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文学概说一、历史跨度与研究范围(一)魏晋南北朝历史沿革概览:魏晋南北朝(220—581:共361年)220年曹丕称帝[或从公元190(献帝登基)算起]——581(隋立)魏(220—265)——西晋(265—317)——东晋(317—420)——南朝宋(420—479——齐(479—502)——梁(502—557)——陈(557—589)/北朝:北魏(386—534)——东魏(534—550)、西魏(535—556)——北齐(550—577)、北周(557—581)文学阶段建安文学曹魏文学正始文学太康文学西晋文学永嘉文学东晋文学陶渊明南朝文学南北朝文学北朝文学汉末至南北朝这近四百年的历史,总的特点及其对文学的影响:(1)政局动荡,长期分裂,呈现出混乱局面。这是我国历史上少有的时代,与诸侯纷争的战国时期亦不相同,这种动荡不安的时代直接危及不少文人的生命,深刻影响到他们的心态和价值观普利策奖《饥饿的苏丹》凯文卡特历史特点及其对文学的影响(2)中心南移,政分南北,文化发展的南北差异显得异常突出,文风亦出现南北之分;(3)民族冲突与民族融合并存,而且长期分裂的政治格局为外来文化(佛教)的接收、渗透提供了契机,文化发展由此出现多元化趋势,令文学天空色彩缤纷。(二)魏晋南北朝文学发展的基本轨迹(以诗歌为轴心)汉末及曹魏时期:(1)建安文学;(2)正始文学西晋时期:(1)太康文学;(2)永嘉文学东晋时期:(1)志怪小说;(2)玄言诗;(3)陶渊明田园文学南朝时期:(1)宋之元嘉体(山水诗);(2)齐之永明体(新体诗);(3)梁陈之宫体(徐庾体);(4)文学理论总结期;(5)志人小说;(6)南朝民歌北朝时期:(1)北方本土文学;(2)南北融合的文学;(3)北朝民歌(三)魏晋南北朝文学主要作家概览汉末及曹魏作家:“三曹”(曹操、曹丕、曹植)“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瑒、刘桢)、蔡琰“竹林七贤”(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等。西晋作家:“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张载、张协、张亢、陆机、陆云、潘岳、潘尼、左思)、傅玄、张华、李密、刘琨、郭璞东晋作家:干宝、葛洪、王羲之、孙绰、许询、李充、谢道韫、陶渊明南朝作家(刘宋)“元嘉三大家”(颜延之、谢灵运、鲍照)、刘义庆(萧齐)“竟陵八友”(任昉、沈约、谢眺等)(齐梁)刘勰、钟嵘、萧衍、萧统、萧纲、萧绎、江淹、吴均、王籍、何逊、阴铿、徐摛、徐陵、庾肩吾、庾信(梁陈)徐陵、江总、阴铿北朝作家:郦道元、杨衒之、“北地三才”(温子升、邢邵、魏收)、庾信、王褒、颜之推瑰丽的北朝陶俑二、魏晋南北朝文学的基本特征中国古代文学的三个时期(九个阶段):(1)先秦两汉文学此一时期文学尚未取得独立地位,文学往往与政治、思想、哲学、历史融为一体,较为纯粹意义上的作家还不多见,文体以散文以主,诗歌居其次,风格上主要表现出典重淳厚、磅礴大气的特征。(2)魏晋至两宋时期文学此为中国古代文学的自觉期和鼎盛期。此一时期文人有着较高的地位和一定的独立发展的空间,文学的地位也大大提高,诗、词的兴盛并发展到臻于极致的美的境界标志着文人主体精神的充分张扬,审美上论结构的恢张、气势的博大虽已无法与先秦两汉文学相提并论,但词采之美、体式之纯、性情之真、韵味之厚却是它独具的魅力。(3)元明清文学此为中国文学的转型期和新变期。受专制政治和程朱理学的严重束缚和世俗文化的极大冲击,作为士人雅文学标志的诗词和散文开始走向衰落,而受俗文化滋养的散曲、戏剧、小说却大放异彩。概言之其主流可称之为“走出象牙塔的俗化文学”。中国古代文学的总体趋势是从庙堂到雅士再到民间,从贴近政治教化到贴近文人个性精神再到贴近世俗人生。从中国古代文学三个时期九个阶段的总体框架来看,魏晋南北朝文学处于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它是第一时期与第二时期的转折点,起到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它是第二时期中的第一阶段,即唐代文学的前奏。也就是说,没有它开创的方向及其在创作和理论上的探索、积淀,就没有唐代文学特别是唐诗的鼎盛和辉煌。[教学重点与难点]文学的自觉、文学理论与批评第一部分文学的自觉与文学批评的兴盛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学创作进入了自觉的时代文学批评的兴盛第二部分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状况、文人心态及思想学说动乱中文人的命运与文人的风尚门阀制度与门阀观念下的文学创作玄学对文学的渗透佛教与佛经翻译对文学的影响第三部分魏晋南北朝文学的发展历程魏晋南北朝文学分期魏和西晋文学分段西晋末年玄言诗的出现东晋南北朝诗歌玄言――山水――宫体的变化过程宋初由玄言诗转向山水诗齐梁时代是我国诗体重大变革的时期西晋文人对建安精神的继承北朝诗人庾信第四部分魏晋南北朝文学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文学的独立诗体与技巧的发展为唐代近体诗的产生做好了准备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得到了长足发展抒情小赋得到了发展,并逐渐发展为骈赋小说已初具规模,出现了一批志怪小说和志人小说魏晋南北朝文学的特征:(一)文学地位和观念的变化“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曹丕)——“文”与“文学”——文体意识——文笔之分罗宗强《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曹丕这话的意思,是把文章提到和经国大业一样重要的地位,以之为不朽之盛事。”曹丕《典论·论文》:“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文”包括奏议、书论、铭诔、诗赋“四科”(八类),其范围尚属宽泛,但今天所讲的“文学”已是其中重要的方面,而且曹丕对非文学类文体提出了审美性的要求即“宜雅”、“宜理”、“尚实”,这也是他“论文”思想的一种进步。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彻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诗、赋----文学碑、诔、铭、箴、颂、论、奏、说-非文学陆机把“诗”、“赋”摆到了更为重要的位置,并且对非文学类文体的审美要求有了进一步的强调和加强,突出了“美”的特质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世说新语》三十六门中专列“文学”一类,共收104个小故事,其中“郑玄不注《春秋》传”、“向、郭二《庄》注”等皆属学术,如“殷中军见佛经”、“简文论佛经”等,则说明佛教亦被视为文学范围之中,而从“七步诗”、“阮籍神笔”、“皇甫谧叙《三都赋》”来看,可知刘义庆所谓“文学”虽不与今之文学相同,但显然已包括我们今天所说的文学在内。刘勰《文心雕龙》:全书50篇中文体论21篇,涉及文体达81种,包括骚、诗、乐府、赋等文学体裁,也包括颂、赞、祝、盟、诸子等非文学类文体。由此可知,刘勰所论及的“文”非常宽泛庞杂,体现的是“杂文学”的观念。但与陆机一样,刘勰论文把骚、诗、乐府等摆在了重在的位置,而且从《神思》、《风骨》、《情采》、《声律》、《丽辞》等篇来看,刘勰论文的重心已充分体现对文学性和审美性的重视可知刘勰心目中有了较为明晰的“文学观念”。萧统《文选》:全书三十卷,分为赋、诗、骚、七、诏等38类,编者不选经、史、子类的文章,说明对“文”有了更严格的要求,体现了对文学作品与非文学作品加以区别的趋向(不过萧统仍然把诏、册、碑、碣等应用文体归入他心目中“文”的范畴)。《文选》选文倾向于内容典雅,形式华美,丽而不浮,典而不野,即所谓“事出于沉思,义归于藻翰”,这反映了萧统对文学审美特质的重视。综上所述,魏晋南北朝时期对于文学的认识:从文体方面而言,诗、赋等文学体裁在其“文”的观念中被置于重要的位置,与此同时,一些应用文体亦不排除在“文”之外这种认识较之先秦两汉时期有了显著的进步,但在今天看来其所谓“文”或“文学”仍然属于广义的文学或杂文学;从审美方面而言,从曹丕到萧统,无不把美视为“文”的本质所在,强调文学性,追求审美性,这标志其文学观念和文学思想的一次飞跃。《文心雕龙·总术》:“今之常言,有文有笔,以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有韵之文包括诗、骚、乐府等诗体作品,也包括赋、颂、赞、祝、盟、铭、箴等讲究声律的文章;无韵之笔包括史传、诸子、论、说、诏、策等文。梁元帝《金楼子·立言篇下》:“然而古人之学者有二,今人之学者有四。夫子门徒,转相师受,通圣人之经者谓之儒;屈原、宋玉、枚乘、长卿之徒,止于辞赋,则谓之文。今之儒博穷子史,但能识其事,不能通其理者,谓之学;至于不便为诗如阎纂,善为章奏如柏松,若此之流,泛谓之笔;吟咏风谣,流连哀思者,谓之文。……至于文者惟须绮縠(hú)纷披,宫徵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二)作家身份、人格气度及文学活动的变化作家身份的相对独立——文人贵族化倾向及其生活内容——文人集团及其游宴雅集魏晋人的风范气度夏侯玄:“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世说新语·赏誉》)嵇康: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世说新语·容止》)山涛:“如登下临下,幽然深运。”(《世说新语·赏誉》)“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不知名其器。”(同上)陆机、陆云:“陆士衡、云龙,鸿鹄之裴回(徘徊),悬鼓之待槌。”(《世说新语·赏誉》)王衍(太尉):“岩岩清峻,壁立千仞。”(同上)“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同上)王羲之:“飘如游云,矫若惊龙。”(《世说新语·容止》)文人集团: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二十四友——竟陵八友文人雅集:南皮之游(曹丕等)——竹林雅集(阮籍等)——金谷集(石崇、潘岳等)——兰亭集(王羲之等)——斜川集(陶渊明)曹丕《与吴质书》:“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间设,终以博奕,高谈娱心,哀筝顺耳。……”(南皮:县名,今属河北)《又与吴质书》:“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王羲之《兰亭集序》:“永和九年(353),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三)文学题材、体裁和形式的发展变化人生题材(生死、悲喜、苦乐、穷通)——自然题材(田园、山水)——宫廷和女子题材——诗的时代(五言)——近体诗(诗之声律化)——骈文与散文的骈俪化——小说(志怪、志人)《文心雕龙》的骈俪化,如《风骨》: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若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则振采失鲜,负气无力。是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则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使翼也。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四)文学风格和审美倾向的变化诗赋欲丽——诗缘情——风骨——神思——滋味——气韵刘勰论神思(《文心雕龙·神思》):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钟嵘论滋味(《诗品序》):夫四言文约意少,取效《风》《骚》,便可多得,每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习焉。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故云会于流俗。岂不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耶?故诗有三义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宠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