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情感的多元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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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情感的多元错位为什么会有小说这种形式呢?因为散文和诗歌有局限,具体表现为,诗和散文都是表现作家个人情感的。一般来说,诗与散文主要表现已经意识到的情感,而大量的情感是在潜意识中。诗与散文大体在常态心理结构中表现人物心灵,而小说却能打破常态心理结构,把潜在的意识、人格挖掘出来,在情感的失衡和恢复平衡的过程中,揭示人性的奥秘。感情并不是静态的、永恒的,它在不断变动,它是有深度的,是立体的、纵深的、多维的、复合的、动态的。相对地说,诗歌和散文所能表现的是比较静态的,比较表层的。这是因为人的潜在的、深层的、复合的情感是相对稳定的,要把它发挖出来,就不能孤立地去表现,只有把它放在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中,人的情感的深层才能受到触动,才能泄露出来。也就是说,要在多元的情感交织与冲击中,情感机制才能发生动荡,其隐藏得非常深的东西才能暴露出来。诗歌和散文最明显的局限,是二者所表现的情感都是一元的,也就是自我的。而要把人的情感像开矿一样开发出来,就要让单个人进入多个不同的人的情感网络之中,让它发生动荡。而小说结构恰恰是多元情感的交织和冲击,这是诗歌和散文所不能企及的。《荷塘月色》有诗的意境,《背影》也有诗意,但没有前者那么浓,更多的是散文的意味。因为《背影》的作者的感情受到另一个人的冲击,发生了矛盾,先是觉得父亲给自己丢脸,后来才被感动。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感情越复杂,用抒情文学来表现就越困难。形象的情感特征在诗中是很单纯的,那就是诗人自我的情感特征;在散文中也是比较单纯的,即散文家的情感特征。在有些比较复杂的散文中(主要是写人的散文),自然要表现散文家的感情,但人物又有人物自己的感情,这样,感情就不是单维的,而是多维的。感情复杂性的递增,导致诗意的递减,散文性递增。丰子恺有一篇散文,写他抗战期间历尽艰辛逃难到“大后方”,稍有闲暇,把孩子抱在膝盖上,问他最喜欢什么?孩子答:最喜欢逃难。本来,逃难是非常艰辛的,如果孩子的想法和他一样,对日本人带来的灾难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这就有诗意了。但孩子的想法和他根本不一样,这就不是诗意,而是散文的意味。如果孩子从学堂里溜掉了,家长去找他,那就更没有诗意了,就更散文化了。如果来了个坏人,把他劫走了,再冒出其他问题来,那就有情节了,就像小说了。我们再以《荷塘月色》为例,它给我们的感觉为什么诗意盎然呢?因为是一个人的情感,“便觉是个自由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他想到了些什么呢?南朝的宫廷,少男少女集体大联欢,名义上是采莲,实际上是调情。还有《西洲曲》所表现的,民间少女在采莲的时候,把莲子(“莲”与“怜爱”的“怜”谐音)当作自己的爱人。想着这样“热闹的季节,风流的季节”,而且哀叹自己“无福消受”了。余光中批判他说,这个朱自清,晚上出去散步为什么不带太太?(学生大笑)带了太太,就不会有这样的自由了,(学生大笑)就不能一个人这么自由地羡慕那些个帅哥靓妺装腔作势地调情了。如果真的让一些漂亮姑娘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样呢?这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有根据的。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他就有了这样的机遇,但他是与自己朋友俞平伯他们在一起,还是不自由。人家拿歌曲的折子请他点唱,也就是让歌女来到他船上给他唱歌,可他就是不敢,不敢了以后又后悔,希望人家再来让他点。但可惜得很,人家不来了。双重或多重感情特征的交织,使散文的情感变得复杂了,这就构成了叙事性。作品包含着的感情层次越多、越复杂,就越接近小说。孙犁有一篇散文《谈赠书》,说他出了书后,分赠给朋友和同事,有的人就到处嚷嚷,某某在发书了,快去!因为是免费的嘛。甚至有些老朋友问他要,要了去走后门送人,他感到很丧气。这就是散文,因为感情是双重的,一方面是送书的情义,一方面是免费的便宜。但这还不能算是小说,小说的感情要比之复杂一些,不管有没有情节的小说,它的本质特点是两重以上的感情、三个以上的感情维度。为什么说维度?因为维度是分开方向的,用到小说里,人物的情感是要拉开心理距离的,也就是不能同质的,同质就可能成为诗歌了。以高尔基《我的大学》为例。高尔基年轻的时候,什么文凭也没有,就想到喀山去念大学,当然没有门儿。就组织一些同道,请了老师给他们讲课。有一天,老师没有来,几个人就很开心,买了一些面包、啤酒之类,小撮了一顿。没想到,撮到一半,老师来了。大家连忙把东西藏到桌子底下去。老师进来就开始讲课,走来走去的,突然把桌旁边的酒瓶踢倒了。老师就低下头头去看,大家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可老师看了后,平静地抬起头来继续讲课。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高尔基觉得,老师骂他们一顿才好。这显然不是诗,也不是抒情散文,而是小说。为什么呢?因为其中有三重感情互相交织,又拉开了距离:一是老师的,二是大家的,三是高尔基的。三者不同,又结合在一个事件之中,就有了小说的趣味。正如丰子恺的儿子如果逃了出去,也会有三维的情感交织:一是丰子恺的,二是孩子的,三是可能有坏人的。三者不同,又集中在一个孩子身上。写小说和写抒情诗、抒情散文,作者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写抒情性的诗文,心肠可能很软,总是让有情人心心相印;而写小说心就要狠一点,不能心慈手软,随便让他们心心相印。心心相印,就没有戏可演,也没有性格可言了。为什么《长恨歌》和《长生殿》都是写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故事,情节却不一样呢?在《长恨歌》里,两个人是心心相印的,先是“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然后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最后弄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安史之乱”后,则是“宛转蛾眉马前死”,完蛋了,香魂一缕上西天。人不可复生,但多少年了,李还是想念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缠绵之极!两个人的感情从来没有冲突,一见钟情,生死不渝,充满了诗意。但写戏剧就不同,《长生殿》里李和杨就有冲突了,因为除了杨玉环外,李隆基还有别的妃子,梅妃啊,我们福建莆田人,杨玉环妒忌了,李隆基发火了,把杨赶走了,结果发现生活里就是少不了她,高力士又把她迎回来。有折腾才有戏剧性。作为小说家,鲁迅也想写李、杨的题材,而且到西安去了,聚集感觉。但小说家鲁迅的感觉是,两个人“七月七日长生殿”,赌咒发誓。不但今生今世,而且来生来世,都要做夫妻。在鲁迅看来,爱情要用赌咒发誓来证明时候,已是心口误差,心口错位了。这是爱情有危机的表现。小说最重视的是,人物心理距离的拉开,牵动的感情层面愈多,距离越大,越像小说。小说与散文的不同之处还在于感情层次不是线性的静态的延伸,而是多层次与多线索的动态交织。不是说和毫无感情的人有距离,恰恰相反,关系愈密切,拉开的距离愈大,震撼力愈大。觉新和瑞钰间是夫妻关系,很亲密,但不得不屈从于陈姨太的迷信,结果导致了悲剧。如果仅仅是一个佣人,和觉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就没有情感距离,就是人死了,悲剧的冲击力也没那么强。人物间产生了一种规律,叫错位规律。在小说形象中,感情层次之间的差距是一种心理差距,并不是现实中人际关系的差距。相反,人际关系差距越小,感情的心理差距就越大,形象就比较生动。也可以说,人际关系的亲密程度和感情距离构成反差,形象也就越生动。这里还有一个秘密,就是读者的心理。作家要让作品有震撼力,就要让人物的命运和读者的同情发生逆差。读者越是同情,作家越是要折磨他。人物的命运越是和读者的希望有反差,就越是有阅读的吸引力。苏联文艺理论家称之为“情感逆行”。小说家在经营形象时,往往遵循着这样一个二律悖反的原则,一方面把人际关系拉近,一方面把心理差距拉大。人际关系距离的亲密,有利于心理差距拉开。拉开的原则是和读者的同情构成反差。俄国形式主义者分析普希金的小说《叶普盖尼·奥涅金》的时候说,不成功的爱情差不多有这样一个公式:主人公A(奥涅金)爱上了女主人公B(达吉雅娜),B并不爱A,A设法让B爱上了A,A却发现,他已经不爱B了。这样一来,人物的心理差距到最后都不能弥合,就震撼人心了。这是从普希金的诗体小说《叶普盖尼·奥涅金》中归纳出来的,有相当广泛的概括性。安娜·卡列尼娜起初并不爱渥伦斯基,渥拼命追求,等到安娜爱上了渥伦斯基,却发现渥伦斯基并不完全把她放在心上,于是自杀了。心理距离拉开了,永远无法合拢,因而感染力就更强了。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也是这样:凡尼亚爱上娜塔莎,娜塔莎爱阿辽沙。阿辽沙爱上了卡嘉。卡嘉也爱阿辽沙。同时,涅莉又爱上了凡尼亚。从根本上来说,规律是人物互相在情感上错位,而不一定是ABC三者的关系。托尔斯泰的《复活》中,半农奴的少女卡秋莎,爱上了大学生贵族涅赫留朵夫,怀孕了,但涅赫留朵夫遗弃了她。她从农庄上被逐出,在城市里沦为*女,受到审判,而涅赫留朵夫恰恰是陪审员,他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为了赎罪向卡秋莎求婚,但遭到拒绝。后来他护送卡秋莎去西伯利亚流放,卡秋莎嫁给了一个民粹派的革命者。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们称之为“感情的错位”。林黛玉和贾宝玉也可以作出类似的解释。《麦琪的礼物》讲的是美国二战前的事,当时工人生活还很苦。美国人在圣诞节常互赠礼物,太太想给丈夫送个礼物,但家中又没钱,于是就将自己的头发卖了,为丈夫买了一个表链,丈夫为了给妻子买礼物,则将怀表卖了,给妻子买了一套漂亮的头梳。二者互相拉开了心理的距离,这才有冲击力。像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等,男女情感都是错位的。一时接近了,不是小说要结束了,就是小说写坏了。所以张贤亮的小说及一些有才华的小说家的小说,最后男女主人公的命运,都是不了了之的,就是琼瑶也懂得其中道理,要让读者最喜欢的人遭难,让相爱的人历尽折磨,这样才能吸引读者。我再讲一个我们最熟悉的例子。《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为什么成为经典情节呢?因为在取经的曲折过程中,在大部分情况下,遇到妖怪时,师徒四人是一致的,共同打败妖精,这样很有诗意,却没有性格可言,只有拉开距离才能有性格。白骨精一出现,在唐僧看来这是个善良的女子,在孙悟突看来这是个妖怪,在八戒看来这是个有姿色的女性,三人不同的心理就拉开了距离。孙悟空将其打死,如果八戒没有私心,而是同心同德,就告诉唐僧那是妖怪,但八戒平时受孙悟空欺侮,这回要刁难他一下,就说孙悟空生性残忍。结果,孙悟空被开除了,唐僧被白骨精逮捕了。拉开了距离,人物的性格就鲜明。其中有一个人没有拉开距离,就是沙僧,他什么个性也没有,没有自己的私心,也就没有感染力。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这里有一个最根本的心理学的解释,即维戈茨基的“情感逆行”学说。与读者的同情相反,他举了一个例子,是狼和小羊的故事:狼和小羊一起到小溪喝水,狼大叫一声,你把我的水弄脏了,羊说不对呀,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怎么会将水弄脏呢?狼又说,去年你曾经把水弄脏,小羊说,对不起,去年我还没有出生呢,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小羊吃掉了。维戈茨基分析,小羊的理由越充足,读者越感到安慰,它的命运就越坏,读者越忧虑。读者希望小羊脱险,希望小羊说得有理,但小羊越是有理,狼就越有不讲理的可能。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分析觉新、觉慧、觉明、沙和尚、孙悟空、猪八戒的性格时就是这样,我们越是同情孙悟空,他就越遭难,唐僧就越倒霉,八戒就越得意,这时的每一个动机,中间都会分化,于是孙悟空被赶走了,唐僧倒霉了,读者又难受又高兴了,难受是因为唐僧受苦,高兴是因为他非得把孙请回来不可。这是“情感逆行”学说,里面包含情怀和忧虑两重性。这个道理有相当的普遍性,连第一人称的叙述者和人物间的情感都应该错位。如鲁迅和祥林嫂就拉开了距离。祥林嫂把希望寄托在鲁迅身上,希望他说出人死了没有灵魂,那死了也就不会到阎王那里锯成两半了。但鲁迅偏偏说得含含糊糊,使她死前怀着更多的恐惧。这样,文章就有了悲剧感。现代小说强调的是叙述者要和人物拉开距离。现代西方小说追求控制叙述角度,使得人物叙述的东西和实际情况不同,成为读者不可依靠的信息。这种情况是从詹克斯开始的。他的《苔丝米勒》写一个天真无邪的美国姑娘。她到欧洲以后,完全不通世故人情,一切按照她的本性行事,她认为什么人可以做朋友,就和他做朋友,根本不考虑其社会地位。她爱上了一个已经欧洲化了的美国人,而这个接受了欧洲教育的美国青年,一直怀疑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一味调情,是不是很轻浮。美国姑娘为了刺激他,就故意和一个意大利小伙子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