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吴相对论第114讲——本期主题:沉重的房子播出时间:经济之声2009-12-2018:30-19:00主讲人:吴伯凡主持人:梁冬参与整理:世界有我艾草慧从卢溪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吴伯凡:大家好。梁冬:较早之前的时候呢,我们提到了一个关于幸福的这样的一个话题啊。也从幸福聊到了国民幸福总值,啊,它对应的是GDP国内生产总值这样的一个观念。当然了,我们也看到说,其实呢,现在很多人的不幸福是来自于高房价,不过说到此处的时候啊,伯凡我觉得可以花开两朵,再表一枝啊,就是讲说,为什么香港、台湾、日本,青少年他们也买不起房子。其实我以前在香港工作的时候啊,我们同事,大概30岁左右,大学毕业,也是五六年了,也是很好大学毕业的,香港浸会大学毕业的,对不对?那他也没有买房子,但是他没有觉得那么不幸福,我觉得这个是有趣的,你明白吗?香港房价也很贵。吴伯凡:嗯。梁冬:他们工作压力也很大,那工资呢也就是七八千块钱八九千块钱,那个时候香港房子大概是五六万块钱一平米。片花:为什么说中国的年轻人往往会陷入到住房拜物教的状态中?被房子套牢的一代年轻人生活状态会有何种改变?为什么说按揭带来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压力,更是精神上的压力?房子会带来真正的幸福感吗?为什么说虚荣感和幸福感很难分清?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沉重的房子。梁冬:你觉得为什么呢?伯凡。吴伯凡:有人说啊,我们对房子的这种焦虑啊,跟我们的民族特性有关系。梁冬:嗯哼?吴伯凡:我不知道这对不对啊,也许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跟一些社会的一些体制有关系。但是呢,确确实实呢,有这么一种现象,就中国人啊,对自己拥有一个房子的这种愿望啊,比其他族要强烈。梁冬:嗯。吴伯凡:诶,这是我问过好多人,包括在国外的人,比如说在国外租房子住是非常平常的。梁冬:对啊。吴伯凡:在德国。梁冬:对啊。吴伯凡:是非常平常的,他也不是说没有钱,在德国那个福利也很好,但他一辈子他不买房子。但我们中国人呢,如果说,你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这种居无定所的感觉啊,他受不了,我们形容一个人说多穷啊,他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梁冬:嗯。吴伯凡:啊,是这样一种状况,就好像这个没有房子跟一个人的这种次评状态是连在一起的。梁冬:但是其实这里面很大的一个误区哈?吴伯凡:嗯。梁冬:你说现在同样的这个房子要住,你供它呢,就是你交按揭,你交完一个首期把自己弄得一贫如洗,交完首期之后呢,每个月交六七千、七八千块钱,同样的房子,你租呢,才四五千块钱,你就能住得很好了哦。吴伯凡:呃,还没有四五千块钱。梁冬:对啊,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我们公司的同事。在北京的建国门赛特旁边租的那老居民楼,很舒服的房子,小区也很安静。吴伯凡:嗯。梁冬:两千五百块钱,七十多八十平米,我觉得说如果这个房子你能一辈子这样按照这个价格租的话,我跟他说,我建议他一辈子都不应该买房子,他完全不需要,如果在同样地段买一套房子的话,它的成本要高很多。所以我觉得说其实他在中间有一种某种这种迷失,那很多人有认为说,我买的房子呢是我的产权,那个是租的都不是我的,其实错了。吴伯凡:我们第一次节目里讲到,我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梁冬:对啊!其实我们买的都是70年使用权,你就买也是70年而已。吴伯凡:其实也是租的,租70年。梁冬:对啊,就按道理说这就好像全都是国家的嘛,这房子,根本不是我们的,也应该是这个样子,对吧?公有制体制下。吴伯凡:对,过去我们由于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大家就等着分房啦,那个时候是。所以呢,也没有对住房的那种焦虑,所以在十几年前啊,我听一首歌啊,诶,我就觉得怎么会那么惨啊。梁冬:哪首歌?吴伯凡:一个歌手叫郑智化,听说过没有?梁冬:哦,他说风雨中……吴伯凡:哎,对,就是他。他唱……有一首歌呢叫《蜗牛的家》,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在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浪迹天涯,我身上背着重重的壳,努力往上爬,却永永远远跟不上飞涨的房价。梁冬:这是一个台湾年轻人,在八九十年的一个呼喊,是吧?吴伯凡:诶,对。梁冬:那说明一个问题,当然咱不是说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说这个事情的确不是当今的中国大陆年轻人唯独面对的。吴伯凡:嗯,嗯。梁冬:这别的地方的年轻人也……吴伯凡:这很一样,是现代人的这样一种状况嘛。梁冬:对啊,当时台湾经济起飞也面临这样一个情景,对不对?但是后来台湾房价跌得很厉害,我有好几个朋友在台湾,哇,疯掉了,那个时候高房价之后买了之后,整个都没有办法在台湾混了,整个就跑到中国大陆来了。所以说呢这些年啊,大陆的娱乐行业,包括某些电视台的娱乐节目之所以能做得那么好,其实要拜台湾经济变差所赐,台湾很多制作人都跑到大陆来做节目,所以才能够繁荣了这个电视屏幕,是吧?吴伯凡:嗯嗯。梁冬:啊,但是呢我觉得说,这个事情呢,他能够给我们带来的一个情景就是说,是不是在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由于我们的传媒现在很发达,过度放大了这样的一种悲凉。吴伯凡:嗯,不是。我觉得大家对于房子的这个焦虑啊,有人甚至是把它形容为住房拜物教,就整天想的就是房子房子,做梦都想能使自己能不能买上一套房子,一生的精力,一生的时间,都是为了供奉那一套房子,这有点想过去那个信宗教的人啊。梁冬:啊,迷信。吴伯凡:啊,他就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它。梁冬:魔障。吴伯凡:可能早晨醒来想的就是它,睡觉之前想的也是它,一年到头想的也是它,甚至一辈子就是为了侍奉那一套房子而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梁冬:呵呵,说到此处啊,我想跟你讲一个真实的事儿。昨天呢我在北京啊一个胡同里呢,跟一个老居民聊天。吴伯凡:嗯。梁冬:你知道,现在北京,比如像南池子啊,南长街故宫旁边那房子呢,叫做永久产权房,还和我们买的这个商品房还不一样,它这个产权是可以一直传下去的。吴伯凡:嗯嗯。梁冬:哎,没有这个七十年的这个限制。然后呢,这个人就给我讲解他们家这套房子的经历,说当年呢,他那块儿地呢,以前是荣禄的,后来呢荣禄了又给了一个民国的这个有一个大官,然后呢,他父亲在刚刚解放的时候呢,买下了这块地方,中间呢又受到了很多的冲击,后来就没有住在那儿,后来呢,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又把它争取了后来。他给我说他很感慨,他说别说那个商品房啊,就连这样的房子,有块地的,上面就是天,下面就是地的这么一个平房啊,都不是谁的。知道就在这一平方米上住了多少什么什么样的人,他们来,也没有带来,走了也没带走,这房子也不是他们的,连这样的房子都不是,他说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有那么疯狂的一定要去买一套拥有你自己的房子。吴伯凡:嗯,这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啊,一方面呢,我们是要关注这个高房价的问题,高房价是否给人带来了除了物质的压力以外,还带来了非常大的精神的压力,而且呢使我们的精神状态陷入了一种萎靡的那种状态。梁冬:对,那,我觉得……吴伯凡:的的确确是这样,另一方面,换句话说呢,就我们被房子给套牢了。好像是自己拥有了一套房子,结果是你最后成了奴隶,房子是主人,本来房子是你的一个工具嘛,结果最后发现你跟它的主奴关系给掉过来了。诶,你是成了房奴。房奴呢,首先是物质上的,其次呢是精神上的,你就不会想到什么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跳,不会想到还有什么创业呀,还有什么什么……梁冬:人生呀,哲学呀,享受一个星空啊。吴伯凡:不可能的,因为当你在生活当中工作上,稍稍要有一点变动的时候,你马上想到是,这个月要还那个房贷。梁冬:对。吴伯凡:哎,你必须要做一个唯唯诺诺的人,在老板面前表现得非常的顺从,保住你这份工作,因为它都是迫在眉睫的。这个房子它就是每个月让你去还一次房贷的这种折磨啊,你是很难超越的,就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你一旦入到这个局里的时候……梁冬:尤其是还贷款这个局的时候。吴伯凡:哎。梁冬:完蛋了。吴伯凡:那你实际上就是英雄气短啦。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每个月何况是好几千呢。梁冬:而且它是个心理上的问题。所以呢,我前两天跟朋友啊,我们在私下也讲到这个问题。你知道我那个朋友说什么吗?他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梁冬,是吧,你自己有没有买房子?你在电台里边、你在公开场合说不要买房子,你自己又买。我说这个关键在哪里呢?第一,我现在是租的房子住。第二,我是买了房子,但是我买那个房子呢是全额付完之后呢对抗通胀用的。吴伯凡:嗯,是投资型。梁冬:投资型,但是呢我绝不贷款。我以前不理解,我以前觉得说这个贷款像利率那么低,是吧?你还,其实根本不在于说你还不还只是钱的问题,我在想说如果我没有能力买的话,我就绝不买,我要买,我就全额能买得下来。为什么这样做呢?是因为,这种小刀锯大树啊,每个月几千块钱每个月几千块钱这种事儿吧,它不多,它恶心你,它让你每天都在想哎呀又几千块钱,就像一个出租车司机一样,挣开眼睛就有份儿钱,这很讨厌的。吴伯凡:对呀,一醒来就是欠公家四百块钱,对吧?梁冬:所以广大的出租车司机是天底下最不容易的人。吴伯凡:我们说被束缚,被捆绑,被套牢,这种感觉啊,首先这个按揭款啊是对人的精神上是一个非常大的束缚。梁冬:对。吴伯凡:有这个束缚的话,你的幸福指数肯定会很低的。我们说啦,最低限度的幸福,就是不受束缚,不受奴役,不受驱使,啊,有一定的自由意志不被打扰这样一种状态。你把自己置入到这种状态下以后呢,而且这个时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你的最美好的时光都将于这样一条绳索相伴的时候,你的幸福指数就会大大降低。梁冬:所以呢,我给的大家一个建议啊。如果你还年轻,供楼款对你的压力是很大的话,我就不建议大家在现在的房屋价格上去买房子了。吴伯凡:嗯嗯。梁冬:那么,那很多人说,如果这个房价还继续涨,我怎么办?你很简单,你看一下租金价格有没有上涨,如果租金价格没有持续上涨的话呢,实际上对你的真正的未来的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吴伯凡:嗯,现在恰恰是房子的那个价格涨幅非常的高。梁冬:而租金价格现在还在掉。吴伯凡:还在掉,这就是说,作为投资品的住房,和作为消费品的住房,二者的这个属性非常不一样,所以,你本来买的是一个消费品,但是呢,实际上呢,你加入到那个投资品里头去了。梁冬:嗯。吴伯凡:啊,这里就很悖论的。梁冬:而且所有的投资其实都是有风险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包赔不赚的投资,对吧?吴伯凡:嗯。梁冬:所以在这个地方呢,我觉得说,我个人的结论就是,有能力买,就买一个,不要买太大,不要买太贵,没能力买,就租房子住,也不一定非要让你觉得很害怕,那做父母的,也不要天天给儿女一些压力,就觉得……有些父母啊,是善良的压迫了自己的子女。就是说,他很忧心忡忡的说,哇你一个人在北京怎么办啊,你怎么活啊,好像儿女在北京租房子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样,本来小孩儿没什么的。吴伯凡:嗯。梁冬:由于父母经常这样讲之后,这就给子女也是一个压力。吴伯凡:卡玛那天讲说我们现代人的这个幸福啊,往往是来自于比较,来自于跟别人的那种竞争当中产生某种幸福感,他说那种幸福感是虚假的幸福感。我比你住的房子大一点,我就会有一种幸福感,或者说我的同学都住很大的房子,我住的很小的房子,那我就会感到很不幸福,他说这是现代商业社会,给人造成的一个骗局,但这个骗局很管用啊,你必须要去不断的消费,你拼命的挣钱你要购买更高规格的产品,这样你会有一种所谓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卡玛那句话我非常认同,真正的幸福感不是比较来的,而是你的的确确从内而外的感觉到的那种满足喜乐。对!无对象的那种喜悦,这才是真正的幸福。有时候呢我们要追求幸福指数,首先要辨析清楚,幸福这个概念,你有时候追求的那种幸福,不一定是幸福。啊,我们曾经说过,这个现代人的贫困感,来自于邻居的眼光,或者他的贫困感来自年金。我们曾经讲过这个社会把你置于某种地位当中,你的幸福感和不幸感来自于你跟在同一个层级上的人的比较当中,这一点呢是现代商业社会的一个阴谋,迫使你不断的在他给你设定的这个游戏规则下,去追逐他希望你去追逐的那个东西。实际上呢,你追求的那不是幸福,而是虚荣。所以有时候说,虚荣感和幸福感它很难分清楚。对好多人来说,他所有的幸福感都其实是一种虚荣感。这里头是哲学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们从另外一个角度,从现实的经济社会的角度来说,那是另外一套思路,我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