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讲维特根斯坦张志伟2008年2月维特根斯坦(L.Wittgenstein,1889-1951)生于1889年……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希特勒要想确定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渊源是十分困难的,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哲学家,原来学的是航空工程,在设计飞机喷气发动机和推进器时,因为需要大量使用数学而对纯粹数学发生了兴趣,进而开始研究数学的基础问题。维特根斯坦为此向弗雷格求教,而弗雷格则把他推荐给了罗素。他先是做罗素的学生,后来成了罗素的同事。除此之外,影响维特根斯坦思想的有叔本华、克尔恺郭尔、陀斯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或许经过叔本华亦包括康德和佛教),还有威廉·詹姆斯的《宗教经验种种》。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思想前期:《逻辑哲学论》后期:《哲学研究》《逻辑哲学论》前期的维特根斯坦相信,哲学家们之所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根源在于我们的日常语言经常会出错。为此他试图建立一种严格精确的人工语言来纠正日常语言,防治哲学家犯错误。《逻辑哲学论》是一部极富原创性的经典著作,虽然它只有80页。整部书由一系列短小精悍的评注性命题组成,并用十进制来标志这些命题,如1.1、1.2是对命题1的评注,依此类推,1.1.l。1.1.2等是对命题1.1的评注。维特根斯坦在前言中说,这本书的全部意义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凡是可以说的都可以说清楚,对于不可以说的就必须保持沉默。因此本书想要为思想划一个界限,或者毋宁说,不是为思想而是为思想的表达划一个界限。因为要为思想划一个界限,我们就必须能够想到这界限的两边(这样我们就必须能够想到把不可能想的东西)。因此这界限只能在语言中来划分,处在界限那一边的东西纯粹是无意义的东西。(1)世界是一切发生的事情。(2)发生的事情,即事实(Tatsache),是诸事态的存在(dasBestehenvonSachverhalten)。(3)事实的逻辑图像(Bild)是思想。(4)思想是有意义的命题。(5)命题是基本命题的真值函项。(6)真值函项的一般形式是[P,ξ,N(ξ)]。(7)对于不可说的东西,就必须保持沉默。图象论最基本的经验事实是经验世界的“事态”,在语言中与“事态”对应的是“基本命题”,“基本命题”是语言的最基本单位,它是由几个语词按照一定的逻辑语法构成的。由几个“事态”构成一个复合事实,一切事态和复合事实构成整个经验世界。与此相对应,几个基本命题构成复合命题,一切基本命题和复合命题构成整个复杂的语言系统。因而语言或者严格说来是命题“描写”或“摹写”经验事实,它们是经验事实的“图象”或“形象”。经验――语言︱︱事态――基本命题︱︱复合事态――复合命题︱︱经验世界――语言系统语言与世界是“重合的”,我的语言就是我的世界的界限。从这一观点出发,维特根斯坦提出了一种别具一格的“唯我论”:由于世界――经验世界――与我的语言具有对应关系,因而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也可以说“自我”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维特根斯坦给L·V·费克的信:“这本书的观点是一种伦理的观点。我一度想写在序言里的一句话,事实上并没有写。但现在我要在这里把它给你写出来,因为它对你来说也许是了解这本著作的一把钥匙。当时我要写的是:我的著作由两部分组成:写在这里的再加上所有我没写的。正是这第二部分是重要的部分。我的书可以说是从内部给伦理的东西的范围划分了界限。我相信这是划定那些界限唯一严密的方法。总之,我相信,当代许多其他人正在那里空谈,而我已在我的书里通过对它保持沉默把一切牢固地放在适当的位置上了。……我要推荐你读一下序言和结论,因为它们最直接地表达了这本书的观点”“我们觉得,即使一切可能的科学问题都被解答,人生的问题还是没有触及到。当然那时不再有问题留下来,而这恰好就是解答”(6·52)“人生问题的解答在于这个问题的消除”(6·521)。因为“世界和人生是一个东西”(5·621)“我就是我的世界(小宇宙)”(5·63)。我们的语言的界限也就是世界的界限,换言之,我们的世界是语言所及的世界,所以说“我就是我的世界”――“世界和人生是一个东西”。如果我们追问“人生的意义”,也就是追问世界的意义,而“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所以,人生的意义问题是无意义的。不过这种无意义的表达式不是无意义的,“我用它们来超越世界,也就是说,超越有意义的语言。我的整个倾向以及我相信所有试图写或谈论伦理学和宗教的人的倾向都是要冲出语言的界限。但要冲出我们笼子的四壁是完全、绝对地无指望的。只要伦理学是由于想要说一些关于人生的最终意义、关于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有价值的东西而产生,它就不能是一门科学,它所说的无论如何都不增加我们的知识。但它是人类内心一种倾向的证明,我个人对这倾向不禁深怀敬意,终身不会嘲笑它”。(《伦理学讲演》)“我以为,哲学问题在根本上已经最后地解决了。如果我的这个信念不错的话,则这本著作的价值就在于它指出了,解决了这些问题,所得是如何之少”。“我先前曾感到他的书里有一股神秘主义的味道,但当发现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时,我很惊讶”。--罗素维特根斯坦的思想中的确具有神秘主义的因素。在他看来,语言所及的世界是广袤的黑暗中的一点烛光,我们只能知道(描述、表达、思想)烛光所及的狭小范围,在此界限之外是不可见的黑暗。真正动人心弦、充满魅力的是那广袤的黑暗,然而我们却只能述说光明,对黑暗保持沉默。罗素说维特根斯坦是神秘主义者,他的眼光确实敏锐。后期:《哲学研究》维特根施坦在《逻辑哲学论》一书出版之后曾经退出江湖,因为在他看来哲学问题都被他解决了,在哲学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于是他改行去作小学教师。但是20年代后期他又重返哲学,而且在批判自己过去的哲学的基础上对语言进行了新的探讨。维特根施坦于1951年去世后留下了几万页手稿,编辑出版的代表作是《哲学研究》。从人工语言转向日常语言维特根施坦前后期哲学的不同体现在他对日常语言的态度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在《逻辑哲学论》一书中,维特根施坦充满了对日常语言的不信任感,力图寻求一种严格精确的人工语言来防止日常语言出错,并且把形而上学的错误统统归结为日常语言的误用。现在,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说在哲学中我们考察一种与日常语言相反的理想语言,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这使得看起来好象我们认为我们可以对日常语言加以改造。但日常语言是完全正确的”,即完全可以正确地使用。“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语言并不是静止的逻辑构造的产物,而是人类生活中的一种活动,它不仅包括语词和语句,而且还包括说话时的行为操作等等活动,只有把它们与人们的生活活动联系起来,才能真正理解它们的意义。所以,“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第19节)。语言与行动的结合就是所谓的“语言游戏”。语言游戏语言类似游戏。游戏必须有游戏者共同遵守的规则才能进行,例如在不同的纸牌游戏中,一张纸牌的作用是不同的,其作用是由不同的规则决定的。同样,语言也必须有说话者共同遵守的规则,同一个语词在不同的使用规则下,它的意义也不一样。所以,你要正确地说话,就不仅要认识各种语词,而且还必须懂得使用这些语词的规则,否则就会产生各种词义的误解,从而引起各种“形而上学”的纠纷。反本质主义-“家族相似”本质主义者认为同一类事物之所以成为该类事物,是由于它们具有共同的本质(共相),定义就是规定事物的这种本质。维特根施坦则认为事物根本没有共同的本质,只有“家族相似”。所谓“家族相似”不是共同的相似,而是这一方面或那一方面的不完全相似。例如一个家族中的成员之间有的眼睛相似,有的神态相似,有的脸庞相似。因此,维特根施坦坚持一种唯名论的立场,认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一般性的名词概念只是为了方便,本质、共相那种形而上学的东西是不存在的。误把这些东西当作存在,就会染上“哲学病”。哲学绝大多数的错误产生于哲学家们对语言的误解。哲学家们不理解语言是一种工具,只有在使用中才有意义,他们往往离开了语言的日常使用,孤立、静止地考察语言及其语词的意义,枉费心机地去寻找它们的对应物。哲学的“精神病”精神病患者讲起话来总是语无伦次,别人是听不懂的。形而上学也是如此,它的语言人们也听不懂。哲学家们的著作之所以晦涩难懂,并不是因为它们有多深奥,而是因为他们不是按照日常语言的规则讲话,不是在具体用途中考察语词的意义,而是违反规则,脱离用途,盲目地寻找它们的绝对意义。例如“物质”、“精神”、“时间”、“真理”等等,在日常语言的使用中它们的意义是清楚的,从来不会引起争论,而哲学家们离开了日常语言的使用去寻找它们的绝对的对应物,于是便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论。因此,哲学的争论都是由于哲学家们离开语词的日常使用,孤立地考察它们的绝对意义的结果。“当语言休息的时候,哲学问题就产生了”(第38节),哲学的混乱乃是在“语言机器在空转而不是在正常工作时产生的”(第132节)。一个在理论上困惑的哲学家,就象一个想到屋外去却找不到门的人,或是一只误入捕蝇瓶到处碰壁想飞出去的苍蝇。维特根施坦认为他的哲学就是为到处碰壁的苍蝇指出飞出去的道路(第309节)。药方治疗哲学病的办法就是把语词的使用从形而上学的方式返回到日常语言的使用方式中去,即对哲学问题进行日常语言的分析,按照日常语言中使用的意义来理解和使用各种哲学范畴。“必须把语词从它们的形而上学的用途带回到它的日常用途中来”(第116节),“哲学绝不能干涉语言的实际使用,而只能描述语言的实际使用”(第124节)。“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第19节)维特根斯坦与海德格尔我能够想见海德格尔的“存在”与“畏”意指什么。人具有冲破语言界限的内在冲动,想想,譬如对任何东西存在所产生的惊讶,这种惊讶不能以一个问题的形式表达出来,而且对它也没有任何答案,我们欲说的一切都先天地要成为无意义。尽管这样,我们总还是力图冲破意义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