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小说研究最有影响的海外华文作家之一生于上海,长于安徽马鞍山。前半生戎马中国,后半生寄居海外。80年代在大陆已发表作品1989年赴美,在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攻读写作学硕士,后居留美国写作。中英双语写作,90年代以来发表多部长篇力作。代表作品《赴宴者》《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一个女人的史诗》《穗子物语》《扶桑》《人寰》《雌性的草地》《天浴》“新移民作家”创作数量丰富,短篇和长篇都很多。题材视野开阔,军旅,移民、同性恋、妓女、农妇等,大历史、小舞台,饮食男女,活色生香。擅长讲故事,勾画丰富立体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女性,如“扶桑”、“多鹤”、“王葡萄”、“田晓菲”,是华文文学作品中的经典形象。其主题突破了一般移民文学中的乡愁、家园或者东西方文化冲突,而具有相对开阔的文化视野,更注重挖掘和透视人性的复杂,尤其是女性在历史动荡中的母性力量。人生经验之于文学创作1.军旅生活(12岁进入部队文工团,到过西藏,在越南战争中当过记者,见过无数伤病和死亡,后来当过铁道兵,所经之处,尽是荒凉和寂寞)2.海外生活(留学生活,东西方的文化视野,更加客观和开放,随着外交官的丈夫不断迁徙,文化漂流,比如在非洲所见到的艰苦和坚韧)3.人文环境(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和爷爷都是作家;前夫是河南作家李凖的儿子,也是作家,后去了澳大利亚;家中书房藏书颇丰;喜爱俄国文学,屠格列夫、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品获奖《TheBaquetBug(赴宴者)》获华裔美国图书馆协会“小说金奖”;美国亚马逊网站五星级图书;英国BBC广播的“睡前一本书”《小姨多鹤》《当代》长篇小说“五年最佳小说”(2008)首届“中山杯”华侨文学奖最佳小说(2009)收录于新中国60年中国最具影响力的600本书(2009)新浪网络盛典年度作家(2008)中国小说学会“年度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组第一名(2008)《第九个寡妇》获中华读书报“2006年度优秀长篇小说奖”新浪读书网“2006年度最受网友欢迎长篇小说奖”等《金陵十三钗》获《小说月报》第十二届百花奖原创小说奖(2006)《中篇小说选刊》优秀小说奖(2006)《拖鞋大队》《北京文学》年度中篇小说榜首(2004)《扶桑》美国《洛杉矶时报》年度十大畅销书(英译本,2001)台湾联合报文学奖长篇小说首奖(1995)《白蛇》第七届《十月》中篇小说文学奖(2001)《人寰》上海文学奖(2000)第二届台湾中国时报百万小说大奖(1998)《拉斯维加斯的谜语》上海文学奖(1999)《天浴》美国影评人协会奖(1999)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编剧奖(1998)美国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最佳实验小说奖(英译本,1996)讨论作品短篇:《天浴》、《士兵与狗》、《小顾艳传》、《无非男女》、《我不是精灵》、《扮演者》长篇:《小姨多鹤》、《一个女人的诗史》、《第九个寡妇》主题:“一个女人的史诗”(严歌苓小说的女性书写)关键词:“一个”、“女人”、“诗史”特点:在历史的背景上凸显女人的故事,注重的是女人作为个体生命的这“一个”,挖掘其人性深度。女性“史诗”背景(抗日战争、国共战争、“反右”、知青、文革等)三部长篇中的历史背景同余华的小说《活着》、王安忆的《长恨歌》、或李碧华的《霸王别姬》比较。女性以女性话语来消解政治话语和权力话语(有时以略带幽默、滑稽的元素去冲淡历史的大悲大喜)主人公大多是女性,是一个个饱满的生命形象,表面上“傻”、“憨”、“痴”,“认死理”,实则是本真的生命形态,最富有恒久的生命力和人性的光辉。仁慈、包容等母性的品格,被称作“地母”形象。男性男性形象则相对黯淡,或者隐晦,或软弱、背叛、冷漠、自私,或自负、骄傲,而这样的男性在历史的沉浮中则需要女人母性般的庇护和包容。而正面的男性形象,则是残缺的或被历史所消弭的、死亡的命运。如《天浴》中的老金在打冤家中失掉了作为男人的东西,小说最后是开枪了断了女孩文秀的屈辱也了断了自己的痛苦,死在“天浴”的池水里。小说中的老金是在混乱年代里那些萎缩不堪男人中唯一的纯洁,然而,他却失去了男人的象征之物,也无力帮助和拯救在黑暗中沉沦的女孩。他无望地喜欢女孩,而唯一能给予她的只有美丽的歌声。老金:藏人,名字是四个字,“只要一伙藏人在跟前,你把这名字唤一声,总有十个转头应你。”在严歌苓的作品中,臧民多次被塑造,藏族有某种象征意义,它代表着纯洁、善良、生命力等,寄托着人性的救赎的力量。(《倒淌河》、《雌性的草地》、《卖红苹果的盲女子》)再如《士兵与狗》小说写的是一只狗的命运,它来自藏獒家族。一篇非常有弹性的小说)人与狗的对立到人与狗的和谐再到人与狗的对立,一只藏獒家族的狗的命运被赋予了丰富的人性思考。这只狗与卡夫卡的《变形记》里的甲壳虫有点相似。甲壳虫或狗,比周围的人或许更有人性。《无非男女》中的“老五”,两个肾都衰竭,活不过三十岁。以女孩雨川的眼睛来看老五,老五与哥哥的对比,老五与他的家人。《第九个寡妇》中的孙怀清,历经苦难,却能淡定从容,富有生活的智慧,是小说主人公王葡萄的公爹,更是她活着的精神支柱。但他却是被枪毙的反动地主,偷偷活在红薯地窖里。《天浴》导读:主要内容:讲述了一个在草原上插队的成都女知青文秀的故事。在知青返城中,没有靠山和后门的文秀为了能离开草原回到成都,只好出卖身体给那些掌握批文和印章的人,然而,没有一个玩弄她的人帮她,无望中她决定像男知青“张三趾”那样用枪打掉自己的脚趾头,最后是藏民老金给了她一枪,帮她结束了屈辱的身体和命运,老金也给了自己一枪。“文革”叙事:四种类型的“文革”叙事许子东教授《为了忘却的集体记忆——解读50篇文革小说》:第一:契合大众审美趣味与宣泄需求的“灾难故事”:“少数坏人迫害好人”第二:体现知识分子——干部“忧国情怀”的“历史反省”:“坏事最终变成好事”第三:先锋派小说对于“文革”的“荒诞叙事”:“很多好人合伙做坏事”第四:“红卫兵——知青”视角的“文革记忆”:“我也许错了,但决不后悔。”严歌苓“文革”叙事与其他作家比较:如梁晓声的《年轮》、《今夜有暴风雪》;余华的小说《活着》、《兄弟》;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严歌苓的“文革”叙事早期作品(大陆时期),如《绿血》、《一个女兵的悄悄话》、《雌性的草地》都属于“文革”叙事。大多以亲历视角,或感慨、或抒情、或嘲讽,与大陆诸多文革叙事作品风格相似。而出国后,因空间的距离、文化的视野不同,更多采取情感疏离的态度来书写,多采取的是冷静的旁观者的视角。历史、故事只是表层,更多的是对人性的展示和挖掘。如《穗子系列》(《拖鞋大队》《灰舞鞋》《白蝶标本》)以女孩穗子的视角展开叙述,从她的幼年一直延续到少女时代。通过穗子的眼睛,来观看在动荡年代里的成人世界的阴暗和无奈。《天浴》叙事的冷静与疏离叙述者一直采取情感疏离和冷静观察的姿态,既没有“文革”叙事常见的那种控诉与抒情,也不是王小波式的黑色幽默,却有逼迫人灵魂的效果。严歌苓说:“我创造了老金这位藏人来见证一场浩大牺牲的细部,因而使故事产生了可救赎的价值,可以让我忍受它的黑暗与残酷。”(《严歌苓自选集》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238页)在“文革”这场巨大的浩劫中,《天浴》只是写了一个最普通的小人物女孩文秀的遭遇,她甚至都算上很美丽,“不是丑人”而已,“矮瘦一点,身体像个黄蜂,两手往她腰部一卡,她就两截了”。老金的说法是“你脸长”。女性身体叙事与政治权力叙事——等待(场部来人接她)——失望(半年后久等无人来接,她被遗忘)——希望(在出卖身体中寻求自我实现:回城)——绝望(一次次被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玩弄,怀孕堕胎,身体陷入痛苦的深渊,却并未换来回城的任何希望,身心双重绝望)——救赎(本来想开枪打伤自己的脚趾,就在那不忍心开枪的时刻发生了心理的升华,“文秀站直,正面迎着枪口。忽然地,她却编结那根散掉的辫子。她眼一直看着老金,像在照相。她淡然地再次笑了。”她渴望的是死亡的救赎。老金成全了她,也自我成全了。)死亡是一种救赎:死亡的描写被赋予了诗意的效果:——“她合着眼,身体在浓白的水雾中像寺庙壁画中的仙子”——“要不了多久风雪就把他们埋干净了。”——“老金感到自己是齐全的。”小说开头:老金在河边的山坡上帮文秀建了一个沐浴的池子,文秀洗澡,他在附近草唱歌,很诗意的场景。小说结尾:开枪,两人死在天浴的池子里,也是一个诗意的场景。而小说情节的发展,则是在封闭、压抑、破陋的帐篷里。一个个的男人(供销员、穿皮鞋的)偷偷地进来,以老金的视角看到一双双不同的鞋子,一次次的人性的堕落。(看到的是身体的最下部)“天浴”:一种洁净,一种升华,一种救赎的诗意(身体的洁净,也是精神的救赎)沐浴(身体的洁净)——女性身体叙事的文本黑色的影子或者是邪恶的梦魇一样出没在帐篷里的男人,他们是谁?(隐含的是历史政治的文本)——身体话语与权力话语交织出卖身体,交换回城的印章(身体与权力的交换,表面是身体屈从于权力,但知青的身份禁不住遭到质疑,知青到农村是接受思想改造的,而回城却要使用女人最古老最屈辱的方式去交换,本身就是对“文革”的质疑)文秀的死、老金的自杀,权力话语遭解构和嘲弄,死亡是对政治权力话语无奈的抗争。《第九个寡妇》导读讨论几个问题:一、严歌苓谈《第九个寡妇》的创作二、王葡萄——一个异类形象(傻子?佛性?母性?)三、民间叙事(解构政治启蒙叙事)四、王葡萄的身份:“第二性”?严歌苓谈创作70年代末听到的一个故事,萦绕了20多年,太离奇。要把一个离奇的故事写得无奇,要让人信服。感到荒谬的是,在一种特殊的政治环境里出现的离奇的故事,却很难让现在的读者相信,而一个作家却要花很大的笔墨去让读者相信,这本身就是一种滑稽。几次到河南农村体验生活。怎样从一个形而上的层面去产生意义,怎样在具体的日常生活场景上运用细节,或者是用很丰富的生活场景去淡化它的传奇性。王葡萄:一个异类的女性形象1.“寡妇”?小说开头交代了王葡萄为何是“第九个寡妇”(有点幽默与反讽的笔调)中国文学作品中的寡妇形象:如鲁迅《祝福》中的祥林嫂、许地山《玉官》中的玉官、张爱玲《金锁记》中的曹七巧。王葡萄颠覆了这些既定的寡妇形象,呈现出酣畅淋漓的丰满的生命力2.“傻子”?现代文学中的傻子或狂人,往往反衬现实的荒诞。她的眼睛(“直戳戳的”),她认死理,她的一系列行为,都显得有点傻,却是一个“有趣”、“可爱”的傻女人。她在常人眼中表现的“傻”,正是最自然的、本真的生命形态,不随政治、革命、历史的变化而改变。(不被异化)如:“铁脑是我男人,我不救他救谁?!”(1944年,鬼子进村搜查八路军时,与蔡琥珀的对比,蔡看似政治觉悟高,其实是出于对公婆的恨)她瞪着眼直喊道:“再咋阶级,我总得有个爹。爹是好是赖,那爹就是爹。没这爹,我啥也没了。”“真正愁人的事是没有的。把红薯窖再挖大,反正这里没别的好,就是土好······躲一步是一步,这里什么都发生过:兵荒、粮荒、虫荒、人荒,躲一躲,就躲过去了。”“你们一天也别想叫我离开猪场。谁知道你们会进来干啥?今儿砸锅去炼钢,明儿抓我的猪娃拍相片儿,我一走,你们还不把它们杀杀,卖卖?”“你们都不把人当人,还会把猪当猪?我高低不去省里当你们的模范。”3.“佛性”?同《活着》的福贵比较,一个在苦难与死亡袭击中,坚韧活着的男人,《第九个寡妇》则写了这样一个坚韧的女人。《扶桑》中的“扶桑”,《寡妇》中的王葡萄,严歌苓赋予了一种“佛性”的人物形象。对于男性也好,对于强迫她的人,践踏她的人也好,她都用一种悲悯和宽容的态度来接受所有这些,她允许这些恶的东西存在。这种宽容和接纳某种意义上就是佛性的体现。比如她对待史五合这个人。4.“地母”?“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王葡萄完整地体现了一种来自中国民间大地的民族的内在生命能量和艺术美的标准。她的浑然不分的仁爱与包容一切的宽厚,正是这一典型艺术形象的两大特点:“浑然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