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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讲宋元话本与明代拟话本小说一、话本与拟话本•1.话本：以口传故事为蓝本的文字记录本，以及受说话体式影响而衍生的其他故事文本等，后世统称为“话本”。•2.拟话本：明代以来摹话宋元话本而进行的改编和再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的统称。以“三言”“二拍”为代表。二、宋元话本的体制与分类•1.宋元小说话本有一定的体制。其文本大体由入话（头回）、正话、结尾几个部分构成。入话是小说话本的开端部分，它有时以一首或若干首诗词“起兴”，说风景，道名胜，往往与故事的发生地点相联系，或与故事的主人公相关联；有时先以一首诗点出故事题旨，然后叙述一个与些题旨相关的小故事，其行话是“权做个‘得胜头回’”，实则这个小故事与将要细述的故事有着某种类比关系。•宋罗烨《醉翁谈录·小说开辟》所言：“有灵怪、烟粉，奇传、公案，兼朴刀、杆棒、妖术、神仙。”•爱情类：《碾玉观音》、《闹樊楼多情周胜仙》•公案故事：《错斩崔宁》、《合同文字记》、《三现身包龙图断冤》、《简贴和尚》•讲史话本，又称“平话”。《三国志平话》、《武王伐纣平话》•说经话本：说经“诗话”《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诸宫调•诸宫调:孔三传首创连用多种宫调的说唱形式《刘知远诸宫调》《天宝遗事诸宫调》•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现存唯一完整的诸宫调作品对《会真记》、《商调蝶恋花词》的超越歌颂爱情与抗争男女主人公形象的重新塑造叙事与抒情的结合质朴奇俊的语言风格•《西厢记诸宫调》是现存唯一完整的诸宫调作品。作者董解元，名字已佚，“解元”是金、元时期对读书人的敬称。他的生卒年不详，大概成名于金章宗完颜璟在位期间（１１９０～１２０８）；元代戏曲、曲艺界尊崇其作品的“创始”之功，对他极为推重。“三言二拍”三、明代拟话本小说“三言”之前的话本小说•洪缏《清平山堂话本》：嘉靖年间，现知最早的话本小说总集，共小说60种，又称《六十家小说》，今仅残存29篇•基本保存了宋元明以来的一些话本小说的原貌•《熊龙峰刊四种小说》：万历年间，宋一种，元一种，明两种•《京本通俗小说》：1915年缪荃孙刊行，宣称“的是元人写本”，但被多数学者疑为伪书。•1.冯梦龙与“三言”•是晚明主情、尚真、适俗文学思潮代表，一代通俗文学大家。•2.凌濛初和“二拍”1.冯梦龙与“三言”•冯梦龙（1574—1646）字犹龙，别署龙子犹，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出身书香门第，少有才名，年轻时行止颇为风流。然科场蹭蹬，五十七岁时才选为贡生，崇祯年间做过几年福建寿宁知县。清兵渡江后，曾参与抗清活动，至南明政权相继覆亡，忧愤而死。冯梦龙的文学功绩•改编长篇小说《三遂平妖传》、《新列国志》，推动书商购印《金瓶梅词话》，刊行民间歌曲集《挂枝儿》、《山歌》，编印《笑府》、《古今谈概》、《情史类略》，编辑有散曲集《太霞新奏》，也曾写作传奇剧本，并刻印了《墨憨斋传奇定本》十种。而最重要的成就，是编著“三言”。《喻世明言》（原称《古今小说》）、《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分别刊刻于天启元年前后、天启四年和天启七年，各四十种，共计一百二十篇。•“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三部小说集的总称，每集40篇，共120篇,约依次刊行于天启元年、四年、七年。•“三言”几乎收集了宋、元、明三代较优秀的白话短篇，包括旧本汇集和新著创作。宋元旧作约占1/3，明代新作约2/3。•“三言”的明代作品，都是模拟宋元话本小说形式写成的专供人们阅读的新小说，被后人称为“拟话本”。•“三言”的出现，标志着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整理和创作高潮的到来。名篇举隅•（1）《卖油郎独占花魁》在描述感情如何成为美好婚姻之基础的同时，还突出了妇女维护人格尊严的要求。花魁娘子莘瑶琴作为一个名妓，周旋于公子王孙之间，在奢华的生活中感受到的却是人格的屈辱；而在卖油小商人秦重那里，她才得到近于痴情的爱和无微不至的体贴。这使得她终于摆脱了对秦重的身份地位的偏见，而宁愿跟随他去过一种相濡以沫的朴实生活。在据《负情侬传》改写成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则用相反的结果表达了同样的主题。•（2）《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取自《珠衫》），对“失节”的妇女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宽容。•（3）《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取自《西湖三塔记》）2.凌濛初和“二拍”•凌濛初（1580—1644）字玄房，别号即空观主人，浙江乌程（今吴兴）人。十八岁补廪膳生，和冯梦龙一样科场不利，不得已而转向著述，五十五岁方任上海县丞，后因功擢徐州判官。除“二拍”外，还有戏曲《虬髯翁》、《红拂》以及其他类型的著作多种。“二拍”：“拟话本”个人创作•《初刻拍案惊奇》和《二刻拍案惊奇》的合称，崇祯初刊行，每集40篇，一篇重刻，一篇杂剧，故实有小说78篇；•标志着我国白话短篇小说创作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二拍”中已不再有收录改编旧传话本之作，而完全是作者据野史笔记、文言小说和当时社会传闻创作的。它对传统的陈腐观念的冲击与反抗、所表现的市民社会意识，要比“三言”更为强烈。如《硬勘案大儒争闲气》一篇，写朱熹因挟私嫌于唐仲友，便肆意迫害妓女严蕊，要她供出与唐“有染”，以为“妇女柔脆，吃不得刑拷，不论有无，自然招承，便好参奏他的罪名了”。“三言二拍”的文学与文化意义一、商人成为时代的宠儿商人在“三言”“二拍”作品中作为正面主人公而频频亮相1、鲜明的重商思想：•《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一品官，二品客”。•《赠芝麻识破原形》：马少卿“经商亦是善业，不是溅流！”•《叠居奇程客得助》：程宰“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2、全新的价值取向：•婚嫁重金钱而轻门第、仕途：•《韩秀才乘乱聘娇妻》：官商舍不得把女儿嫁给穷儒、•《通闺闼坚心灯火》：商人不愿与“衣冠宦族”联姻、•《两县令竟义婚孤女》：王奉把原本许配官家之子的女儿掉包嫁给富商之子•3、“三言”商人往往“重义”，多为善良致富，辛劳发财：•《吕大郎还金完骨肉》布商吕玉，•《施润泽滩阕遇友》：小商人施复，•都拾金不昧，心地善良•《卖油郎独占花魁》：小贩秦重，“做生意甚是忠厚”，顾客“单单做成他”的买卖。•《徐老仆义愤成家》：阿寄，长途贩运艰苦发家。•诗赞：“富贵本无根，尽从勤里得。”4、“二拍”商人更加“逐利”，常是投机致富，冒险发财：•《转运汉巧遇洞庭红》：文若虚，海外冒险而发家；•《叠居奇程客得助》：程宰，囤积居奇而暴富。二、张扬婚恋自主和女性意识冯梦龙“主情”的文学见解：“我欲立情教，教诲诸众生”（《情史叙》）“借男女之真情，发名教之伪药”（《序山歌》）1、肯定以“情”抗“礼”，张扬执着真爱《宿香亭张浩遇莺莺》：莺莺主动追求张生。《乐小舍拼生觅偶》：（乐和、喜顺娘）青年男女生死相爱。•《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干柴烈火，无怪其燃”•“相悦为婚，礼从义起”。•《卖油郎独占花魁》：小贩秦重和名妓莘瑶琴成婚，强调“情”的力量。•《通闺闼坚心灯火》：罗惜惜与张幼谦相爱、私会，肯定女性情欲。2、冲破贞节观念，主张男女平等•《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丈夫蒋兴哥原谅妻子王三巧的失贞•《单符郎全州佳偶》：“不以良贱为念”，毅然娶娼女为妻。•《酒下酒赵尼媪迷花》：巫娘子遭人奸污后设计报仇，丈夫见她“立志坚贞，越相敬重”。•《满少卿饥附饱飏》关于两性关系的议论。3、抨击负心薄幸，维护女性尊严•鞭挞负心汉、薄情郎：•《金玉奴棒打薄情郎》富贵弃妻的莫稽，•《王娇鸾百年长恨》“贪财慕色”的周廷章。•《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解剖伪君子李甲灵魂的卑劣丑恶，表现杜十娘的人格尊严，演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价值观。•杜十娘既死于李甲对礼教的信守，又死于李甲对金钱的贪求。•小说对晚明社会相当顽固的封建势力、日渐增长的金钱势力，给予了无情揭露和批判。•不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若将情字能参透，唤作风流也不惭。《满少卿饥附饱飏》•天下事有好多不平的所在！假如男人死了，女人再嫁，便道是失了节，玷了名，污了身子，是个行不得的事，万口訾议；及至男人家丧了妻子，却又凭他续弦再娶，置妾买婢，做出若干的勾当，把死的丢在脑后，不提起了，并没有人道他薄幸负心，作一场说话。就是生前房室之中，女人少有外情，便是老大的丑事，人世羞言；及至男人家撇了妻子，贪淫好色，宿娼养妓，无所不为，总有议论不是的，不为十分大害。所以女子愈加可怜，男子愈加放肆。这些也是伏不得女娘们心里的所在。•抨击封建社会以男子为中心的传统观念，迫切呼唤两性关系的平等•“二拍”中写缙绅名流厚颜无耻、凶暴残忍、忘恩负义之类行径的故事特多。所谓“官与贼人不争多”（《二刻》卷二十）、“何必儒林胜绿林”（《初刻》卷八）。这样的评语，表现了作者对社会统治力量的认识。“二拍”中，肯定“情”对于人生的至高价值，但更多地把“情”与“欲”联在一起，并且对女性的情欲多作肯定的描述，对传统道德观的冲击更为直接。•如《闻人生野战翠浮庵》写女尼静观爱上闻人生，便假扮和尚出走，在夜航船上主动招惹闻人生，最后得成完美婚姻。作者对此评述道：“这些情欲滋味、就是强制得来，原非他本心所愿。”•《通闺闼坚心灯火》一篇更具代表性。罗惜惜与张幼谦自幼相爱，私订终身之盟，后惜惜被父母许嫁他人，她誓死反抗，每日与幼谦私会。小说中写道：•如是半月，幼谦有些胆怯了，对惜惜道：“我此番无夜不来，你又早睡晚起，觉得忒胆大了些，万一有些风声，被人知觉，怎么了？”惜惜道：“我此身早晚拼是死的，且尽着快活，就败露了，也只是一死，怕他甚么？”•青年女子为追求个人幸福而对封建礼教所作的大胆抗争，在这里被描述得具有悲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