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中生自费出国留学意愿调查研究_基于7个城市的抽样调查数据

2012年第10期（总第393期）No.10，2012General，No.393EDUCATIONALRESEARCH我国高中生自费出国留学意愿调查研究*——基于7个城市的抽样调查数据刘扬孔繁盛钟宇平［摘要］对我国7个城市的高中生自费出国留学的抽样调查发现：我国高中生的自费出国留学意愿比较强烈，四成以上学生表示有不同程度的留学意愿；美、法、英等发达国家依然是学生留学意愿的主流方向，同时亚洲新兴工业化国家也成为留学热点目的国；经济管理及其他一些社会科学类专业受欢迎，而理工科类特别是基础理科专业则未受青睐；国外不同的文化体验、新的知识与技能、不同教育方式以及就业等是出国留学的主要“拉动”因素；我国国际文化交流、教育方式以及入学机会等方面的不足是出国留学的主要“推动”因素。［关键词］高中生；自费出国留学；“拉动”因素；“推动”因素［作者简介］刘扬，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研究员（北京100191）；孔繁盛，悉尼大学教育与社工学院访问教授；钟宇平，香港中文大学教育学院教授一、研究的政策背景和问题提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自费出国留学政策经历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过程。1981年我国第一个关于自费出国留学的政策性文件《关于自费出国留学的暂行规定》出台，承认自费出国留学人员在国外获得的学历和学位，并与公费出国留学人员享受同等待遇，但也对自费出国留学人员的资格做出了相应规定（如自费出国留学人员要具备高中或大学文化水平）。1982年自费出国留学政策加强了对自费出国留学人员年龄和学历的限制及政治审查等要求，但1984年又取消了这些资格审查。1990年国家再次收紧了自费出国留学政策，国家教委发出《关于具有大学和大学以上学历人员自费出国留学的补充规定》的通知，规定各层次的高校毕业生需完成服务期年限后方能出国留学；在读的大学生在偿还学习期间国家负担的培养费后方能出国留学。我国自费出国留学政策几经收放，直到1992年8月，国务院发出了《关于在外留学人员有关问题的通知》后才有了明确的取向，明确把“支持留学，鼓励回国，来去自由”作为我国留学工作的总方针。此后，自费出国留学政策进一步调整，从“鼓励回国工作”到“鼓励海外留学人员以多种形式为国服务”，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成效。［1］2003年教育部发出《关于简化大专以上学历人员自费出国留学审批手续的通知》，决定不再向申请自费出国留学的高等学校在校生以及具有大专以上学历但尚未完成服务期年限的各类人员收取高等教育培养费，不再对他们进行自费——————————*本文受香港研究资助局资助项目“寻求升读海外高等教育：内地学生的选择和理由”（CUHK4720/06H）资助以及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项目“政府奖学金对海外高层次学生来华留学的影响”（YWF-10-03-011）支持。——59出国留学资格审核。可以说，这是自费出国留学政策完全放开的一个重要标志。2003年年底经教育部批准，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设立了“国家优秀自费留学生奖学金”，不仅对自费出国留学不进行限制，而且还对优秀自费出国留学人员进行鼓励和奖励。从我国自费出国留学政策的发展轨迹来看，经历了一个由紧到松的过程。随着我国出国留学政策的不断放宽，出国留学的学生规模也在迅速增长。1978年我国出国留学生仅为860人，到2010年增长到28.5万人，其中自费出国留学生是主要部分。①据教育部统计，2002年我国自费出国留学生为11.7万人，占当年出国留学生总数的93%；自2002年以来，自费出国留学生数占全部出国留学生总数的比例均保持在90%左右。②可以说在自费出国留学政策的鼓励和支持下，自费出国留学生已成为我国出国留学生整体中的主要构成部分。自1998年高等教育扩招以来，我国高等教育供给量有了非常大的扩展，毛入学率已超过23%。但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居民收入的提高，人们对高等教育的需求也日益高涨，远远超过了高等教育的供给水平，近年来甚至出现了留学低龄化的发展趋势。［2］在这种供需状况下，出国接受高等教育已逐渐成为我国高中毕业生及其家庭的另一个重要选择。当然，选择出国留学的学生还存在差异，其中有一部分是家庭背景较好而学习成绩较差的学生，在国内缺乏接受高等教育机会的情况下所做的选择。但是近年来也不乏一些非常优秀的高中毕业生放弃国内的一流大学而选择出国留学。这不仅意味着我国高等教育市场存在着供给和需求数量的矛盾，而且还可能意味着国内外高等教育在质量上的差异。究竟我国的高中生如何看待国内外高等教育，两种教育的吸引力有何差异？他们是否愿意出国留学？出国留学的理由是什么？打算去哪些国家留学？出国学什么？香港中文大学教育学院基于香港研究资助局资助项目对此展开了大规模抽样调查，并于2008年完成了此项调查。我们希望借助此调查数据，从总体上把握和分析我国高中生出国留学需求的基本状况及其特点，同时，也对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进行反思。二、研究方法研究项目采用分层抽样方法。首先抽取全国7个具有代表性的城市：北京、上海、深圳、武汉、南京、贵阳、西安；然后从每个城市中抽取15所学校，其中有6所公办重点普通高中，6所公办非重点高中（包括5所普通高中和1所职业高中或中专），3所具有一定规模的民办高中；再从每个学校中抽取3个高三毕业班（应届高考班），每个班约为40人，即每个学校平均抽取约120人，总样本量为12961人。本研究主要采用了描述性统计的方法来对调查数据进行基本面的统计和分析。三、研究发现（一）留学意愿本研究第一个想了解的问题就是我国高中生出国留学的意愿及其强度。留学意愿统计结果显示，在被北京大学或清华大学录取的情况下，有近42%的学生表示如果同时被国外大学录取的话，仍希望自费出国留学。同时，留学意愿随着被国内大学录取层次的下降而逐渐增强。（见表1）调查结果表明，即便在明确知道需要自付学费、生活费等高额留学费用的情况下，我国高中生仍表现出较为强烈的留学意愿。这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分析和解释。一方面，我国经济的快——————————①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1》发布的数据进行计算。②根据教育部网站公布的2002年至2011年各年度出国留学人员情况统计结果计算。国内录取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国内重点大学国内一般大学国内高职/民办大学国内考不上大学若学生被国内大学录取，同时也被国外大学录取但需自担学费，仍考虑出国留学希望（%）41.945.456.765.074.5不希望（%）58.154.643.335.025.5表1自费出国留学意愿及强度——60速发展和居民教育、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使得很多家庭具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和教育文化背景，这样学生们考虑出国留学的可能性也会更大。［3］另一方面，网络科技的发展和中介机构的作用，使得国内的学生比以前更容易获得国外高等教育的信息和资料，他们对国外大学的了解和认识也不断丰富，对国内和国外大学的教学方式、评价方式和教育质量的差异和特点可以做比较，然后进行判断和决策。据了解，有很多中学生进入高中阶段就已经决定不参加高考，专心准备出国留学，而有些学校则为学生专设了“出国班”，对他们进行专门的教育和考试培训。（二）留学国家意愿本研究关心的第二个问题是我国高中生留学国家的选择意愿，即了解学生最希望留学的目的国。调研结果显示，最受青睐的留学目的国依然是欧美发达国家。（见表2）从以上排名前几位的最受欢迎的留学国家可以看出，虽然欧美、大洋洲的发达国家占据了留学目的国的前几位，但是亚洲新兴工业国家也紧随其后，并占据了一定的份额。出现这一状况可能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第一是这些国家经济发达，有大量的新科学技术和新知识，因而其高等教育有较强的吸引力。例如这几个国家（新加坡、日本、韩国）拥有亚洲排名前十位的顶尖大学。［4］第二是由于地域和文化上的接近。新加坡、日本、韩国都是亚洲发达国家，在地域和文化上与我国比较相近，因而可能更容易为我国学生所接受。（三）留学专业意愿本研究关注的第三个问题是我国高中生出国留学最希望就读的是哪些专业领域。我们在问卷中给出了13个大类的备选专业领域。调查结果显示：最受学生青睐的专业是经济管理类专业，选择其他一些社会科学类专业的所占的比例也较大。相对而言，选择理工科类专业的比较少，其中选择基础理科的更少。（见表3）这一现象出现存在几种可能的原因。第一，经济管理是当今世界上最热门的专业之一，该类专业的就业面较宽，就业后工资收入较高且学习难度比理工科低，受到很多学生的青睐。而理工科类专业不仅要求学生本身具有良好的数理化学科素质和基础，学习难度也较大，且就业面较窄。第二，西方主要发达国家在经济管理的理论和实践上远远领先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派出留学生向他们学习经济管理的知识和经验也在情理之中。第三，国内外社会科学研究水平上的差距相对于国内外理工科研究水平上的差距更大，发达国家的社会科学研究无论从研究范式上讲还是从具体的研究方法上看，都远远领先于国内的研究水平。因此，学生在考虑留学专业时表现出社会科学和理工科专业选择上的差异。（四）出国留学的推拉因素研究希望了解的第四个问题是影响我国高中生出国留学意愿的主要因素有哪些。借鉴阿尔特·巴赫（Altbach）的推拉理论（PushandPullFactorTheory），［5］我们把影响因素分为出国留学国家（洲）美国（北美）法国（欧）英国（欧）加拿大（北美）澳大利亚（大洋）新加坡（亚）日本（亚）韩国（亚）德国（欧）其他频数（人）1861130811899038527137016666141758比例（%）17.612.411.38.58.16.76.66.35.816.6表2留学目的国选择意愿表3留学专业意愿专业领域经济管理社会学、政治学、心理学等计算机与软件艺术与设计医学新闻传媒外语工程法律基础理科建筑人文教育其他频数（人）24791024999948906630557521496432344337175286比例（%）24.510.19.99.48.96.25.55.14.94.33.43.31.72.8——61的“拉动”因素和“推动”因素。1.出国留学的“拉动”因素研究调查了国外高等教育对我国高中生的吸引力因素，这些因素反映出国外教育对学生的拉动作用，也就是“拉动”因素。我们在问卷中设计了9道题目来对此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发现，国外高等教育对我国高中生最具吸引力的主要有7个方面。（见表4）这表明，对学生而言，出国留学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益处：第一，可以接触和体验不同国家的文化、风土人情，这属于文化因素；第二，可能接触最新的知识和先进科技，同时也能扩展个人的国际视野，这是知识和技能因素；第三，可以在国外大学中体验不同于国内大学的教育教学方式，这是教育因素；第四，可以预期将来学成回国后会有更好的就业前景，这是就业因素。2.出国留学的“推动”因素多年来，国际学生流动的主流方向一直是由不发达国家向发达国家流动。根据阿尔特·巴赫的推拉理论，对于发达国家而言，不发达国家在环境和教育方面的劣势或不足，正好是把学生“推向”发达国家的“推动”因素。因此，我们设计了10道问题来了解学生对在国内接受高等教育的一些看法及可能会存在的问题（相对于国外高等教育而言）。调查发现，在国内上大学主要存在五类问题。（见表5）这些结果反映了以下三个层面的问题。第一是关于语言文化交流学习的需求问题。这不仅表明我国学生有了解国外文化和学习外语的强烈需要，而且也反映出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程度不高，无法满足学生与国外学生接触和交流的需求。第二是学生反映国内大学的教学方法单一和学习压力较大。在他们看来，国外的教学方式不仅灵活多样，而且关注学生的学习兴趣，没有那么多枯燥的灌输和学习压力。第三是教育机会的问题。尽管我国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已经超过了25%，但是相对于学生日益增长的高等教育需求仍显得不足，国外高等教育则提供了另一种教育选择和机会，使得学生去留学的可能性增加。由于国内高等教育在国际文化交流、教育方式方法以及更多高等教育机会等方面还未能充分满足学生的需求，而把学生“推向”了发达国家。四、研究结论第一，我国高中生出国留学的意愿普遍比较强烈。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