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玄學第一節何晏與王弼第二節阮籍與嵇康第三節裴頠、向秀與郭象丁四新學苑何晏像《何晏傳》:晏性自喜,動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歐陽修《望江南》: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論語集解王弼像、書影書影玄學是三國魏晉時期的一種思潮,它一改漢代哲學的繁瑣和神秘,吹起了一陣思辨的清風。這一時期的哲學家圍繞有無、本末、體用、動靜、言意、自然與名教等論題展開玄思,建立起了各自的思想體系。三個發展階段:第一個階段,正始時期,魏晉玄學的形成期,以何晏、王弼為代表;第二個階段,竹林時期,這是玄學的拓展期,以阮籍、嵇康為代表;第三個階段是元康時期,這是玄學的成熟期,以裴頠、向秀、郭象為代表。魏齊帝曹芳正始年間(西元240—249年),以何晏和王弼為代表,道加儒:以“無”為本,探討有無、本末、體用等之辨,振起玄風,開啟了魏晉玄學。此期經典:《論語》、《老子》和《周易》。長樂未央第一節何晏與王弼一、何晏的思想簡介。何晏(约193—249年),字平叔,南阳宛(今河南南阳)人。其祖父是汉末的大将军何进,其父早亡,母亲尹氏为曹操所纳。何晏依附曹爽,成爲曹爽与司马懿权力斗争的犧牲品。《魏书·何晏传》說何晏“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著作多已散佚,保留完整的有《论语集解》和《景福殿赋》。另外,《列子》张湛注还保存了何晏《道论》和《无名论》的部分佚文。何晏主張以“無”為本,提倡“貴無論”。他認為“道”是《周易》所說的“元亨日新之道”,此“道”幽深玄遠、不可聞見,因此從根本上講,“道”的本性是“無”。《列子·仲尼篇》張《注》引何晏《無名論》:夫道者,惟無所有者也。天地萬物是有所有。無語、無名、無形、無聲才是“道之全”。道物→有無。“道”的本性是“無”,“天地萬物”的特性是“有”。《列子·天瑞篇》張《注》引何晏《道論》:有之為有,恃“無”以生,事而為事,由“無”以成。第一節何王的交往。何晏長王弼三十餘歲。王弼對他談起了自己注釋《老子》的一些心得。何晏認為王弼的注釋要遠勝過自己,稱讚道:“若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乎!”二、王弼的哲學簡介。王弼(226—249年),字輔嗣,魏山陽高平(今山東金鄉)人,魏晉玄學最重要的奠基人。《三國志·魏書·王弼傳》注引何劭《王弼傳》說王弼“幼而察慧,年十餘,好老氏,通辯能言”。與裴頠討論“聖人體無”問題,與何晏、鐘會討論“聖人”有無喜怒哀樂問題,與荀融討論《周易》“大衍義”等。為人高傲,不通人情,“頗以所長笑人,故時為士君子所疾”。正始十年(249年)秋,因身患厲疾而早逝,年僅24歲。有《老子道德經注》、《周易注》、《論語釋疑》、《老子指略》、《周易略例》等,收錄在樓宇烈校釋的《王弼集校釋》(中華書局1980年)。第一節王弼提出“以無為本”,“舉本統末”,第一次引入“本末”概念來討論“有無”的關係。《老子》四十章弼《注》:天下之物,皆以有為生。有之所始,以無為本。將欲全有,必反於無也。《老子指略》:夫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必生乎無形,由乎無名。無形無名者,萬物之宗也。他的“以無為本”帶有明顯的本體論色彩。提出了“崇本息末”的主張。《老子指略》:《老子》之書,其幾乎可一言而蔽之。噫!崇本息末而已矣。觀其所由,尋其所歸,言不遠宗,事不失主。文雖五千,貫之者一,義雖廣贍,眾則同類。解其一言而蔽之,則無幽而不識;每事各為意,則雖辯而愈惑。《老子》五十七章弼《注》:夫以道治國,崇本以息末;以正治國,立辟以攻末。本不立而末淺,民無所及,故必至於以奇用兵也。本末-有無-道物(本體與現象的關係):統之有宗,會之有元,以寡治眾,以靜制動,約以存博,簡以濟眾。有無之辨與孔老優劣:孔、老是體有還是體無?《三國志·王弼傳》注引何劭《王弼傳》:聖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不說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無所不足。第一節言、象、意之辨:得象忘言、得意忘象立象—意;設卦—情偽;繫辭—言。《繫辭上》: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聖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聖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僞,繫辭焉以盡其言,變而通之以盡利,鼓之舞之以盡神。《莊子·外物》: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與之言哉!《則陽》:道不可有,有不可無。道之為名,所假而行。或使莫為,在物一曲,夫胡為於大方?言而足,則終日言而盡道;言而不足,則終日言而盡物。道物之極,言默不足以載;非言非默,議有所極。《天道》: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周易略例·明象》: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第一節第二節阮籍與嵇康阮籍像、阮籍墓嵇康像“竹林玄学”是魏晋玄学发展的第二个阶段。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七位名士。此一时在經典上《庄子》取代了《论语》的地位。《老子》、《莊子》和《周易》,合稱“三玄”。阮籍和嵇康是“竹林玄学”的代表。二人以名教与自然的关系为核心,将玄学探讨的問題伸展到文学、美学和语言哲学等方面,并以親身实践玄学的精神。由此,玄学成爲一種社會思潮。一、阮籍的思想:自然為本,名教為末簡介。阮籍(210—263年),字嗣宗,陳留尉氏(今河南開封)人。《晉書·阮籍傳》:籍本有濟世志,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世事,遂酣飲為常。性格衝突:一方面,阮籍狂放傲物,自視甚高,“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另一方面,他又十分謹慎,“口不臧否人物”,甚至能與司馬氏集團也保持良好的關係。阮籍嗜酒,“阮籍胸中壘塊,故須酒澆之”。哲學著作有《大人先生傳》、《通老論》、《達莊論》、《通易論》等,有《阮步兵集》行世。第二節故事:與鄰家女同臥;司馬昭求親,籍一醉60日;青白眼;送嫂歸省,受譏訕,籍曰:禮豈為我輩設耶?哭掉兵家之女;《世說新語·任誕篇》還記載了他喪母時的舉動:“阮步兵喪母,裴令公往吊之。阮方醉,散發坐床,箕踞不哭”。而當他將要埋葬母親之際,卻蒸了一隻小肥豬,喝了兩鬥酒,喊了一聲“完了”,便口吐鮮血。自然為本,名教為末。在《大人先生傳》中,“大人先生”與“域中君子”相對。“大人先生”是與道同體、與天地並生的,它行為高妙,不拘於俗,以天地為家,與造化為友,視自然為生命。而“域中君子”則是“服有常色,貌有常則,言有常度,行有常式”,它循禮守則,“誦周孔之遺訓,歎唐虞之道德”,以名教為圭臬。這兩個形象的鮮明對照,體現了阮籍崇尚自然、反對名教的自由精神。二、嵇康的思想: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223—263年),字叔夜,譙國銍縣(今安徽宿縣)人。第二節《三國志·嵇康傳》裴松《注》:(嵇康)少有俊才,曠邁不群,高亮任性,不修名譽,寬簡有大量。學不師授,博洽多聞,長而好老莊之業,恬靜無欲。性好服食,嘗采禦上藥。善屬文論,彈琴詠詩,自足於懷抱之中。娶曹操曾孫女長樂亭主為妻,死于司馬氏之手。他的哲學思想的有《聲無哀樂論》、《養生論》、《釋私論》、《難自然好學書》和《與山巨源絕交書》等。有《嵇中散集》行世。越名教而任自然。“名教”指的是社會的等級名分、倫理儀則、道德法規、制度典範等等的統稱,《後漢書·獻帝紀》: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自然”則是指人的本初狀態或自然本性,同時也指天地萬物的自然狀態。王弼調和二者的關係,主張“名教本于自然”,以“自然”為本為體為無,以“名教”為末為用為有,強調名教應該順應人的自然本性。阮籍則以“大人先生”的形象喻示了自然對名教的突破。但是直到嵇康纔明確地把“名教”與“自然”的關係作為哲學的主題,提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釋私論》的思想主張。第二節在嵇康之時,儒家名教思想包括忠、孝、節、義等規範已經逐漸被篡權的司馬氏集團所利用,成為他們維護統治、鉗制人心的有效工具。嵇康深惡這種現象。又受道家思想影響,追求自由獨立的精神,因此他不願接受名教的規範和束縛。他認爲,認為名教是違背自然本性的,是對大道的陵遲。《難自然好學論》:及至人不存,大道陵遲,乃始作文墨,以傳其意,區別群物,使有類族;造立仁義,以嬰其心;制其名分,以檢其外;勸學講文,以神其教。故六經紛錯,百家繁熾,開榮利之塗,故奔鶩而不覺。又:故吾子(指《自然好學論》的作者張邈)謂六經為太陽,不學為長夜耳。今若以明堂為丙舍,以誦諷為鬼語,以六經為蕪穢,以仁義為臭腐,睹文籍則目瞧,修揖讓則變傴,襲章服則轉筋,譚禮典則齒齲。於是兼而棄之,與萬物為更始,則吾子雖好學不倦,猶將缺焉。則向之不學,未必為長夜,六經未必為太陽也。《與山巨源絕交書》:每非湯武而薄周孔。又:老子、莊周,吾之師也。第二節对司马氏所倡导的名教,嵇康采取不合作的态度。他遠離政治:与竹林好友欢聚纵酒、啸傲弹琴;或者避居山阳,以锻铁为生,自得其乐。山涛(山巨源)推薦他繼任吏部郎,嵇康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公開表示絕交。他自述不願從政的原因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表面上陳述的是自己與政治不相諧的生活習慣和性格喜好,實質上表達了他對當時的禮教和政治的嘲諷與厭惡。如說“輕賤唐虞而笑大禹”、“非湯武而薄周孔”,矛頭直指宣揚名教觀念的司馬氏集團。他自言其志向不過是“守陋巷,教養子孫,時與親舊敘闊,陳說平生。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志願畢矣”。一日,鍾會來到山陽尋訪嵇康,欲藉以自重。嵇康正在鍛鐵,旁若無人。鐘會等人正欲離去,嵇康突然發語:“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鍾會答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鍾會後來借機陷害嵇康,將其下獄;並上奏說嵇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輕時傲世,不為物用,無益於今,有敗於俗。……今不誅康,無以清潔王道”。司馬昭下令處死。臨刑,彈奏《廣陵散》一曲,從容就義。第二節向秀、郭象像郭象《莊子注》元康时期是魏晉玄學的第三个阶段。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有裴頠、向秀和郭象。前者提出了崇有論,修正了贵无论的偏失;后两者通过注《庄》,将玄学发展到极致。一、裴頠的“崇有”哲学:始生者自生也、濟有者皆有也裴頠(267—300),字逸民,河东闻喜(今山西绛县)人。他自幼发奋读书,博学弘雅有远识,时人称其为“言谈之林薮”。他曾历任要职,后为司马氏杀害。在裴頠生活的时代,出现了一些极端现象,一些人以为非礼毁法就是自然,于是裸体、纵酒、放荡、服食,无所不为,严重地破坏了社会风气。裴頠不同意何晏、王弼的貴無論,主張世界的本源是“有”。《晋书·裴頠传》引《崇有论》:夫至无者无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体有,则有遗而生亏矣。生以有为己分,则虚无是有之所谓遗者。……由此而观,济有者皆有也,虚无奚益于已有之群生矣。第三節裴頠、向秀和郭象二、向秀、郭象的《庄子注》向秀(約227—272年),字子期,河內懷(今河南武陟)人。嵇康被殺害後,向秀出任一些閒職,“在朝不任職,容跡而已”。有《莊子注》。郭象(252—312年),字子雲,河南(今河南洛陽)人。《晉書·郭象傳》說他“少有才理,好老莊,能清言”。有《莊子注》。《世說新語·文學篇》、《晉書·郭象傳》說《莊子注》的原作者是向秀。《晉書·向秀傳》說向秀為《莊子》隱解,“發明奇趣,振起玄風”,而“惠帝之世,郭象又述而廣之,儒墨之跡見鄙,道家之言遂盛焉”。現存《莊子注》,當爲二人共同成果。郭象不同貴無論,也不完全贊同崇有論,認為“有”既不能生“無”,也不能生“有”;“有”只是自生、自有。《莊子·齊物論注》:然則生生者誰哉?塊然而自生耳。自生耳,非我生也。我既不能生物,物亦不能生我,則我自然矣。自己而然,則謂之天然。天然耳,非為也,故以天言之。以天言之,所以明其自然也,豈蒼蒼之謂哉!而或者謂天籟役物,使從己也。夫天且不能自有,況能有物哉!故天者,萬物之總名也。莫適為天,誰主役物乎?故物各自生,而無所出焉,此天道也。第三節萬物獨化。萬物所謂自生、自為、自有,《莊子·齊物論注》:若責其所待而尋其所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