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论《骆驼祥子》里的祥子与虎妞王琼[摘要]洋车夫是中国现代文学创作中较早出现的劳动者形象,老舍笔下洋车夫祥子的人生道路的坎坷更多地来自于其自身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他虽身处城市底层深受压迫,却不在新的生产关系之内,所以,这是个失去土地,又以小生产的观念在都市里挣扎并走向心死者的悲剧。而老舍先生的小说中虎妞是个比较野蛮的形象,小说中作者把太多的笔墨放在了虎妞对待祥子身上,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泼辣,专制,野蛮甚至有点狠毒的形象。[关键词]骆驼祥子形象虎妞的形象小生产者的悲剧老舍在长篇小说《骆驼祥子》中塑造的人力车夫形象,是对车夫性格的更为深刻更为性格化的描绘。它以人物自身的性格矛盾,揭示了来自乡村的破产农民面对腐朽社会的压迫盘剥,在日益贫困的同时也扭曲了质朴的人生,激发了小生产者对“私有”的追逐,从而加速了他们悲剧的结局。小说在效果上,明确地使读者意识到在生产关系大变革中,徘徊在原有的衢巷内,而不肯置身新的生产关系中的人,虽说他不是剥削者,但也走一条历史的悲剧之路。从这个角度来看,祥子的悲剧也是小生产者的保守造成的。一、骆驼祥子的一生,是肉体与精神被万恶的旧社会咀嚼吞噬的一生。作家老舍从祥子的被毁灭,向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统治者提出了强烈的控诉。祥子原是个破产的农村青年。他“生长在乡间,失去了父母与几亩薄田。18岁的时候便跑到城里来”,在封建势力盘剥、2帝国主义入侵下,大批农民失掉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而破产,流入城市谋生,这是当时较普遍的社会现象。然而应注意的倒是祥子对农村生活的并无眷恋之意,就是在城里遭受人生的极大挫折时也不想再回农村。半殖民地社会使祥子离开了亲人热土,浪迹城市,凭借体力过活,“凡是以卖力气就能吃饭的事,他几乎全作过”。但在他身上,仍有着中国农民不可磨灭的影子。所以最后,他才用农民的眼光看中了可以不断地给他产生馒头和烙饼的拉洋车这一“宝地”。迷信自己的体魄,使他俯下腰来卖傻力气,所以当他以骆驼的姿态奔跑在北平的街头巷尾时,他是认为天无绝人之路。但是,祥子在都市中拉洋车,劳动力与贷币的交换是直接进行的,往往有“多于希望的报酬”,这样他那憨厚纯朴的性格变得复杂了。譬如他的“手不拾闲”,既表现了他的勤劳,又是向鄙视他的环境显示他的顽强存在,同时也是为了多挣些钱,劳动行为商业化了。所以祥子的节衣缩食、自抠自地攒钱,并“觉得用力拉车去挣口饭吃,是天下最有骨气的事”等等的背后,有这样一个动机:“照这样下去干”,“也可以开车厂子了”!显而易见,作为个体农民,在农村的破产对于祥子仅失了土地和生活的条件,并没有丢弃小生产的思想。而且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城市里,由于能“自由”出卖劳动力,使得祥子谋生的思想混杂着谋利的奢望,“他只关心他的车”,他心中只有他自己。顽强地活下去本来是祥子思想最积3极的部分,但由此却潜伏着悲剧的种子。作家无疑是同情祥子的,但正因为如此,小说着力从祥子对待生活的复杂感受来写这个人力车夫的精神世界,不由于作者的倾向而美化人物。从小说对祥子言行复杂性的反映,使我们更清楚地看到社会的烙印、人与人的互相制约所显示的时代面貌和劳动人民的苦难。祥子的这件事令人深思:他曾拉过一次包月,有人劝他把工钱存入邮局,“他觉得这不是骗局,也得是骗局”,“钱这个东西像戒指,总是在自己手上好”。如履薄冰的日子,逼得祥子只相信自己,他不思索自己为什么越来越穷,为什么由农村流落到城市中挣扎,而是担惊受怕自己的现状变得更坏。他把命运维系在车上,车比人贵重,钱又能买车,钱更成了命根子。劳动的被剥削,因他自己拚命攒钱而认不清了;人的价值,在祥子看来微不足道。在半殖民地的都市底层漂泊,祥子仅剩双手,但又未参加工业生产,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正表明他用农村的闭锁自守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对待人与人的关系,即使“在新的环境里还能保持着旧的习惯”。这“旧的习惯”,决非仅是祥子在城里继续保持着他那充满泥土气味的醇厚和质朴,而是越来越散发出一种小市民的气息。当农民时,他把土地看得比命还贵重;做车夫,他把买上车作为“志愿,希望,甚至是宗教”。他认为,不拉上自己的车,“简直是白活”。“祥子不想4别人,不管别人”,拉车的穷哥们悲惨境遇被他一心买车的愿望所遮掩。有时眼里看到了,但心上没见。一个人的品质最能在逆境中显现出来,固执地遵循传统的老例,使祥子在追求屡遭夭折之后,恶性地发展了自身的优越条件。他认为“同是在地狱里,可是层次不同”,他开始用身躯,排挤苦难的弟兄了。过去,他不肯抢别人的买卖,特别是对老弱残兵,现在,“他不管这个了,他只看见钱,多一个是一个”,他拼命显示自己骆驼般的体魄,却丢掉了骆驼的品质和心胸。保守的思想,驱使祥子“像一只饿疯的野兽”一样去个人奋斗;而个人奋斗,又使祥子“只想自己的钱与将来的成功”。悲凄的破产农民的生活,他忘却了;刘四之流对车夫们的压榨,他们视而不见;阶级压迫,社会的水深火热,他更是木然置之。不仅没有坎坷中有所觉悟,却使出浑身的解数在幻想脱生中走着死亡之路。祥子的悲剧就在于他自己加速着自己的消亡!这也正是当时社会的罪恶特征。作家不仅写出了祥子的悲剧,而且写出了祥子的悲剧性格的发展。祥子一直在失败中挣扎。其实祥子“要强”的本身并没有错,是以进取的态度踏上在城里谋生的征途。但殊不知,他的体质、他的劳动及拼死拼活挣来的血汗钱,全是黑暗社会觊觎鲸吞的对象。祥子囿于小生产者的意识,没有也不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财神有朝一日会恩赐于他的渴求,使他趋向委琐的意识。朴素的反抗不合理社会的5斗志被污染了,不择手段地过上像样日子的思想滋生了。正如他抢别人的生意,而受同行嘲骂后的心理活动所表明的:“这样的不要脸正是因为自己要强,想买上车,他可以原谅自己”。所谓的“原谅”,是从他原有的好品质上倒退,他抛弃了劳动者的阶级同情心等品德,自愿沾染并增加着无业游民的于沉沦中的狡狯气。因而当祥子奋斗失败屡遭不幸后,也不能正视现实,反而自暴自弃,这就必然走上丧失人格的混温饱的苟活之路。从祥子由“好强”到“苟活”的变化,小说鲜明地启迪人们:依靠小生产的传统信念,在灾难深重的半封建中国挣扎,即使有超乎寻常的体力和不轻易气馁的个人奋斗精神,即使是在没有土地羁绊而流入城市的情况下,依然走着悲剧道路。二、我们再来说说虎妞,老舍先生的小说中虎妞是个比较野蛮的形象,她似乎总在侵犯别人的意志,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意图做事,比如和祥子的相处上,当祥子从外面回来后是她自己主动把祥子灌醉,然后乘机和他发生关系。在祥子想着怎么摆脱她的时候,她却自作主张将两人未来的一切都给安排好,甚至在两人结婚之后都以祥子的人身自由严加限制。她就像一个从没有得到过爱,一旦得到了就紧紧抓住害怕失去的人,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守侯那份爱上面。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去世了,她惦念的还是老爷子的那点钱,而不6是伤心亲人的离去,因为她自己知道,祥子之所以能和她在一起,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钱,钱少一点,她能控制祥子的力量就少一点。小说中作者把太多的笔墨放在虎妞对待祥子身上,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泼辣,专制,野蛮甚至有点狠毒的形象,就象有的资料上说的,在某种意义上,她是一个女性中的祥子。在中国旧社会,一个男子生存的基础是地位和金钱,一个女子生存的基础是美貌。在这一点上,她也像祥子一样,实际是一无所有的。作为一个生活在病态社会里的病态的老姑娘,表面大胆泼辣,但内心也很苦恼。她有着追求幸福的愿望,并因这种愿望不能正常实现而形成了病态的心理。她对祥子有着感情真挚的一面,也为此被迫失去了父亲与财产,最后悲惨的死去,在她身上确有某种悲剧因素,但虎妞性格的主导方面是浓重的剥削阶级思想意识,她利用经济优势控制着祥子,满足自己的欲望,这对祥子的精神崩溃起到了催化作用。虎妞的性格从总体上说是矛盾的、复杂的、悲剧性的。对比话剧中的虎妞,我认为导演在改编过程中为其赋予了很多的人性,原本存在于小说中有点可恨的形象在此多了点可爱之处,并且变的更为形象和立体,细节方面巧妙的安排象是原本发生在街上一普通的茶馆里祥子和老马往来被换到了虎妞的厂子里,虎妞对着老马那几句直爽但发自内心真切的对话让我们感到了温暖。还有话剧开始虎7妞对小顺子,大个子,以及在对待小福子被二强子强迫嫁人的那几段,都形象的为我们展示了其善良侠义的一面。就是在和祥子的相处上,她话里的亲热和关怀也让我们感受到她对祥子的爱是非常深厚的,而在处理刘四爷去世的这场戏时,虎妞对祥子的带有质问和埋怨语气的对话也让我们感受觉到她内心的悲痛和哀伤,我想也正是这种带有人情味的对虎妞的加工,才让虎妞的形象在我们看完话剧以后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对原著非常理解加之自己的独特想法,是不会取得如此之效果的。而老舍笔下的祥子是一个强壮、体面,好强,总之有很多优点的乡下孩子,为生活所迫进城拉车。他开始时候心地很善良,在对待曹先生的被追踪和老马的事情上可以体现出来。明明已经逃走,却由于放心不下又重新返回,明明自己在吃饭上不舍的花费,却心甘情愿给饥寒中的老马和小孙子买上10个包子。就是在对待骆驼上,也不愿意为了那多出来的几十块钱就想让它们掉进人的煮锅里。对于虎妞的追求他是有过很长时间的犹豫的,文中那些细致的心理感受描写就能够充分的表达出他内心的挣扎和苦恼。只是在小说结尾虎妞和小福子都去世以后,他断弃了意志的缆绳,背弃了质朴、诚实的人生准则,自暴自弃,日渐堕落的选择,让我们心目中的祥子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不过,这也是作者作品的深刻之处,人在现实中的沉浮和沦落也正是作者想要表达的主题。8三、悲剧的感染,往往是来自它生动描绘了主持正义的失败和善良愿望的破灭。然而常常有这各情况,同情心使作者拔高了悲剧的主人公,使读者无视那些不幸者身上应当引以为训的行为。例如:祥子是悲剧的主角,他是人力车夫中的佼佼者,他“不吃烟,不喝酒,不赌钱,没有任何嗜好,没有家庭的累赘,说明只要他自己肯咬牙,事儿就没有个不成”。连祥子这样的与世无争者也不允许其按照自己可怜的愿望安稳些生活下去的人,也还是过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生活。如果说反动派对祥子的打击集中在经济上和政治上,那祥子与虎妞的不正常的结合主要表现了祥子精神上的受害。和虎妞由接触到结婚,祥子的自信、单纯、勤俭等品行,以及他那对自力劳动的追求,逐渐地蜕变了。虎妞本是车主刘四的女儿,正是虎妞的“治内”,使刘四的“人和车厂”管理得如铁桶一般。只是出于刘四的贪婪的本性,不让女儿出嫁以聚敛财富,才使虎妞三十七、八岁还独身一人,形成了她的变态心理。骆驼祥子在虎妞眼里,不过是满足肉欲的对象,不过是一个俯首听命的奴仆。所以虎妞对祥子的引诱,是把祥子“由乡间带来的那点清凉劲毁尽了”,祥子“要了她,便没了他”。祥子结婚后要求拉车,这是他作为劳动者的必然。可是拉车在虎妞眼里是什么呢?她婚后直截了当地对祥子说:“告诉你吧!就是不9许你拉车,我就不许你浑身臭汗,臭烘烘的上我的炕!”“看谁别扭得过谁!你要老婆,可是我花的钱,你没往外掏一个小钱。想想吧,咱俩是谁该听谁的?”虎妞对祥子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充满封建把头的霸道,加上经济上的优势,使祥子行不由衷处处事与愿违,祥子精神世界受到如原子弹射一样的灼伤。他失去了人格,“自己有钱,可以教别人白白的抢去,有冤无处去诉。赶到别人给你钱呢?你就非接受不可,接受之后,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有时祥子恨不得亲手掐死虎妞,冲开她设下的那张罩住祥子的“绝户网”,可见他们之间很少夫妻之情,却有着深刻的阶级鸿沟。祥子和虎妞,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真挚的爱情,从来不是平等的关系。一旦被迫组织家庭,也不过是仓皇中建立的一个暂时的反抗车主刘四的松散结合。但他们能生活下去,不仅是虎妞把祥子钓上了钩,也不只是祥子出于对刘四的义愤,更不单是互相承担夫妇的责任,而是因为虎妞存在着“买车”的能力,祥子还有拉车的意愿。车是虎妞和祥子关系微妙地生活在一起的纽带。祥子可以靠虎妞和私蓄拉上“自己的车”,而虎妞只有让祥子拉车才能使祥子恢复生气,才能不至于坐吃山空。只要车子失去,两个人也就格格不入了。所以虎妞死前追悔莫及的悲哀,而祥子是精神崩溃无所寄托。他需要和他同病相怜心地又善良的小福子的爱情。祥子寻找小福子,盼望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