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女性写作一、“女性文学”概述指具有女性的性别主体意识并用女性的语言和文化进行创作,表现女性生命独特的体验和感觉,显示女性话语所独具的品质和生命力量。女性写作的核心:“女性的主体意识”通常所谓的“女性文学”,主要指1990年代以来女性作家写的作品。与西方当代女性主义理论的引进和1990年代异常活跃的女性创作实践相关。“女性主义文学”实际上是“女权主义”的一种变通说法。“女性主义文学”具有极大的挑战性和攻击性,其作品常通过对女性意识的展现,来破坏现存的社会意识,起到惊世骇俗的阅读效果。在西方,“女性文学”与“女性主义文学”是一回事;但在中国,“女性文学”则比“女性主义文学”具有更广泛的含义,更多一些文学意义,更少一些政治意义。因为中国女性很少有人赞同或参与女权主义运动。绝大多数当代女作家都不是严格意义的女权主义者,也没有带着一种自觉的女性意识在创作。男性中心文化背景下的文学创作(一)菲勒斯中心指男性的性是文学力量的中心,写作的笔是阳具的象征,男性作者是生殖者、生命之源、美学之父,男性的笔具有创造生命和繁衍后代的威力。(二)男作家笔下的两极女性形象——天使与魔鬼(三)男性中心文化下的女作家创作女性文学的意义(一)促进了对社会话语的改造(二)对文学本体的贡献(三)女性文学已从个体研究进入高校教学体系女性主义文学负有多重文化使命“一方面是消除人类中单一的男性文化视阈阴影的全方位的笼罩;一方面又要担负与男性文化世界共同改造民族文化精神的重任;另一方面还要面对女性文化世界内结构的自我审视和批判,在自我生命的矛盾运动中求得发展和更新。”(丁帆《男性视阈文化的终结——当代小说创作中的女权意识与女权主义批评断想》)二、20世纪中国女性写作的三次高峰中国女性文学形成于现代,是中国新文学的组成部分,它的产生、发展与中国新文学同步,但对我国女性文学的研究较晚,始于90年代初,1995——1996年形成高潮。1、1920-1940年代:“人的觉醒”。代表作家陈衡哲、冰心、庐隐、冯沅君、凌叔华、丁玲、萧红、张爱玲等。代表作:冰心《斯人独憔悴》、《繁星》、《春水》、《寄小读者》等;庐隐《海滨故人》、冯沅君《春痕》、凌叔华《花之寺》。尤以1930《莎菲女士的日记》大胆表现“五四”后“解放了的青年女子性爱的矛盾心理,产生了惊世骇俗效果。张爱玲创作引起了“张爱玲热”。随着社会的变化,女性写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1950-1970年代:杨沫、茹志鹃、刘真等2、第二次高峰为20世纪七八十年代呈多元发展态势——传统女性写作代表作家张洁、张辛欣、陆星儿等;80年代后期写性题材的作品出现,代表作家铁凝、王安忆等;舒婷、宗璞、刘索拉和残雪分别在朦胧诗、西方现代派荒诞、黑色幽默、超现实主义等方面进行了多方艺术探索。主要特点是“女性意识的觉醒”。最具代表的作家作品有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铁凝的《麦秸垛》、王安忆“三恋”,戴厚英的《人啊,人》、谌容的《人到中年》、张抗抗的《北极光》、残雪的《山上的小屋》、池莉的《烦恼的人生》、《来来往往》、方方的《黑洞》、《风景》、舒婷的《致橡树》、迟子建的《左边是篱笆,右边是玫瑰》等。80年代女性作家群大量涌现。“五世同堂”,队伍壮观。第一代:冰心等第二代:丁玲等第三代:韦君宜、杨绛、陈敬容、郑敏等第四代:宗璞、茹志鹃、刘真、黄宗英、杨沫、柯岩等第五代:张洁、谌容、凌力、霍达、戴厚英、林子、陈祖芬、张抗抗、王小鹰、陆星儿、王安忆、铁凝、方方、池莉、范小青、张辛欣、舒婷、残雪、陈染、林白、徐坤等。舒婷的诗《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纯的歌曲;……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舒婷的诗《神女峰》美丽的梦留下美丽的忧伤人间天上,代代相传但是,心真能变成石头吗为眺望远天的杳鹤错过无数次春江月明沿着江岸金光菊和女贞子的洪流正煽动新的背叛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舒婷《惠安女子》野火在远方,远方在你的琥珀色的眼睛里以古老部落的银饰约束柔软的腰肢幸福虽不可预期,但少女的梦蒲公英一般徐徐落在海面上呵,浪花无边无际天生不爱倾诉苦难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唤醒普遍的忧伤你把头巾的一角轻轻咬在嘴里这样优美地站在海天之间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在“做人”与“做女人”之间“一个人要先想到自己是一个人,然后想到自己是个女人或男人。”(冰心,1990年)生存困境:在社会生活中,她们得与男性一样去竞争,可在家庭生活中,她们依然得按照过去的一套旧女性的生存方式去行事,否则她们将会被视为一个不称职的女人或是一个坏女人。1981年张辛欣发表《我在哪儿错过了你》、《在同一地平线上》。反抗传统的男权文化对现代女性的规范与约束进行了坚决的与批判,探寻与重新指认现代女性关于自身作为一个女性的精神性别。“你啊,看重我的奋斗,又以女性的标准来要求我,可要不是我像男子汉一样的自强的精神,怎么会认识你,和你走了同一段路呢?”(《我在哪儿错过了你》)现在社会对女性的要求更高些,家庭义务、社会工作,我们和男人承担的一样,甚至更多,迫使我们不得不向男人一样强壮。”为此,“我常常愿意有意隐去女性的特点,为了生存,为了向前闯!不知不觉,我就变成了这样。”(同上)“你要事业,你就得失去做女人的许多乐趣。你要享受做女人的乐趣,你就别要事业。”张洁《方舟》戴锦华:“‘享受做女人的乐趣’就意味着以丈夫为轴心,意味着女为悦己者容,意味着温柔、美丽顺从。于是,它与事业、拼搏、竞争当然不相见容。”女性要求获得男性确认、将自己的精神性别交之于男性之手的幼稚与天真3、第三次高峰为20世纪末90年代1995年,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召开,形成了女性作品及批评理论出版高潮。女性写作从社会、人生等宏大角度理解女性的模式中走出,着重探讨女性性别意识和内心世界及心路历程。具有很强的“个人化写作”特征。代表作家林白、陈染、徐小斌、徐坤、海男、卫慧等。代表作林白《同心爱者不能分手》、陈染《与往事干杯》、《私人生活》、徐小斌的《对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调查》、徐坤的《先锋》、《旅行》、张欣的《决非偶然》、卫慧的《上海宝贝》等。重心在于身体写作。王安忆、迟子建、须兰、池莉、方方、严歌苓、毕淑敏、虹影等女性的“身体写作”“用自己的肉体来表达自己的思想”,“通过身体来将自己的想法物质化”;女人要实现自我,首先就得抛弃男性规范,将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写作,表达女性与男人不同的曾遭受男人所禁忌的女性经验,如性意识、性成长、月经来潮、孕育、分娩等等,她们要创造属于女性的话语,来表明女性的存在。(徐坤的《狗日的足球》)戴锦华:“女性的成长与成人,始终是一种含混,一份暧昧,一个定型化的女性形象序列间的断裂与匮乏。于是‘女孩’与‘女人’的故事间是文化的断裂带,除了作为生理与社会的阶段,其文化与心理的述说始终云隔雾障。”三、当代女性写作整体趋势:女性意识不断增强。女性意识,即女性作为社会人,对客观世界和对自己的全部认识的总和。包括与男性共有的,与社会、时代、民族共通的意识,也包括独属于女性自己的意识,是一种反叛男性话语的具有女性特征的意识。女作家的女性意识,既强调女人也是人,主张男女平等,又强调男女差异。女人姓女。表现出对“人的自觉”与“女人的自觉”相统一的向往与追求。四、当代女性文学中女性意识的演变:第一阶段:“男女平等”神话下的选择与困惑。张洁《方舟》通过“寡妇俱乐部”里三个女主角的故事,戳穿了以往笼罩在我们生活中的“男女平等”的神话,揭示出女性生存的困境——“做一个女人,真难!”对女性来说,最为突出的就是“家庭”和“事业”的矛盾。“女人的天职”与“为人的主权”之间的矛盾。第二阶段:女性生命意识的觉醒。女性作家对于女性生命意识的关注,大胆的性描写,展示女性的主体意识,反映了对男性中心话语的挑战。开“女性生命意识”先河的是女诗人翟永明,唐亚平、伊蕾等诗作《女人》、《黑房间》、《黑色沙漠》、《独身女人的卧室》等。展示的叛逆性的情欲、女性生命世界,坦白赤裸,惊世骇俗。《独身女人的卧室》女人“做人”与“做女人”的梦想是一致的,希望通过借助于自己的女性躯体来确认自己的性别、身份与为人的价值。艺术与自我融为一体,“我创造了艺术,艺术也创造了我”王安忆的“三恋”:《荒山之恋》,《小城之恋》,《锦绣谷之恋》。以性爱为焦点,集中透视在纯粹的情与欲的纠葛中,人,特别是女人本体的生命意识和文化内涵。在女性文学中第一次揭示了生命的内在冲突,对女人的痛苦,女人的悲剧给与了极大的关怀。“三恋”的深意还在于:女性自审意识是与女性生命意识一起复苏的。王安忆以鲜明的女性生命意识,写出了女性生命的形态,女性生命的欲望,女性生命的流程。铁凝的《麦秸垛》和《玫瑰门》则用更为明显的女性视角,女人味极浓的叙事口吻,来挖掘女性生命的本相。《玫瑰门》里是一片女性心理的世界。铁凝大胆地走了进去,深入到女性生命最隐秘的角落,写出了女人的让人反胃、卑琐、丑陋的,男人所看不到的方方面面。从性别的角度展示人性的复杂及其脉动。这对于女性文学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它对女性自我的严厉解剖成为中国女性文学走向90年代的一个标志。第三阶段:女性自我的发现。特征是个人化的女性写作:以女性立场来讲述、以女性话语的方式来探索女性隐秘的内心冲动。一些作品通过“身体书写”,在“性”的描写上表现得大胆泼辣,无所顾忌,无所不至。以女性话语,以“独语”写生命体验,女性经验,赤裸裸地袒露女性的性觉醒,性期待,性恐惧,同性恋等女性的一切神秘话题。作家们在文化层面上与女性主义比较接近。代表作有陈染《私人生活》,徐小斌《双鱼星座》,海男《我的情人们》等。新时期女性文学的发展历程,是女性心理的、情感的、生命的历程,是女性自我追求,自我生存的心灵记录。从“男女平等”神话下的选择与困惑到女性生命意识的觉醒,再到女性的自我发现,我们可以看到女性意识由混沌、朦胧到觉醒再到成熟的发展脉络。五、女性文学的贡献:1、题材上的继承与超越。女性文学在题材上主要表现两大世界:(1)内在世界:爱情、性、女性的处境和命运。(2)外在世界:对社会、国家、民族、人生的关注。2、艺术探索的超前性。女性作家以自己特有的敏感,在艺术探索上表现出某种超前性。无论在内容的开拓还是在形式技巧的创新方面都起到了某些先锋作用。如舒婷的朦胧诗,宗璞的心理小说,张辛欣的纪实文学,刘索拉和残雪的现代派小说,方方和池莉的新写实小说,苏叶和叶梦的散文革新等。3、女性形象的创造。较之男作家,女性作家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有着鲜明的特色和优势。1)着意表现女性自强、自立、自尊、自重的独立品格和奋进精神。2)细腻入微,豪纤毕现的心理描写。80-90年代女作家笔下的女性形象多姿多彩,个性各异,构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女性世界。总之,女性文学的先导是思想解放运动;基本特征是表现女性意识,它姓“女”;其历史责任是揭示人性的复杂,歌颂女性的自强精神,讲述女性的生存状态、生命意识、生活体验、爱情婚姻和家庭亲情。与西方女性相比,中国女性文学总体上多一些社会政治色彩,也更富“母性”,更珍惜家庭伦理关系。当前的中国女性文学正向多元化发展和深化,21世纪的女性文学更加绚丽辉煌。四、代表作家(一)林白中国女性主义文学重要作家之一。广西人,1958年出生。1982年大学毕业,曾从事图书、新闻、电影等行业的工作,现居北京。早年写诗,1989年发表小说《同心爱者不能分手》引起文坛关注,1994年发表长篇长篇自传体小说《一个人的战争》,因深刻细致地表现了女性经验而引起极大的反响,此后被认为是中国“个人化写作”和“女性写作”的代表作家之一。擅长描写女性身体欲望和感情憧憬,浓烈而阴郁,充满南国色彩。林白:”我的写作是从一个女性生命的感觉、心灵出发,写个人对世界的感受,寻找与世界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