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骆驼祥子》中虎妞的形象分析一.虎妞是一个旧社会沾染了许多恶习的妇女,同时也是所处的那社会的牺牲品。老舍把虎妞放到畸形的社会畸形的家庭中表现她的性格特点,她沾染了剥削阶级家庭传给她的好逸恶劳,善玩心计和市侩习气缺乏教养,粗俗刁泼。《骆驼祥子》里虎妞的性格看似是畸形的变态的,不符合女人生存常规的,一切的根源我们可以在她的生长环境和这特殊环境里所形成的童年情结里找出胚胎。正如著名教育家李慎西所说:“一个健康而正常的社会,既需要法律规范,也需要价值引导;尤其对于正在成长中的孩子们来说,汲取什么样的营养,将决定他们具有什么样的灵魂。”当时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对女性的多方面歧视性要求,1.对女性自然形体与性格的多方面要求,更重要的是对女性的道德如贞操的要求。这一点要特别指出,传统伦理对女性身体的苛求,即所谓的“处女情结”。男权社会要求结婚的女人必须是处女才是贞洁的,才能为男人所接受和认可否则就会遭到嫌弃与鄙视,被认为是不洁的、淫乱的。祥子显然也认可并遵从这个传统,所以当他发现虎妞不是处女时,内心对于她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这都是缘于传统伦理观在祥子心理上的投射。2.经济与社会地位不平等。就经济与社会地位而言,女性不管有多大能力都不能与男性一道平等参与社会生活,由此经济不独立,对男性具有极强的依附性,3.社会对底层特别是对女性生活与命运漠不关心。他们同样处在社会底层,一切都要靠自己,自生自灭,虽是民国,但整个生活过程没有看见政府或某种社会组织的影子,底层社会千百年来的生活状态在虎妞父女俩这里重现。小说从开头到结尾都没有或者可以说是很少提到虎妞的亲生母亲,也没有提到她的继母,在她的生长环境里,严重缺乏最温馨的母爱的呵护和滋润,缺乏母亲对女儿的正常正确的引导,她完全没有受到过传统文化的影响。最后虎妞成为一个泼辣、野蛮、霸气的女人。从作品里我们可以知道,虎妞从小在人力车夫中成长,有一个剥削阶级的父亲,接受的是比较粗俗的教育,因为帮助管理父亲的“人和车厂”,环境造就了虎妞强悍、厉害、精明,把车厂所赚的钱像个木板扎成的桶紧紧焊住,因为从懂事起就充当了母亲在家在厂里的“内当家”的角色,不知不觉耽误了自己的爱情和青春。“。她也长的虎头虎脑,因此吓住了男人,帮助父亲办事是把好手,可是没有人敢娶她作太太。她什么都和男人一样,连骂人都有男人的爽快,有时候更多一些花样。刘四爷打外,虎妞打内,父女把人和车厂治理得铁桶一般。人和车厂成了洋车界的权威,刘家父女的办法常常在车夫与车主的口上,如读书人的引经据典。”﹙第4章﹚,正因为如此,虎妞永远没有过少女的腼腆与温柔,并且在性观念上比较开放,三十七八岁还没有嫁出去,所以死死抓住祥子不放,甚至主动装怀孕来欺骗祥子,逼他就范,虎妞就是这样一种无法无天的强盗的形象。正如老舍所写的:“她是既旧又新的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姑娘,也是娘们;像女的,又像男的;像人,又像什么凶恶的走兽!”﹙第15章﹚。用走兽来形容一位女性,从中可以看出作家对虎妞的厌恶和恐惧。虎妞性格的男性化,粗俗凶悍,不能不与她的生长环境形成果因的关系。从科学角度上讲,在某种程度上任何特性都是取决于处境的一种反映。虎妞没有得到过她这个年龄最需要的东西——爱,这已经是对她性格形成和命运归宿的决定性因素。二.她既是剥削者,同时又是一个被剥削者。虎妞在小说中兼有双重身份:车厂主刘四的女儿,人力车夫祥子的妻子。这似乎是矛盾的两面兼于一身,使虎妞的形象呈现出两面性:当她对车夫颐指气使、逞威撒泼时,她作为剥削者的狡诈丑陋是十分明显的;但她又始终被她父亲作为一个不花钱的劳动力使用,在她父亲的眼中,她只是一个比车夫方便一点的劳动力。她对祥子的骗婚,手段固然卑鄙,但却有几分不得已,这是她为获得独立的地位与幸福的家庭生活而采用的非正当的手段,其中包含着一个没有人关心的老姑娘的辛酸,也使人感到些许凄凉。在这样的以男权为主宰者为统治者的世界里,虎妞的出现可以说是带着一种对传统男性和女性的致命的杀伤力出现的,因为她的思想、行为和追求都不符合社会的伦理道德的要求和束缚,她为自己而活,独自完成了自己生命和爱情的舞蹈。虎妞在反抗刘四爷的压迫、争取祥子的爱情中,表现了她的大胆泼辣与敢作敢为的性格特征。如果说,她最初离开“人和厂”时,还对刘四爷抱有一线希望的话,但当她后来再到“人和厂”去时,发现刘四爷已经把钱全部卷走,车场也换了招牌,换了主人,她才对刘四爷彻底绝望;她的年龄的确要比祥子大了许多,但她有爱的权利,尽管其间她用了变戏法似的“伎俩”,但她对祥子的爱却是真的,她拿钱给祥子买车,她拿钱办婚事等等,但最后在临产时,她悲惨地死去了。对于这一面,我认为也是值得同情的。三.虎妞是一个美丑共存的矛盾的统一体(一).狠毒与温柔:虎妞的狠毒表现在对待洋车夫及周围的穷人身上,她和刘四平时白脸黑脸换着唱,对付摆弄穷人,虎妞耳濡目染肯定继承了不少,刘四一会儿“白住”笼络车夫,一会儿把人“破水壶似的”扔出去,这跟虎妞更脱不了干系,虎妞的狠毒还体现在对待小福子这件事上:二强子逼小福子为妓时,同样作为女人和朋友,虎妞没有体现一丝怜悯之心,她提供场所只是为了房租和满足心底的某种阴暗的愿望,这种变态心理显得异常的丑陋。因为小福子与祥子多说了几句话,就逼着小福还钱,因为失去了地方,她把小福子逼上了绝路。显得有点狠毒无比,但从对祥子的态度又可以看出一些虎妞的温柔。虎妞对于祥子,也不能说是没有一些感情。祥子也得到她的关心——一种虎妞式的、近乎粗野的“疼爱”。(二).叛逆与保守:虎妞性格的两面性还表现在其行为的叛逆与思想的保守。她管理能力强,泼辣、干练,帮助父亲把车行的生意管理的井井有条,有男性的一种豪迈气魄,对于爱情执着,她深知父亲不会同意两人的婚事,便想对策去解决,虽然计划失败了,父亲坚决反对但仍然义无返顾的跟着祥子。这体现了她与生俱来的叛逆性。但是她有强烈的婚姻与家庭观念以及对传统婚姻形式严格遵循。与父亲“决裂”之后,独自处理自己的婚姻大事。在这一过程中,她完全遵从传统的要求追求婚姻过程的吉祥与喜庆。(三)苛求与呵护:性爱的苛求与情爱的呵护。为满足自己饥渴的需要,对祥子无止的性要求,“就像牛一样养肥了,好往外挤奶”。但小家庭建立后她做饭,收拾屋子。祥子几次患病,虎妞的焦虑不可言喻,这些都体现出他对祥子情爱上的呵护。虎妞是一个美丑共存的矛盾的统一体。从虎妞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勇于追求自主人格的女性锐气这个角度看,虎妞和祥子一样,都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愿望而固执地奋斗的勇者。四.虎妞性格两面性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一)社会的原因。封建社会长期以来形成的“男权”思想使得“男人”一样的虎妞也只能是个“女人”,也要遵守三从四德,男婚女嫁,媒妁之言。(二)、家庭的原因。虎妞处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家庭,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合的家庭,她自幼丧母,和父亲相依为命,平时靠剥削人力车夫的血汗生活.她替父亲剥削车夫们又被父亲利用。从而耽误了终身大事。(三)、自身条件。“像女的,又像男的;像人,又像什么凶恶的走兽!”.三十七八岁还没有嫁出去,这些必然使虎妞对性爱的追求表现表现出一种异常的心理。但同时对这个好不容易‘挣’到的家特别的呵护。五.老舍先生的创作和二三十年代主流文学通常对现实社会作阶级剖析的方法不同,老舍关注的是特定文化背景下人的命运以及在文化制约中的世态人情。往往以市民世界畸型的心灵为切入点,深入剖析国民性格的积习和痼疾,探索城市文明中所潜藏的病态心理。面对价值失序中道德信念的沦落状况,老舍以清醒的理性精神寻找中西文化的“熔点”,以重铸国民的理想人格,凸显了他对国家民族命运的忧思和对未来理想社会的构想。《骆驼祥子》中老舍通过虎妞形象,一方面表现出对封建伦理意识对人性压抑的抨击,但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作者老舍先生对于这种悍妇女性形象的反感,从而进一步看出老舍先生创作主体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骆驼祥子》创作的男权视角,引导读者和批评者顺应男权意识的审美惯性,把虎妞推向道德化的历史审判台,老舍是位男性作家,而老舍对笔下的虎妞是不喜欢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恐惧的。虎妞身上没有一丝的女性气质,如要显得软弱、无用和温顺等等,从她的名字“虎妞”里的“虎”字的凶残霸道中,作者是把她排斥在传统的美好女性集体里。她的相貌是丑陋的,高妈眼里的虎妞:“她像个大黑塔!怪怕人的!”(第8章)祥子眼里的刘姑娘:“她的脸上大概又擦了粉,被灯光照得显出点青绿色,像黑枯了的树叶挂着层霜。”(第9章)丑兽般的虎妞形象虎妞之所以被冠以“虎妞”的名字,表面上看是因为虎妞长得虎头虎脑又有一对虎牙,但笔者认为这个兽化的名字是深有寓意的。虎是兽中之王,在人们心中历来是野性十足、凶残霸道、胆大勇猛的印象。骆驼祥子中的人物在社会中生活,受着社会的制约,他们的道路,是由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所属的社会地位,与社会的各种联系决定的。是在当时那个黑暗社会的画面上,在与各种社会力量的复杂关系中凸显出来的。他们的悲剧主要是他所生活的那个社会的产物。小说通过祥子周围人物及人际关系的描写,真实地展现了那个黑暗社会的生活面目,展现了军阀、特务、车厂主们的丑恶面目,以及由他们织成的统治之网对祥子们的压迫与被压迫关系的一种变形反映。小说并没有回避祥子与虎妞之间的本能欲望与一点点相互依恋之情,但同时也深刻地描写到,即使是这样的男女之情,也同样建基于金钱利益关系之上,所以虎妞要始终把钱拿到自己手上,“钱在自己的手中,势力才在自己身上。”以及虎妞与其父亲决裂后依然惦记着“人和车厂”,其父在文章的一开始也是不难看出其是喜欢祥子的,但在后来知道虎妞与祥子的情愫后,对祥子的态度的转变也不难让人联想到其实是因为“金钱”的利益关系。这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了老舍笔下的“都市文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