文学理论家斯坦利·费什。费什宣称：“所谓理论是一件永远不可能企及的事。”罗蒂的“后哲学”文化和维特根斯坦的分析哲学加重了文学研究的“反本质主义”倾向。理论的抵抗并非是否定“理论”的意义与价值之所以会出现理论的抵抗，是因为把理论理解成了某种概念性的普遍性系统，并以此来确立文学的阐释和评估，这是不恰当的。所谓“理论的抵抗”、“后哲学”文化是一种西学话语，我们不能盲从，中国当下的文学理论研究有我们自己的经验与问题。“理论的抵抗”并非是否定“理论”的意义与价值，主要还是体现了一种理论生产与更新层面上的瓶颈化困境。“理论的抵抗”并非是理论走向末路的标志，而是文学理论研究在一个新的文化生态中展现出的新的走向。（3）中国当下的文艺学研究面临的问题理念与经验的矛盾，很多时候，理念的界定代替了经验分析；本质与现象的矛盾，对文学的本质的界定无法回答文学现象问题；整体与过程的冲突，对文学的理解，在整体上尚可说明，但在文学活动过程中难以说清细节问题；体验与读解的困难，理论上说是那么回事，但作为一个普通读者，是否认同你的理解。具体性的研究很值得思考《文学理论》教材研究就很重要，据不完全统计，从上个世纪50年代以来，各类《文学理论》教材有的说是100多种，有的说是170多种。五六十年代，前苏联：季摩菲耶夫的《文学原理》（1953年由查良铮（即穆旦）翻译到中国）、毕达柯夫的《文艺学引论》和谢皮洛娃的《文艺学概论》。中国以群的《文学的基本原理》、蔡仪的《文学概论》、老舍的《文学概论讲义》。很多教材仍然没有超过以群的《文学的基本原理》、蔡仪的《文学概论》的水平八十年代：十四院校编写《文学理论基础》、北师大文艺理论教研室编写《文学概论》以及童庆炳主编的《文学概论》，其中以童庆炳的《文学概论》影响最大。九十年代：体系化建构非常明显，童庆炳的《文学理论教程》，陶东风的《文学理论基本问题》、南帆的《文学理论新读本》，王一川的《文学理论》等。国外《文学理论》教材情况在80年代，韦勒克、沃伦的《文学理论》和伊格尔顿的《文学原理引论》是影响中国文学理论最大的两本教材。另外，还有乔纳森·卡勒的《文学理论》、苏瑞希·纳华的《文学批评基础》、罗杰·韦伯斯特的《文学理论研究入门》、罗易斯·泰森的《当代批评理论——使用者指南》、查尔斯·E.布雷斯勒的《文学批评：理论与实践导论》、拉曼·塞尔登等的《当代文学理论导读》。特点：强调入门性、导引意识强、注重课外阅读、文本分析非常精致、微观研究明显。（4）要重视文学理论研究的四个学理层面a.社会历史文化语境的层面：社会历史文化的知识储备，特别是历史与政治语境方面的知识储备，是包括文学理论在内的文学研究的前提。◣警惕意识形态的无意识遮蔽和传统思想文化语境的思维惰性，理论面向社会和历史。曹雪芹：“世事洞明“与”人情练达“b.文学的现实演进层面：文学史描述/文学的知识社会学分析/还原文学现场。◣将理论的学习与研究根植在“现实关注”之中，充分尊重感性与感觉，重视个案和“小历史”。文学理论研究的四个学理层面c.哲学与价值反思层面：思想状貌/文化立场/个性分析◣思考的焦点是文学、文学理论、美学与“存在”的关系问题。d.审美与文化批判层面：阅读分析与审美文化批判/文学批评方法与文本个案解读/理论思辨化入感性思维◣最终要超越知识论，破除“方法崇拜”。中国文学研究的人文精神和启蒙意识高涨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四、“后理论”时代文艺学研究的基本问题1.在当代社会生活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如何对文学与社会的关系、文学与人生进行定位？如何对社会文化的定性？如何面对文学的失落？在文学与社会层面上，中国自现代以来文学研究的三个黄金时代，“五四”时期、30.40年代、80年代。“文化研究”带来了什么？2.在全球化的语境中,理论家们提出“历史的终结”、“意识形态的终结”的呼声中，如何面对文学的意识形态性和政治性？3.在“艺术的终结”、“文学的终结”的呼声中，如何面对传统文学文本研究的困难？4.在当代，文学与文化的关系如何？文学研究是否可以为文化研究替代？文学研究如何面对消费时代的来临5.在科技信息、媒体、资本市场对文化、文学的影响日益突出的情况下，出现了以物质、身体享乐的为主的快感美学,文学研究的人文精神该如何确立？6.在消费时代，整体文学精神萎靡的境况下，传统人文学科的形而上性与文艺学研究的学理色彩该如何保留，文艺学研究如何直面审美经验？理论“何为”？（美）华勒斯坦：无论人们是怎样真诚地追求普遍性，迄今为止，在社会科学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对于普遍性的期待从来没有真正地实现过。（美）斯坦利·费什：“无论理论——既包括一般的批评理论，又包括狭义的文学理论——向何处去，它似乎都注定要带着自我质疑的谦恭前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