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发展阶段的评价及其现阶段的特征分析

1中国经济发展阶段的评价及其现阶段的特征分析①梁炜任保平（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710127）【摘要】对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及其特征的认识，是一国制定科学的经济发展战略、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前提之一。本文透过经济发展的内涵确定出我国经济发展阶段评价的内容和指标体系，并且从经济总量水平、经济结构、制度水平的变化以及创新水平四个方面对我国1978年-2006年的数据进行整理，同时借助Fisher最优分割法进行系统分析后，认为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经济发展经历了四个经济发展阶段，目前正处于第四个阶段，并探讨了新阶段的基本特征。进而从新阶段经济发展的特征出发，提出我国宏观经济政策和发展思路应进行必要的调整。【关键词】经济发展阶段评价特征中图分类号F015文献标识码A引言经济发展是一个国民经济由低水平向高水平演进的过程，也是一个伴随着收入、制度、产业、贸易、消费、科技教育等多方面协调发展的过程，体现出从量变到部分质变、再到完全质变的阶段特征。对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及其特征的认识，是一国制定科学的经济发展战略、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前提之一。因而经济发展阶段一直是经济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众多经济学家对此进行了深入地研究，产生出大量有关经济发展阶段划分的较具影响的理论(e.g.,A.Smith1776;List1841;KarlMarx1895;Kuznets1966;H.Chenery1975;Rostow,1971;Lewis1954;Porter,1990;Dong-SungChoandChangMoon,1998)。对于我国当前处于何种经济发展阶段，近年来日益成为国内经济学界研究的焦点，我国学者就此进行了大量研究（杨治，1985；陈栋生，1993）。然而对中外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理论进行综合回顾，不难发现，有的仅以欧美发达国家经验为依据建立理论模式，将发展路径单一化，难免存在以偏概全；有的论点的提出缺乏理论深度，囿于形式上的时期上的简单区分；有的混淆了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的内涵，将社会发展直接等同于经济发展；而有的划分方法及其所选取的指标体系未能充分反映各经济发展阶段的特征，涵盖性不强。因此，在中外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本文试图探索衡量经济发展阶段的尺度，并建立相应的评判指标体系，利用中国的相关数据，通过Fisher最优分割法对我国经济发展阶段进行重新划分，并对现阶段经济发展特征进行系统分析，最后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①本文得到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NCET-06_0890）的资助。2一、文献的回顾与评述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历来受到各国经济学家们的重视。斯密在《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沿用了希腊罗马时期对人类经济生活“狩猎、游牧和农耕”的划分，用以说明市民社会以前的人类经济发展过程。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9）序言中提出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经济发展阶段论，认为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依次经历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以及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19世纪中叶的德国历史学派的先驱李斯特提出了经济发展的五阶段：原始未开化时期、畜牧时期、农业时期、农工业时期以及最后农工商业时期。二战之后，随着新技术革命的蓬勃兴起，各类新兴产业不断涌现、争奇斗艳，西方一些学者对经济发展阶段的研究也日趋走向现代化，全方位、多角度地审视经济发展的阶段特征。比如，美国经济学家罗斯托在1960年出版的《经济成长阶段》中，从投资和社会特征的角度出发，将经济发展划分为五个阶段——传统社会阶段，为起飞创造前提阶段，起飞阶段，成熟阶段，高消费阶段，后来，他又在1971年出版的《政治和成长阶段》又补充了第六阶段，即追求生活质量阶段①；霍夫曼则从产业结构的角度来寻求划分经济阶段的依据；刘易斯的二元经济发展阶段论将经济发展归结为两个阶段：传统农业占主体的阶段和现代工业为主导的阶段；Dong-SungCho和ChangMoon从总量增长和质量变化两方面入手，并加入了政府的因素（factor），认为一国会经历欠发达阶段、发展中阶段、半发达阶段以及发达阶段，而在发展中阶段，由于自然资源的丰富度和政治制度的差异，会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发展型式——基于资源的发展中国家的型式（Resource-basedDevelopmentCountry）和共产主义国家的型式（CommunistCountry）②。从总体上看，国外学者对该问题的探索大致可以分为四类观点：第一类是从总量水平出发；第二类是从结构主义出发；第三类是综合主义的观点，即综合考量总量水平和结构特征；第四类为一些其它的经济阶段的划分标准，如国际关系，人与自然相互竞争的关系等。中国目前处于什么样的社会经济发展阶段，近年来越来越引起国内经济界的热烈讨论，许多学者从较多的视角、较大的社会背景和较长的历史跨度，研究我国经济发展的演进过程。本文对国内经济学界研究文献进行了梳理和总结（详见表1）。表1我国学者对经济发展阶段的研究阶段论研究者理论依据及研究方法基本结论①郭熙保，经济发展理论与政策[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②Dong-SungChoandH.ChangMoon,ANation’sInternationalCompetitivenessinDifferentStagesofEconomicDevelopment[J],AdvancesinCompetitivenessResearch,1998.3国民经济结构演进论中国农村发展问题研究组（1985）从居民消费入手，通过消费与产业结构的关联分析观察我国经济发展过程1982年前后，我国已经走出了以温饱满足为中心的必需品消费阶段，并开始进入非必需品急剧上升的新消费时期。朱嘉明（1985）根据世界银行比较80年代初的中国（属于低收入国家）与发展中的典型低收入大国和典型中等收入大国的国民经济结构“中国是一个非典型的低收入国家，或者说是一个非典型的发展中国家”董志凯（2004）国民经济发展程度将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分为“国民经济体系的初步形成（要素形成）、经济资源的优化配置（要素优配）、知识和技术创新（要素创新）”，并认为前两个阶段大体以20世纪80年代前提为界，后两个阶段大体以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为界。李晓西（2007）将我国收入、城市化、产业、消费和科技与国际相应的指标做对比目前处于“工业化和城市化‘双中期’区间”蒋清海（1990）制度因素、产业结构、空间结构、总量水平传统经济阶段、工业化初级阶段、全面化工业阶段、后工业化阶段二元经济发展论刘易斯等人的“二元经济结构论”我国从传统经济向现代经济发展的过程分为两个阶段：一是从传统经济向二元经济过渡，二是二元经济向现代经济转变，目前处于第二阶段三元生产力结构论薛永应张德霖等（1988）生产力生命周期论整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力成长的时序轨迹为初始态—〉中继态—〉终结态“初级工业化阶段”论结构分析我国工业化阶段分为两个阶段：初级工业化阶段和工业现代化阶段。目前处于初级工业化阶段李善同、侯永志人均能源消耗量和人均电力消耗量与我国处于工业化初级阶段和初级产品生产阶段4工业化阶段论所(2001)人均GDP之间存在的高度相关关系“工业化粗放发展阶段”论比较中国、印度、巴西三个大国发展中经济我国当前处于工业化粗放发展阶段，将进入以技术进步推动为主的工业化转型发展阶段“复合发展阶段”论冯宛平等（1986）工业化推进的空间格局把工业化过程分为三个阶段：中心城市工业化阶段—〉中小城市工业化阶段—〉乡村工业化阶段。我国在80年代处于中小城市工业化、乡村工业化的符合发展阶段，我国处于“工业中兴阶段”论曾巩等（1987）工业净产值占国民收入比重指标这个比重低于20%为农业经济时期，20%～40%区间时工业初兴时期，高于40%以上称为工业中兴时期发展机制转化论刘吉瑞俞正平发展机制的演变改革前我国所经历的是“强制增长阶段”，改革后将进入“自主增长阶段”，目前正处于从“强制增长”向“自主增长”的转化阶段赵旻（2003）经济体制的转轨改革开放后我国经历了“改革探索和扩张供给阶段（1978~1991）”、“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框架建设和经济高速成长阶段（1992~1997）”，正处于“改革巩固攻坚和经济结构全面调整阶段”，并预测了我国经济发展的最后一个阶段，“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成熟完善和社会经济协调发展阶段”。动力体系演替论杨晓光郑志耿（1987）将人类动力视为经济发展的“基因”，并将动力体系的演替作为区分经济发展阶段的根本标志将我国经济发展过程划分为三个阶段：一是1949~1978年“单一的国家主体运用强制增长机制推进工业化时期”；二是1979至改革胜利结束“新旧发展阶段”；三是改革胜利完成后“多元体主体自主协调共同推进现代化的发展阶段”经济社会转型论刘佑成（1987）个别劳动与社会劳动的关系以及个体同社会的关系将古往今来世界各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分为三个阶段：一是以自然经济为基础和以人的依赖关系为特征的群体社会；二是以商品经济为基础和以物的以来关系为特征的物化社会；三是以时间经济为基础和以自由个性为特征的自主社会5经济社会形态转型论生产形态转变论分工的发展程度我国目前处于从小生产向大生产过渡的阶段，这一阶段大约从19世纪40年代开始，将会在21世纪30年代完成宏观边际效用转变论周学(1994)单位货币的宏观边际效用将到目前为止的人类经济发展史分为五个阶段：以农业为主导产业的低收入阶段；以轻纺工业为主导产业的温饱阶段；以公共交通、廉价住房及邮电通讯为主导产业的小康阶段；以小汽车、较高级住宅为主导产业的富裕阶段；以第三产业为主导产业、供求消费品的高级化、丰富化的高富裕阶段经济发展阶段的多元论金岩石（1987）十种具有典型意义的发展模式，并用发展树图表示出各种发展模式的联系和不同发展阶段战略选择的后果资料来源：部分资料来源于王师勤、田黎瑛的《经济发展阶段论的多元图景》①从现有文献上来看，我国学者或者使用单一指标进行分析，或者从不同角度分别探索我国经济发展所处阶段，或者使用一定的数学方法建立指标体系，对我国自解放以来所经历的经济阶段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尽管这些研究都持之有据、言之成理，对经济发展阶段理论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但仔细分析，仍然会发现，现有的研究成果，或者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发展指标，或者混用了社会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内涵，误将经济发展等同于社会发展。因此，基于以上研究现状和当前现实的需要，本文着重从经济发展的内涵入手，根据经济发展的内容和特征建立相应的评判指标体系，从而为我国经济发展阶段的评价提供理论依据。二、经济发展阶段的评价方法和指标体系的建立（一）划分经济发展阶段的标准经济发展阶段的演替是经济发展内容的质的变化轨迹，也是发展内容的实质性跃迁的外在表现。对经济发展阶段的正确划分和准确把握，源于对经济发展内涵的确切认识。科林·克拉克在《经济进步的诸条件》一书中曾经概括了经济进步的八个方面，即生产的扩大、技术的进步、产业结构的变化、资本贮藏、国际经济关系的进步、需求结构的变化、制度的进步、价值观的变化。显而易见，由于经济发展内容呈现出多元化，因而衡量经济发展尺度也应该是多维的。概括地说，在经济发展的动态过程中，产出总量的持续上升，经济结构的日益改善，制度水平的不断变迁，创新能力的突飞猛进，同时，由于其四者对经济主体的作用贡献度不①王师勤、田黎瑛，《经济发展阶段论的多元图景》［M］，第227-257页，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89。6同，造就了经济主体的结构的成功转变，表现为经济阶段的逐级跃进，即发达国家由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发展，而发展中国家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以及部分进入信息社会。据此，我们可以归纳出划分经济发展阶段的四个标准：（1）经济总量标准。经济发展必然伴随着经济总量的扩张，最能充分反映一国或地区的综合经济发展能力的指标就是国民生产总值（GDP）①，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GDP）更能准确地传达一个国家或区域内经济水平的规模以及内在构成。然而仅用经济总量的扩张来表征经济发展水平远远不够，“仅仅是经济的增长，像由人口和财富所表现的，在这里并不能被看作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