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间断创新与大企业持续创新

1企业家间断创新与大企业持续创新——熊彼特创新理论一瞥夏保华摘要：揭示了熊彼特的企业家间断创新和大企业持续创新思想。企业家不仅在产业下一次创新风暴中难以进行创新，而且通常是一个抵制创新者。大企业在产业下一次创新风暴中能够成为创新者。创新竞争是大企业持续创新的外部条件，创新体制化是大企业持续创新的内在根据。最后讨论了企业家创新与大企业创新的关系。关键词：熊彼特；创新理论；企业家；大企业熊彼特指出，一个产业发展的历史是不断革命的历史。这些质的、革命性的、间断的变化，即是他所指的创新。关于创新的主体，熊彼特早期认为是企业家（包括企业家型小企业），后期强调是大垄断企业。面对产业发展过程中“不断呼啸的创新风暴”，这两类创新主体有不同的表现，在熊彼特的创新理论中存在着企业家间断创新和大企业持续创新的鲜明思想。一、企业家间断创新思想熊彼特在1912年出版的《经济发展理论》著作中，为我们描述了一幅企业家创新的图景：在产业循环流转的均衡态中，某位或某些企业家敏锐地洞察到创新机会，大胆实施创新，获得垄断利润。紧接着便出现许多模仿者，于是企业家的垄断利润逐渐缩小至零，产业又进入均衡态。最后，新的企业家再次通过创新打破原有的均衡态。熊彼特的这个企业家创新图景是理论界所熟悉的，但许多学者忽略了在这个图景中，熊彼特强调的企业家间断创新的“事实”。熊彼特认为，企业家创新是间断的，即原成功实施创新的企业家，通常不会在产业下一次的创新风暴中继续创新。熊彼特论述说：“新组合并不一定要由控制被新过程所代替的生产或商业过程的同一批人去执行，虽然这样的情况也可能发生。相反，新组合通常可以说是体现在新的商号中，它们不是从旧商号里产生的，而是从旧商号旁边和它一起开始进行生产的。这里，还是用我们已经选用过的例子来说明，那就是，一般说来，并不是驿路马车的所有主去建造铁路。这个事实，不仅使我们想要描述的过程所具有的特点即间断性得到特别的说明，而且可以说是在上面提到的那种间断性之外，创造了另一种间断性”。社会学家指出，在创新过程中有四种不同的社会角色：创新斗士、消极创新者、消极抵制创新者和积极抵制创新者。[2]如果说原成功的企业家在产业发展的下一次创新风暴中不再是创新斗士，那么他可能的角色是什么呢？熊彼特指出，原成功的企业家通常是属于受到创新威胁的集团中的一员而抵制创新。事实上，经济生活中的2确有许多这样的例子。譬如，19世纪末，昔日直流电的创新英雄爱迪生坚决抵制使用交流电；20世纪20年代，昔日的创新英雄亨利·福特顽固地迷恋T型车而拒绝顺应密封钢制式车的创新潮流。而且，这个现象在其他领域也普遍存在。如历史学家汤因比指出，“某一些人在接受了一次挑战而且取得了显著成绩以后，在遇到下一次挑战时，很可能会出现失败的局面”。“这些创造者们就会在这新的一次挑战出现时，不管是什么人充当新的应战人，他们都会站在反对的最前列”。企业家通常不仅不能在产业下一次创新风暴中创新，而且还会抵制创新。熊彼特没有明确地解释其中的原因，但他对企业家从事创新可能碰到的三种困难的分析有助于解决这个问题。第一，企业家在冲破旧有的习惯，迈向新的世界的时候，缺乏那些供他决策用的数据和那些行动规则。原来轨道里那些即使被认为是正确的数据、信息和规则都不再具有使用价值，所以原企业家并没有“知识”优势。第二，人类心灵通常是保守的，不愿去做新事情。而且原企业家由于过去的成功创新而产生心理上的“路径依赖性”“掩盖效应”“无意识影响”“心智刚性”等，[4]使他更不可能去做新事情。第三，创新必然会受到社会环境的制约。这包括来自受到创新威胁的各个集团的抵制；难于找到必要的合作者；难于赢得消费者等等。“特别是在竞争性的经济里，新组合意味着对旧组合通过竞争而加以消灭”。所以，受到创新威胁的原企业家往往不支持甚至顽固地抵抗创新。因此，比较而言，创新更可能是由新的企业家去完成，而不是由原来的企业家去完成，并且还很可能遭到原来的企业家的抵制。还应注意，企业家间断创新这一事实，在熊彼特的整个经济发展理论中具有突出地位，它是解释和说明许多其他现象的根据。其一，企业家间断创新这一事实，必然使“任何一个人在它的几十年的活动生涯中很少能总是一个企业家”。其二，随着新的企业家及其企业的兴起，经济得到新的发展，由于这一过程是间断的，所以经济发展呈现出周期性。因而，企业家间断创新，“它一方面说明了个人和家庭在经济上和社会上上升和下降的过程，同时也说明了一整个系列有关经济周期、私人财产形成的机制等等其他的现象”。总之，熊彼特的企业家间断创新思想包括两方面的内容:其一，企业家在进行一次创新之后通常难以在产业下一次创新风暴中进行创新；其二，企业家在下一次创新风暴中通常是一个抵制创新者。熊彼特揭示的企业家间断创新及其伴生现象，应引起我们管理者的注意，它说明企业家创新有两面性：一方面，具有坚强意志和先见之明的企业家起初以经济发展推动者的身份出现，能领导生产手段进入新的渠道，使经济发展；另一方面，他后来，当产业下一次创新风暴来临时，通常不仅不能实行新的创新，而且很可能是创新的抵制者，阻碍经济发展。这两方面组成企业家创新的完整形象，我们不能只看到其中的一面而忽视另一面。3二、大企业持续创新思想1.大企业持续创新思想的内容在1942年出版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主义》一书中，与过去强调企业家的作用不同，熊彼特转而强调垄断大企业在创新中的巨大作用。他说，我们必须接受的事实是，“大企业已经成为经济进步的最有力的发动机，尤其已成为总产量长期扩张的最有力的发动机”。熊彼特提供了一幅大企业创新的图景：当产业出现创新机会时，某家或某些家大企业实行创新，技术来自于企业内部的创新部门；成功的创新使企业获得超额利润，形成暂时的垄断；大量模仿者的加入削弱了垄断者的地位，超额利润消失；新的创新又会再次出现。大企业在进行一次创新之后，是否还会在下一次创新风暴中创新呢？是否像企业家创新一样也表现出间断性呢？熊彼特对此作了明确的回答。他认为在产业下一次的创新风暴中，成功实施旧组合的大企业通常会继续创新，实施新组合。他论述到，“如果竞争性的经济被巨大的联合组织的增长所打破，像今天在所有国家日益增多的情况那样，那么这在现实生活中必然会变得越来越真实，而新组合的实现必然会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变成同一经济实体的内部事情”。笔者要特别指出，熊彼特提出大企业持续创新思想是相当明确的。首先,熊彼特提出大企业持续创新这一观点是在他提出企业家间断创新这个观点之后，作为对比而提出的。其次,前文已经阐明，企业家间断创新这一事实，是解释经济周期等许多社会经济现象的重要因素之一。与企业家间断创新这一事实相对立，大企业持续创新，这一新事实也将势必产生重大的不同的社会经济现象。熊彼特明显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提出，创新必然会在越来越大程度上成为同一经济实体的内部事情之后，紧接着指出，“这样造成的差别，已经大到足以成为资本主义的社会历史中两个时代的分水岭。总之，在熊彼特看来，大企业能够在产业下一次的创新风暴中继续创新，也就是说大企业有能力通过创新摆脱原有的旧技术轨道而进入新的技术轨道。2.创新竞争与大企业持续创新大企业为什么要持续创新，关键是创新竞争使然。有两层意思，其一，通过创新竞争，使大企业因创新而获得的超额利润消失，这反过来迫使大企业进一步的创新。这一认识，熊彼特在《经济发展理论》一书中就提出了。其二，创新竞争对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具有根本性的意义，企业要生存与发展就必须在创新竞争中取胜，必然要不断的创新。熊彼特精辟地分析了创新竞争的作用和特点。他指出，企业竞争除了经济学家通常知晓的价格竞争、质量竞争和销售竞争之外，还有一种更重要的、更根本的、被忽视的竞争形式，它就是创新竞争。他说，“这种竞争所打击的不是现存企业的利润和产量，而是在打击这些企业的基础，危及它们的生命。这种竞争和其他竞争在效率上的差别，就如炮击和徒手攻门间的差别”。4大企业在市场上一般处于垄断地位，似乎有较小的创新竞争压力。熊彼特指出，这种认识实质上没有看到创新竞争的高度动态性的本质特征。他举例说，对零售商业而言，真正竞争并非来自相同类型的店铺的增设，却来自早晚一定会毁灭这类金字塔的百货商店、连锁商店、邮购商店和特价市场。由于创新具有高度的动态性，它无时无刻不存在，所以企业一刻也不能停止对创新竞争的应战。熊彼特论述到，“几乎没有必要指明，我们现在设想的那种竞争不仅在其存在着的时候而且当它不过是一种经常存在着的威胁时也一样在起作用。它在实施攻击之前先训练队伍。实业家总是感觉到他正处在竞争局势之中：即使独处在战场上，四周渺无一人”。如熊彼特所注意到的，创新竞争的高度动态性不仅有经济的原因，还有技术的原因。技术总是处于发展之中的。“一般说来，一种机器的新型式，不过是一系列改进中的一个环节，它是可以马上变为陈旧的”。而且“技术上的可能性是未经测绘的海洋”。所以，近于无限的创新竞争空间也为大企业持续创新提供了客观上必然和可能。3.创新体制化与大企业持续创新大企业之所以能够持续创新，关键在于在大企业中创新的体制化。一项活动的体制化有如下的意思：“社会把一种特定的活动接受下来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功能，它是因本身的价值才受到尊敬的；存在着一些调整特定活动领域中的行为规范，其管理方式适于该领域中的活动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有别于其他活动的自主性；其他活动领域中的规范要在某种程度上适应特定活动的社会规范”。大企业中创新的体制化也就是熊彼特所说的创新活动的理性化，熊彼特强调了三点：第一，大企业中创新的职业化、组织化。现代企业设立了研究与发展机构，雇佣了大批研发人员，企业的创新愈来愈成为这批训练有术的专家的业务，他们做出企业所需要的一切。熊彼特指出，“一个现代企业，只要它觉得花得起，它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建立一个研究部门，其间每个成员都懂得他的面包和黄油取决于他所发明的改进方法的成功”。第二，大企业中创新的惯例化。正如A.B钱德勒指出，现代企业的管理层级制一旦形成并有效地实现了它的协调功能后，层级制本身也就变成了持久性、权力和持续成长的源泉。现代企业的目标和价值取向与持续创新是高度耦合的。在大企业中,通过科学的组织管理,通过应用日益科学化的创新方法和手段，使创新中“可以精确计算的东西已愈来愈多”，进而使创新“按照可以预测的方法进行工作”。创新本身已降为惯例事务，成为自动化行为。第三，大企业中创新的社会化。社会在进步，创新不再是企业单个的组织行为，用户、设备供应商以及其他企业、机构组成了企业的创新支持系统。熊彼特指出，“周围环境已经变得习惯于经济变革，它不但不抵抗而且还把它看作是当然之事”。4.大企业持续创新思想的检验现实中，大企业在面对产业创新风暴的威胁时是否像熊彼特所认为的那样能够5持续创新进入新轨道呢？库珀和欣德尔于1976年对美国的22家受创新风暴威胁的企业进行了研究，他们发现，被研究的企业没有给新技术的引入设置特别的障碍，有15家企业积极进入新技术领域，但仅有2家企业取得了长期的成功。他们认为，“传统企业通常并不能在新的技术领域成功地建立长期的竞争地位”。半导体光电印刷照排设备行业从1965年到1986年经历了4次创新风暴，硬盘驱动器行业从1974-1990年经历了3次创新风暴。实证研究发现，曾经在一次创新风暴中居于领导地位的企业没有一个能够在下一次创新风暴中继续处于显著地位。阿特拜克在分析46个创新风暴案例后说：“尽管大部分根本性创新确实是由新进入行业的竞争者提出并发起的，但是在大约1/4的案例中，现存公司或者引入了根本性创新，或者能够迅速行动并在市场中占有主导地位。这样看来，现有公司并不总是失败的”。总的说，已有的证据显示，熊彼特预料的大企业持续创新这种情况在现实中还是少见的。许多大企业过于沉迷于旧技术而不能及时进入新技术轨道。但也确实有少数大企业做到了持续创新。总的来看,大企业如何实现持续创新的问题,在世界各地正日益引起企业界、理论界乃至政府的关注，持续创新正成为许多大企业的自觉的追求。三、企业家创新和大企业创新的关系关于企业家创新和大企业创新的关系，熊彼特有一个独特的看法