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传

1阿猫传阿猫还活着，就给他立传，这不符合常理，但阿猫具有特殊的条件，是他的归宿已经固定了，所以破格立传是可以的。阿猫不是猫，是人，因为他快出生的时候，家里很穷，只有两间破烂房子，到处堆满了破烂的东西。耗子很多，晚上吵得人睡不好觉，他母亲说：“烦死人，耗子可恶，死耗子要翻天了，没法治了”。正说着阿猫降生了，呱呱地叫声胜过了耗子的叫声。他母亲又说：“好，这孩子像只猫，一生下来耗子的叫声便小了”。他父亲应声说：“那就取名阿猫吧，正好我们家缺一只猫”。夫妻俩都同意这个名字。由于这名字诡奇，所以几天就传遍了全村，就连乡里也有人知道了。邻居都说，取名阿猫好，孩子取名狗啊、猫呀好带，生命力强。能茁壮的成长。阿猫何方人氏，名阿猫，姓什么，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不姓阿。时间对阿猫来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过去49年，这一年，杏花庄一个从外地来的包地种果树的老板，要招几个临时工，来应试人中就有一个叫阿猫的，是因为阿猫听说，这位老板好，不坑人，每月按时发工资，不拖欠。他来了，老板听说阿猫这名字很新奇，凭老板多年学的知识初步得出阿2猫可能是湘、桂、浙、闽、粤一带的人，因为这几个省（自治区）的人以“阿”字为头取名的很多。现在改革开放了，不管你从何而来，反正干活吃饭，挣工钱，只要不犯法，是无人查找的。老板闲着的时候，总要逗阿猫的趣，问阿猫的身世来历，但阿猫说不清楚。老板说，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说不清的大有人在。然而阿猫还是知道他8岁以后的事，他说他小时候读过两年书，自己不想读了。为何？因为老师还没教他就懂了，何必浪费时间呢？说来阿猫还真有一点聪明。他父亲是个泥水匠，没文化，让阿猫在村里民办小学念读，为的是不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当睁眼瞎，这时阿猫已经11岁了，阿猫上民办小学时看到老师苦啊、累啊。教他的老师，教了20多年才从民办老师转为正式教师，难熬啊。等转正后过两年那老师体弱多病去逝了。那老师教阿猫的时候，常给阿猫说：“阿猫，你要好好学习”。阿猫回应：“现在挣大钱的有几个大学生，我阿猫不走老路”。他认为以前的读书人走的是老路，简单地说，从小学6年到初中、高中6年再到大学一步一叩首地往上爬，结果呢？好多人都无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看我阿猫能挑能提。有一个学期，放暑假和父亲在外地打工时，在工地上和一群农民工孩子比武，个个都败在他的手下，这时他12周岁。3阿猫确实壮实，有人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听了不以为然，常常找机会和人斗斗看谁斗过谁，用这种行动来堵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嘴。当然在学校读书那两年学生们没有一个打得过他的。他也不和同学们打斗，认为是以大欺小，以壮侮弱是不道德的行为。同学们都怕他，不敢惹怒他，有的见了他就远远地躲开了。两年的时光快，阿猫认为已学成了，不学了，仍然跟着他父亲干泥水匠。听说，这时他已住在张湾。这些话是听阿猫自己说的。后来阿猫到杏花庄跟果园老板打工了。有一天，正好有一位张湾的老者到杏花庄来探亲，看见阿猫，老者非常吃惊。30多年了，那老者一眼就辩出他就是阿猫。因为阿猫的相貌也特殊，大鼻大眼大耳。还是原样，就是脸上的红润褪了点。人们一听说老者比较了解阿猫，几个人便围上前来追问。老者说：“实际阿猫原来不住在张湾，是他父亲在张湾做泥工活时间长了落户在张湾的。那是上世纪60年代初，来时阿猫已13岁了，是个壮实标致的大小伙子。听说是因为阿猫的母亲去逝后，他父亲带着他来张湾落户口的。啊，对了，还有他的爷爷一块儿来的，由爷爷掌管家务。父亲比阿猫矮一点，较粗壮，相貌不如阿猫好看。他父亲本份，在张湾做泥工，每干一户别人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争，多点少4点算了。他是考虑到农村生产队的人大家都穷。阿猫父亲在张湾干的活很多，如补路挖渠，修堰打坝，建灶砌炉，其中主要是建灶砌炉。因为经过1960年大集体、大锅饭的灾难后，社员们都在重建家园，首先就立锅做饭的炉灶要建，所以请他的人多。时间久了，有人反映到公社去，说阿猫父子俩搞资本主义，公社责成大队去了解。大队书记问阿猫父亲为什么跑到这儿来单干，这是违法的行为，知道吗？阿猫父亲说，挣碗饭吃吃，我穷得没办法了，妻子死了，家也没了，带着儿子出来糊口。大队书记见阿猫父亲一副憨厚相，又是个命苦的老实人，不问了，走了。过几天，公社派来几个膘悍的民兵背着枪来拿阿猫父子试问。到了公社办公室，公社书记问了阿猫父亲的一切情况后，把他父子放了，说：‘在这里老老实实干，可不要犯法’。阿猫的父亲在张湾成了一个合法的自由职业者。不过父子俩确是为群众做好事的人，他们吃千家饭，干千家活，从来不干坏事。干活收的工钱也不高，有的实在穷困的人家没钱，也就算了；有的只记上，但过后也没给。阿猫跟着父亲干活，越来越感到烦，也不自由。到各家各户去都是大爷、大妈、叔叔、阿姨的叫，也觉得太下贱了。不叫吧，父亲又不同意。由于阿猫带着情绪干活，心里苦闷，所以没有用心。每天干活都是父亲说一句他干一事，不说，5他就停下休息，吊儿郎当，他父亲也把他没办法。再说他父亲又想起阿猫母亲临别前说，‘我不行了，你一定要把孩子抚养大，不要骂他，更不要动不动就打他’。所以他父亲也不说什么，他少干或不干也就算了。他父亲也想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他，比如说，建炉吧，他父亲教他要根据人家环境，灶门的方向，要讲究，火塘应该多大，多深，坐多大的锅，都有学问的。建不好，就不好烧，费柴禾。而阿猫可不听，以为这不值得学，一见得知，再说，以后科学发达了，人们家家户户不用灶了，用电炉子，那自己不失业才怪呢。总起来说从13岁不上学开始到47岁共34年，可以说真正的手艺没有学到手。阿猫说的也有道理，电气化了用炉子干什么。他父亲在世时耐心教他的手艺，希望他能继承父业，一心要把自己的泥工技术传给他。但他不受传，对泥水匠始终抱着小视、鄙视、傲视的态度，他父亲拗不过他，算了，不学就不学。他父亲想到孩子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又有一副健壮的身躯，不管到哪里，到什么时候都不愁没饭吃的。就这样，一直到他父亲临死前他都没有学到什么技术。父亲死后，阿猫完全自由了，这时他已47岁了。他的爷爷是在到张湾后的第三年去逝的，他父亲是在他去杏花庄的前2年去逝的。他父亲死后，阿猫一度替父亲惋惜，惋惜父亲一辈子没有干出一点大事来。他父亲死后他躺6在床上思考了三个月。由于思考的问题很深，他瘦了，精神也萎靡了，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看法是千真万确的。他还把他父亲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不放在眼里，认为那些人也和他父亲一样，无所作为，白活了一生。而他自己朋友更少，就在他父亲去世那年，同村的一个青年和他很要好，约他到边疆打工。是修路，说老板说了，干一个夏天可拿上万元。那时上万元可是不得了，然而他不去，他认为“有志男儿志在家乡”人先要把自已的家乡建设好，才能出外，有家才有国，家乡都建设不好，哪能谈得上建国呢。从理论上讲阿猫说的是正确的。那次机会错过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直到以后就再没有朋友了。阿猫虽然才上过2年学，他实践经验很丰富。他随父亲打工多年走的地方多，见的世面广，他常对人说：“行千里路，吃千家饭，听千家话，人行千里路，胜读十年书”。又说：“朋友不要太多，有一个或几个就够了，这一个或几个都不要太好，太好了，后来会成为仇人”。说完他来了精神，鼓起眼睛，大声地说：“你们知道这是谁说的话吗”？见无人回答，他便举起右手，在空中一划，是大文豪鲁迅的话。鲁迅你们懂吗？鲁迅是人而不是物，更不是什么水果，谨记住他的话，说完走开了。旁人听了大吃一惊，啊，原来阿猫不‘阿’啊，还是个7大知识份子呢。每当见有人夸耀他，他就沾沾自喜，有时还扬长而去，破挂还随风而飘，大有离开这个愚昧的地方之势。大家说，阿猫不是一般的‘猫’，是个比狗还跑得快，比猴子还聪明的‘猫’啊。人们说了，静下来一想，不对，有问题。一个人说一两句名人的话，能说明有知识吗？是啊，但是阿猫这一出，还真的吓坏一些人，但是有胆识的人他还是吓不倒的。不久，不知何方传来话说，阿猫是个大老粗，粗得可以做檩子了。还说他吃西餐不会用餐具，仍然土，土包子。有人还说他能洋么？肚子里只有半滴墨水，说不定穷死饿吃、吹牛死还不知道呢？世人说他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很快传到阿猫的耳朵里，他先怒气一阵，后来就平静下来了，说‘我阿猫看来再不得罪人不行了’，说了又想到得罪一个人就树一个敌人，那么总有一天要遭到群击而攻之的。不能和小人一般见识，有大志的人要胸怀若谷，受得众气，才能成为人上之人。他默默地闭门思考了几十天后。有一天，喝了一碗稀粥，排出几次小便，伸伸懒腰，坐在他屋里唯一一张矮床上，想：人，反正不能随便死，既然上苍造就了我，我要不辜负上苍的希望，活个好好的人，努力向人生奋斗。阿猫的人生是现实的，科学的，在几十年的生活实践中，归结出来的。他说：‘人生，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生，一、8不要无知，不要头脑简单；二、不要忌富嫌贫，人的一生是三穷三富不到老；三、不要动不动就叹气，寻短见，不要拼命地干，要注意身体健康，身体一是父母给的，也是上天造的，要爱惜来之不易的人生，什么穷富、悲欢、荣辱、伟大与渺小都是一张白纸，一句话，无实在意义；四、不管什么人，都会死的，死了一切皆空，不管好与坏，美与丑结果都同一个结局——死亡。人死了就平等地，鬼域社会没有贫与富之分，往往穷鬼还统治富鬼呢。阿猫有一整套人生哲理，但一般情况下，他不讲，要有人激他的时候，他才讲。如有人问，阿猫，你为什么那么穷？这时他就大发理论了。阿猫虽然读过2年小学，但比某些大学生还是论高一筹，而且也知道古人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是从来讲孝道的。然而谁要惹火了他，他也骂人：‘狗娘养的’，这句最痛人的骂人话。每年的春节和清明节，他都是第一个到坟园给祖宗烧纸焚香，别人好像是在他的启示之下才去祭祀的，谁能说阿猫不孝呢？至于说到阿猫谈婚论嫁之事，阿猫经受的曲折太多太多，好多人不解阿猫的志向，认为他迂，他穷，他憨，他傻，一句话阿猫要是腰緾万贯，那就什么都好了，归根结底就是钱。阿猫懂得钱的作用，但是他还是认为人比钱值价，特别是自己比钱贵重多了。他的贵重用事实可以得到证明，在他949岁那年的秋天，他父亲去逝了，邻舍实在可怜他。虽然认为他有点憨傻，但身体肌肉也有三分线条，相貌也不错，紫色的脸，宽鼻龙眼大耳朵，腰细臂宽，四肢匀称，见生人还有点腼腆。虽说49岁了，但看上去不过30出头仍然显出几分年少的本色。只看阿猫这人，是无人嫌他的，也没有人怀疑他讨不上老婆。邻居从很远的山区给他带来一女子，个子不高，但不瘦，手脚有些笨拙。邻居解释说，这是所有山区人的特点，天天上山、下山，背背篼，走山路，能不笨么。一旦到平原上后没多久就会变的。阿猫见了，不管怎么说是个女人，想到自己49岁了，再不结婚生子，就是对祖宗不孝了。实际这女人已经50岁了，曾结过两次婚，丈夫都死了，而且她还给第二个丈夫留下有一个17岁儿子，在公婆家。这些情况邻居还来不及讲，就被阿猫见这女人的钟爱冲散了。阿猫只看人而根本不问她之前的往事，可能是为结婚着急吧。男女双方在邻居家吃了饭，女方母亲和嫂子要求看看阿猫的房子。阿猫的意思是先结婚后看房，女方母亲和嫂子不愿意。邻居也很为难说：‘反正人都见了，都没意见了。看不看房子都没关系，人家七仙姑和董永不是在野外草地上就结婚了吗’？那女人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而那女子的母亲和嫂子坚持要看住房，还说住房是生活的根本。10阿猫的住房就那破烂的一间，能见人吗？狭小、潮湿、阴暗，房顶几个大洞，不但屋内家具极其简陋，人进去连条板凳也没有，难道几个人坐在矮床边上。空空如也，真是一贫如洗，菩萨见了都要哭一场啊。阿猫实难为情，结结巴巴地说：‘看房子可以，不过最近我很忙，没时间收拾，过两天，我收拾好了，通知你们来看’。女人同意回去了。阿猫的住房，是无论如何也收拾不好的，除非拆掉重新盖，从零开始。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吹了，阿猫呆滞地说：‘吹了，等把房子盖好，可能我就老了，死了’。然而阿猫心不死，不相信自己没有机会，上天是公平的，那会不管我阿猫呢。‘天生我才必有用’，这话古人不是随便说的，而是经过长期的实践得出来的真理。等着等着，一个月过去了，山里女子母亲捎来话跟阿猫邻居说，‘算了，这么久不回话，我女儿已和该山区一位男子订婚了’。阿猫听说后心灰意冷得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